我把你归于人海

    
    真的是他！江梨已经不能用激动来形容此时的心情，那个经常在自己梦里出现的人现在就在眼前！
    两人静静对视着，江梨打量着他，发现他瘦了很多，原本红润饱满的脸颊现在有些苍白，而且还凹陷下去了，看着不是很健康。
    方晚清看他们这个样子想去劝江梨冷静一点，可是作为好朋友的她能感受到江梨的心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算了。
    “秦朗，你瘦了，是不是生活的不好？”
    秦朗摇摇头，“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你应该生活的很不错吧？恭喜你了，如愿以偿的怀孕了。”
    看来方晚清都和他说了，可是江梨得到他的祝福并不开心，目光含着泪的说：“秦朗，你知道的……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现在的心情，如果知道还会见到他，她宁可没有怀这个孩子。
    “别说了，你现在是一名母亲，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秦朗还是那样的温柔，还是为她着想。
    “你呢？一切都好吗？”
    秦朗突然沉默下来，看了一眼方晚清，江梨不明白他这个举动是什么原因，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江梨这个时候才走近一点，试探的问。
    “那个……秦朗身体上出了点问题，不过不是什么大事，你别担心。”方晚清解释道。
    江梨的一颗心立刻悬起来，它接触方晚清时间很长，也听她说过医院里的某些事，一般病人如果出了大问题，都会用这样的言辞表达，而现在她听到了同样的话语。
    “秦朗，你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江梨紧张的过去抓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很瘦弱，很冷，“你的手……”
    秦朗瞬间缩了回去，很避讳的不敢和她对视，“没什么，就是不舒服。”
    “不，这肯定不是不舒服，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情况！”江梨很生气，“我们虽然离婚了，可是我们还是同学，还是朋友啊，你不说我没办法定下心来的。”
    秦朗犹豫了一会儿后，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刚要开口，办公室的门再次推开。
    张玲玲站在门口，看到了江梨也在，愣住了，随后反应过来，上前就把她拉到旁边，“你干什么？怎么还缠着秦朗不放手呢？”
    “玲玲！你不要说了。”秦朗阻止住她，扶住江梨。
    “这……什么情况？”张玲玲懵了。
    “她都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单独和她说。”
    方晚清和张玲玲同时出去，把地方留给他们。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江梨再也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她想念这个拥抱很久很久了……
    秦朗慌乱的推开，“不，你不能这样……你已经结婚了，不能和我接触。”
    “我不管！大不了我离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从来没有一天忘记你……秦朗，我想知道，你是真的因为那个女人和我离婚的吗？”江梨感觉他和张玲玲之间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秦朗低头沉思片刻，笑着看着她，“你还是那么聪明，她是我妹妹，为了帮我隐瞒病情。”
    “你……到底生了什么病？”
    “绝症。”
    这两个字犹如五雷轰顶，江梨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好久，才不停的摇头否认，“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有绝症呢？你的身体那么健康……不可能的啊！难道你从来没有跟我……也是那个原因？”
    秦朗点点头，站着有点累了，重新坐下说：“是，医生说这个病不能生育，遗传给下一代的几率很大，而且影响了我正常的功能，也就是ED……”
    ED就是所谓的勃起障碍，原来是这样……原来秦朗不和她有任何接触是这个原因！
    “那一开始你……为什么和我结婚？”
    江梨想到毕业后的他们，秦朗向她求婚，婚后开始也是很好的啊，如果知道了这个病，就不要和她结婚啊！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秦朗露出难受的表情，他的心里同样不好受，有谁不愿意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和一个可爱的孩子？
    “你还记得我们婚前检查吗？”
    “记得，我们同时去医院做的检查，只是我的检查报告拿到了，你的……”江梨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难怪她从来没见过秦朗的检查报告，原来是他在那个时候就检查出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们刚结婚，还在幸福阶段，你让我怎么开口告诉你我患了绝症？不能生育？”
    “所以，你就和你妹妹欺骗我，说你有了别人？”
    “是。”
    江梨笑了，笑自己竟然相信他了！
    “晚清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秦朗没有说话，不过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果然，她作为他曾经最爱的人，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阿梨，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和你白头偕老，不能和你有自己的孩子那种心情吗？我还要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每天笑脸面对你，我觉得我撑不下去了……所以才做了那个决定！我……”秦朗的声音也哽咽了。
    “你现在还爱我吗？”江梨问了一句。
    “爱，但我更希望你幸福！”
    “没有你，我怎么幸福？”
    “顾存是很好的人，你和他在一起会幸福的，现在你们有了孩子，更要好好的知道吗？”
    “不……我不想……”江梨在这一刻才发现，她的心从来就没有停止爱他。
    办公室的两人在说着，门口，方晚清和张玲玲两人面对面而站，心情复杂。
    “她全都知道了？”张玲玲问。
    方晚清点头，“是，突然来的，我也很惊讶，现在瞒不住了。”
    “那……他们还会和好在一起吗？”
    方晚清不知道，不过以江梨的性子，估计是想重归于好，然而她更担心顾存那边，如果他知道了会是什么心情？
    刚想到这个人，顾存的电话就来了。
    “晚清，江梨在你那边吗？我打电话给她没人接。”顾存在电话里焦急的说。
    “在我这呢，她去洗手间了，等她回来我让她回电话给你。”
    “在你那我就放心了。”
    如今江梨怀着孕，身边不能没有人，顾存除了工作之外其余的重心都在她身上，如果他知道此时江梨正在和前夫一起，应该要炸毛了吧？
    当然，方晚清也是要帮忙瞒着的。
    敲了敲门，问：“江梨，你们说完了吗？”
    里面的两个人已经结束了谈话，不过江梨坚决要去照顾他，秦朗拒绝，可江梨坚决不同意，她不能放任他不管。
    秦朗只说了一句：“你来照顾我，把顾存放在什么位置？”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着江梨，回去的路上给顾存打了电话，顺着方晚清的话说，去了洗手间，没看手机。
    江梨没有回家，去了百亚集团找顾存，一路上都在想着一个问题，她对顾存是什么感情？
    到公司直奔楼上，顾存的办公室她已经熟门熟路，轻轻推开门进去，看到顾存坐在电脑前忙着工作，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江梨也没有打扰他，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回想着这么长时间和他的相处，不可否认，顾存是个好男人，不管在工作还是生活上对她细致入微。
    想起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说他相亲就是为了结婚，可是婚后完全变了样子，她的喜好和生活上的一切很了解，感觉不是一两天认识的那样，是不是还有什么隐瞒她的呢？
    顾存忙完手里的事之后，一抬头就对上了江梨的目光，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我刚来没多久，看你在忙就没打扰。”
    江梨刚要起身，顾存连忙过去让她坐下，“医生关照你好好休息，怎么不在家好好待着？”
    “我有点无聊，就出来转转。”
    顾存给她倒了杯温水，轻轻抚摸肚子，现在刚满三个月，还感觉不到胎动，不过他已经很兴奋了，“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听到心跳了，你开心吗？”
    江梨愣了一下，看着他开心的表情，他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期待，如果她告诉他，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是不是很失望？
    “顾存，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当初你为什么和我结婚？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是我老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总是要有理由的啊，如果那天我没有去相亲，或者说那个人不是我，你是不是也会和别人这样？”
    顾存一时间没有说话，过了会儿轻轻抱了抱她，“怀孕期间不能多想的，对孩子不好，这些问题我都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老样子，他确实有事情瞒着自己，江梨的心里有数了。
    陪他在公司待到下班，江梨只字未提下午见到秦朗的事，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找个合适的时间说吧。
    回到家，顾存亲自下厨，江梨坐在餐桌等着。
    从她怀孕那天开始，顾存就让保姆回家了，一日三餐都是他负责，都是一些对孕妇身体好的食物。
    江梨刷着手机，下午把秦朗的微信加上了，发了信息问他到家了没？
    有问过秦朗他现在住在哪里，但他始终就是不说。
    随后收到回复，两个字：到了。
    “菜好了！快洗手吃饭吧！”顾存把做好的菜端过来。
    饭后，江梨回了房间，又和秦朗聊了几句，不过秦朗似乎并不想和她聊天，索性关了手机去洗漱。
    再出来的时候，江梨换了一件睡衣坐在床边，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吧。
    推开书房的门，顾存还在忙工作，听到声音一看是江梨，“怎么了？”
    “我见到秦朗了。”江梨开口第一句话直奔主题。
    顾存微微一怔，快步走到她面前担忧的问：“又做噩梦了吗？”
    “不是做梦，我说的是下午我见到真的秦朗了，在医院。”江梨老实交代。
    顾存脸上担忧的神情一点点消失，这种没有表情的样子看了很吓人。
    “然后呢？”他问。
    “我们聊了会儿，他……生病了，很严重，我可以……跟你商量一下，去照顾他好吗？”江梨尽量用委婉的语气表达。
    这句话一出口，原本还是搂着她的顾存立刻松开手，烦躁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江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也不敢说话。
    转悠了两圈后，顾存背对着她，声音很压抑的问：“他生病了，你要去照顾他？那你怀孕了谁来照顾你！”
    “我的身体没关系的，不需要人照顾，我自己可以的，只是他……”
    “江梨，你在乎别人的时候能不能也想想自己？或者你能不能为我考虑一下？他是你的前夫，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现在他一句生病了，你就要去照顾他，万一你们旧情复燃在一起了，我呢？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你说啊！”顾存回头，眼睛通红的瞪的大大的看着她。
    顾存从来没有用这么大声的语气和她说话，江梨知道他是生气了，耐心的解释：“我就是顾及你的感受才跟你商量的啊，如果你担心我的孩子，没关系，孩子月份还小，也问过医生了，现在把孩子拿了也没关系，以后还会有的……”
    “闭嘴！”顾存喝令一声，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你竟然说的出把孩子拿了这种话，你是看不起我还是觉得肚子里的只是你自己一个人的孩子？我没有同意的情况下，你不可以动我的孩子！还有，你想去照顾他我也不同意！”
    说完，顾存推开她出去了。
    江梨跟了上去，顾存走的很快，随手拿了件外套开车走了。
    他们在楼上的声音很大，管家闻声过来，就只看见顾存气呼呼的离开。
    从江梨搬到这里到现在，他们从来没有这样激烈的争吵过，这是头一次。
    “夫人，怎么回事？”
    “没事，我和他闹了点小矛盾，一会儿就回来了。”毕竟当着外人的面，她不好多说什么。
    管家闻言，没有多问，回了房间。
    江梨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回房间给他打电话，显示关机，她没有凌筱天的号码，只好给唐钰阳打了电话。
    “咋啦？”唐钰阳正在方晚清家里。
    “刚才和顾存吵架了，他出去了我不知道去了哪里，你能不能帮我找找？”
    江梨还是很担心顾存的，生气跑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好，你在家好好休息，顾存那有我呢！”唐钰阳知道江梨怀孕了，一切都紧着她来。
    挂了电话，方晚清洗澡出来，问：“谁的电话？”
    “江梨，他们吵架了。”
    方晚清立刻明白，肯定是因为秦朗的事，果然江梨还是没忍住，催促着唐钰阳出去找找，别出了什么事。
    唐钰阳开玩笑的说：“你就不怕我出去被哪个小姑娘看上不回来了？”
    “那我就亲自动手把你腿打断，用担架抬回来！”
    噗嗤，唐钰阳笑了，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就喜欢你这么霸道的样子，我出去了！”
    唐钰阳去了顾存会去的地方，果然在江城的郊区找到了他，顾存坐在车上抽烟，车正对着一栋居民楼，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钰阳敲了敲车窗，“出来透透气吧。”
    两人靠着车站着，一人手里一根烟，唐钰阳瞥了他一眼，从来了到现在一直没说话，“吵架了？”
    “没有。”要面子的顾存不肯承认。
    唐钰阳笑了，碰了他一下，“吵架就吵架了嘛，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呢？大不了哄回来就是咯。”
    “没那么简单的，这件事有点复杂。”
    “说说看？”
    “江梨要把孩子打了。”
    “什么！”唐钰阳一声惊呼，这问题可就严重了，“你该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了吧？我告诉你，那可是我妹妹！你要是敢让她不高兴……”
    “她见到她前夫了……”顾存的一句话让唐钰阳安静下来。
    唐钰阳从方晚清那里大概知道江梨前夫的状态，这个情况就有点困难了。
    “这……我没办法解决了，你们俩孩子都有了，离婚应该不至于吧？”
    谁知道呢？顾存现在都不敢保证江梨会不会和他提出离婚，毕竟孩子这种话都能说的出来，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抽完一根烟，顾存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唐钰阳看着他，自认识他以来从来没见过他有这样的表情，总觉得不管有什么事，顾存都能解决，现在面对感情，反而犯难了。
    “别想那么多了，其实她还是关心你的，大晚上的给我打电话不放心你让我来找你，这就是证明啊，早点回去吧。”
    “嗯。”
    顾存又抽了一根烟后，等烟味散了点才开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还在想着那个问题，进了家门，整个房子安静一片，悄悄地去房间看了一眼，江梨已经睡了，帮她盖好被子之后去了书房。
    清早，江梨醒来发现身边的位置是凉的，心里隐隐难受，昨晚……他没在房间？
    去了客厅，看见顾存已经在了，说了声早安在他对面坐下。
    “顾存，我想清楚了。”江梨先开口，“我不想骗你，还是很想去照顾秦朗，如果你不同意，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顾存冷着脸。
    “我们离婚，这样就不会有人说什么了。”
    顾存冷笑一声，果然还是被他猜中了，江梨为了秦朗真的什么事都能说的出来。
    猛的一拍桌子拒绝道，“不可能！你怀了我的孩子别想和我离婚！也休想把孩子打了！”
    “你这样不是为难我吗？”
    “是我为难你还是你为难我？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站在我的立场想过？你知不知道你说出这些话之后，我的心情是什么样？”顾存真的快疯了，昨晚刚平息下来的情绪现在又上来了。
    江梨不是没有想过，所以才和他商量没有直接一走了之，她已经在用伤害最小的办法了，可是顾存还是这样生气。
    “我想过，也只想到这种办法，我无能无力。”江梨的眼眶微红，昨晚因为他没回来，一夜都没睡好，现在又要吵架，根本没力气。
    “所以，你还是决定和我离婚？没别的办法了？”
    “没有。”
    顾存深呼吸一口气，把那股火压下来，去了一趟书房，在抽屉里找到了一串钥匙，又迅速的下来。
    “你要去多久就整理多久的衣物吧，实在不方便下次来拿就是了，这个钥匙是我给你准备的房子，一会儿送你过去。”
    江梨呆住了，顾存这是……同意了？
    “你？你答应让我离开？”
    顾存苦笑，“我还能怎样？谁让我那么爱你呢？江梨，我总是拿你没办法。”
    “谢谢你……”
    “不过你要答应我，别想和我离婚，也别想动孩子的念头，想去多久就去吧。”
    江梨主动抱了抱他，对他的宽容和理解很感激，“我也不知道要多久，要看秦朗的情况……还是想谢谢你，我答应你，不会伤害孩子的。”
    “嗯。”顾存更用力的抱住她，“江梨，你还记得你以前还答应过我什么吗？”
    那一次，是江梨心不在焉想到了秦朗，顾存对她说了一句话……
    “我记得。”
    “无论如何，无论你心里有多么的爱他，舍不得他，你的心里请给我留一个小小的位置好吗？”顾存及其卑微的说，在这一刻，他是卑微的。
    江梨用力点头，“好！我答应你！”
    松开她，帮她整理东西，半小时后拎着行李箱站在别墅门口。
    顾存亲自开车送她过去，路上和李远通了电话，秦朗已经接到地方了，他们直接过去就行了。
    江梨听到了对话，问：“你……早就准备好了？”
    “没有。”
    顾存的冷漠江梨没有任何意外，换做是谁都会是这个态度，但是她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秦朗生病了还是一个人，身边总是有人要照顾他的。
    很快到了郊区，找到小区楼道里，送江梨到门口后，顾存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妻子去了别的男人那里。
    当江梨打开门看到里面的摆设后震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