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四日,倭国刺杀行动彻底结束后的第二天。
在一处私人租赁的宽敞灵堂的门前,静静站着一位二十五岁左右,面色苍白的女子。
她手中提着放满白花的篮子,默默递给陆续赶来追悼的亲戚朋友们。
女子一头秀发盘起,用一个黑色的发网包住,身上的衣衫与她的妆容一样素雅,看得出精神已经十分憔悴了,却依旧尽量对每一位到来的人露出感激的神情。
刚到上午十点半,灵堂内外已经挤满了人,除了亲戚之外,还有很多警察列队哀悼,他们都是王森的同事,不但是出于个人意愿,还有上级的指示在其中。
天凌、浩然哥和孙莹莹帮着招呼来往的人,天凌没有戴面具,只是因为担心别人看他的脸时会不太舒服,便在鼻子的位置贴上了一块透气纱布。
“宝青大学校长王宝青前来哀悼!逝者已走,在者节哀!”
灵堂门口处,浩然哥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一位穿着黑西装平底鞋的麻脸女子快步走了进来。
她从门前女子的篮子里拿过一朵白花戴在胸前,身侧一位秘书打扮的男子从手提包中掏出两提现金轻轻放在桌上。
王宝青招了招手,身后三四名男子扛着花圈摆放在灵堂的一侧,然后悄声退了出去。
天凌连忙上前引着王宝青来到遗像前,并递给她一柱香。
王宝青伸手接过,略微弯腰哀悼片刻,随后将香插在青烟盖顶的香炉上,她直起身,深呼吸了一口气,犹豫片刻说道:
“天凌,这次的刺杀行动情报有误,倭国人狡诈阴险,除了名单上的目标之外,还刺杀了很多毫无防备的优秀成员,听说你也遭到了袭击,还好没事,王森他……是我疏忽了。”
天凌摇了摇头,本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是紧紧泯着嘴。
王宝青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门外,一辆黑色的奔驰迈巴赫S680缓缓停在路边,一个身穿黑色商务西装的壮硕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门口的浩然哥看到此人全身一个激灵,连忙高声喊道:
“东升武馆魏子川前来哀悼!逝者已走,在者节哀!”
魏子川大步走进灵堂,接过女子递来的白花插在西装外套的口袋里,对过来的天凌点了点头,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从一旁抽出一张白纸写下一串数字后,将卡包了起来递给坐在桌前的孙莹莹。
上完了香,魏子川对着天凌招了招手,示意他出去说话。
两人走到门外,魏子川抽出一支香烟扔给天凌,随后自己也点燃一支,他深吸了一口,缓缓说道:
“袭击王森后逃跑的那两名倭国刺客已经被我在西郊追上杀掉了,不过由于有违群内的规矩,我被禁止离开三区一年,没有极其重要的事,你近期最好不要随便离开三区。”
“嗯,知道了。”天凌点了点头,烟雾从他的鼻孔中穿透纱布阵阵冒出,有些可笑。
“另外,你之所以也会受到刺杀,应该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你气运被毁一事,不过好在对你的实力预判有误,这才让你幸免于难。但是其他成员就没那么幸运了,光是我们三区,就在这次倭国行动中死了二十七名很有潜力的成员,虽然我们也击杀了不少倭国刺客,但依然损失惨重啊。”
魏子川三口就将一整支烟抽完,本想顺手把烟头扔在地上,想了想,还是多走了几步,扔进了一侧的垃圾桶里。
就在这时,从灵堂里跑出一位身穿警服的男子,火急火燎的来到魏子川身前,附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天凌听不太真切,只是隐约听到“他……四区,来了……”
魏子川皱了皱眉,半晌后对警服男子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魏哥,怎么了?”
“哦,没什么。”
两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浩然哥对着两人招手到:“这就要宣读悼词了,快进来吧。”
悲凉的哀乐声在灵堂内回响起来,一名请来专门宣读悼词的主持人放下早已看过多遍的简短稿子,酝酿了一下情绪,走到遗像前,面对众人,用颤抖而又洪亮的声音说道:
“各位亲友,各位……来宾,今日我们怀着非常沉痛的心情,深切悼念王森同志。王森同志从事侦破工作多年,一直兢兢业业默默付出,受过他帮助的人不计其数,就是这样的一个好人,在前天不幸遭遇车祸,抢救无效不治身亡。”
“我知道,每个人都无法去体会失去亲人的痛苦,我们只能在心里为死去的人默默祈祷,希望他们在另一个天堂也活过的很好,没有人能够安慰你,我只能轻轻的告诉你,逝者如斯!只能记挂在心头!”
“去的已经去了,但他一定不希望我们活着的人过得痛苦。他一定希望我们在表达了适度的悲哀之后,应该照样会好好地活着。他会在另一个世界为我们祝福的!”
“让我们共同为他哀悼,然后勇敢的继续新的生活!”
一番话说完,主持人转过身面对遗像低头默哀,其余所有人也都双手互握放在身前,低头默哀。
全场一时间除了哀乐还在回响,就只剩下一位女子强忍的抽泣声。
——
——
灵堂外的路边,一辆白色的宾利V8停在路边,在车后排翘着脚坐着一位背头男子。
男子将车窗打开一半,听着里面传来的哀乐声,闭着眼慢慢摇晃着赤脚,仿佛回忆起什么往事一般,面色沉重。
“走吧。”
听着里面主持人的宣读结束,男子对司机说了一声,随着汽车的前行,车窗缓缓合上。
时间缓慢而又坚定的流逝着,前来哀悼的人渐渐散去,素衫女子看着满堂的花圈和账头上总共收到的一千四百一十三万悼金,满脸都是木然。
“刷啦—”
一根断笔从一个标着“天凌”的信封中掉了出来,随之一起的,还有女子手里拿着的十万银行卡。
女子捡起那根沾有血迹的断笔,轻轻放在了摆放遗像的木桌上。
此时的天凌开着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在他的手边放着另一半断笔。
车内播放着嘈杂的音乐,天凌头顶着凹陷的车顶,自言自语道:
“虽然你说是借不是给,但我总得留个念想吧,森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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