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纵国皇宫,清晨。
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宫人们早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安静地等待各宫主子的召唤。
距离大公主钟离飞燕的招亲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丰盛的嫁妆早已比公主先行一步出发送往九龙国……而今天,这个国主和诸位大臣千挑万选的良辰吉日,将是公主出嫁至九龙国的日子。
查找着各种祖宗黄历,错过了最完美的今天,下一次最适宜出嫁的日子怕是在三年后了。
对于这场婚事,起初大臣们无不对这奇怪的招亲方式持着反对意见——毕竟这不是公主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关系着整个皇室的颜面、整个国家的未来……如果一不小心,招到了什么蝇营狗苟做夫婿,这该如何对黎民百姓交代?
更何况,整件事情都准备的十分仓促,在大家都还没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国主便一意孤行地让大祭司着手去办了。
幸而,招亲的结果令云纵国举国上下都十分满意,即使这场招亲的比试内容暗地里也被许多人诟病,但谁又敢公开多说一句徇私作假呢?普通老百姓们无不称赞这是一场天作之合,一场皇室之间最美好的缘分。
何况,这次比试本来就没有作弊,只是公主出的题目比较古怪罢了。
钟离飞燕像往常一样起床,宫女们尽心地服侍着这个将来会成为九龙国皇后的女人——相传龙岩有私下授意龙洛阳,只要娶回云纵国的公主,太子的位子便是他的。
虽然,这都只是传说罢了。
“咣当——”一声,所有的婢女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大跳。
只见一个婢女呆呆地看着打翻的脸盆,“扑通”一声便跪下了。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该死……”婢女不停地磕着头,惊恐万分。
“起来吧,下次小心点。”钟离飞燕连看都没看,继续对着镜子整理着云鬓,似乎毫不在意。
所有的婢女均是一愣……公主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说话了?
地上的婢女还是长跪不起,这要是平常公主早就把自己骂的狗血淋头了,现在这么好说话,莫非自己是大难临头了?
“公主饶命,奴婢该死,公主大人大量……”婢女继续跪着,不停地承认错误。
钟离飞燕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起来吧,我没有责怪你,收拾下就下去吧。”
“是。”婢女拾起了脸盆便急匆匆的退了出去。
周围的人都是大松了一口气……看来今日公主的心情确实是很好。
说起这个常年不在皇宫的公主,大家可谓是又敬又怕。云纵国国主育有七男一女,七位皇子虽然甚得国主的欢喜,但是这唯一的公主更是国主的掌上明珠。
刚一出生,国主就高兴得大赦赋税三年,举国欢庆小公主的诞生。宫里的人们自然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全都锦衣玉食小心翼翼地把公主伺候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公主磕着、碰着,那可是全家掉脑袋的事情。
可惜好景不长,没几个月太医们就发现这公主的身子骨异常虚弱,要不是几颗千年人参吊着,这小公主早就一命呜呼了。云纵国国主更是赏金万两只求得能够保小公主一个平安,可是这无论请了多少名医却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直到有一天,国主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从天而降的仙子只是一个劲地对这他叹息。国主追随着仙女而去,却始终无法追上。直到到了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看到一名女子独立山头,手执一株唯以株,似在采药。仙子突然出现走到这名女子身边便与女子融为了一体。
国主一下子惊醒,立刻亲率众臣按照梦里的路径前去求神。
可是,到了那个地方以后,并没有在山头看到什么采药的女子,倒是听说附近村里有一名女子善于仙人通灵,村子里无论是大大小小的病症,又或是祈雨求子,只要她出手,便必然心想事成,无不例外。
国主忙一打听名字,听闻这名女子是名孤女,从小大家就叫她唯以株。国主想起梦中女子手执唯以株,立即就喜出望外,马上用最大的礼节将这位唯以株迎回皇宫,并赐名唯以株,封她为云纵国大祭司。
唯以株也没有多问什么,似乎对这一切早就有了准备,自然也没有让国主失望。唯以株告诉国主小公主乃上古上仙转世,只因发生了一些变故,所以才受到这人世轮回之苦,只要将她送至苍兰山守护神仙乐处,自然可保平安。待到稍微大些每年也可回来与国主相聚几日,等到十八岁长成之时,便再也不用怕了。而且,十八岁之后,公主必定会为国家带来繁荣。
国主开始还觉着舍不得,但听得自己的女儿竟然是上古上仙转世,这是她的宿命,也不敢耽误上仙的历劫,便也只得照办了。倒是小公主确实在苍兰山很好地一天天长大,国主便也安心了许多。
如今,十八岁下山的公主,一回到皇宫就和国主商量了这个招亲大会,国主开始还纳闷是怎么回事,直到请教了唯以株大祭司,确定了这将会为云纵国带来无上的繁荣,这才毫不犹豫地放手去举办了。
果不其然,九龙宫二皇子龙洛阳成功折桂。
如今婚事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举国上下都敬爱这位公主,毕竟九龙国的强盛足矣令云纵国从此独霸西方——就像当年的铃兰国。
但是……所有婢女们也对这位公主忌惮三分,公主平时不在宫内倒也罢了,一回到宫便容不得大家是有任何闪失,要求极为严格,也不知是不是在仙山上的生活即是如此。
不过,既然她贵为公主,大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尽心尽力伺候公主,不要做出什么让公主生气的事情倒也无妨。
“你们都出去吧。”钟离飞燕说道。
婢女们欠了欠身,便悉数退去。
霎时,房间里只留下了钟离飞燕一个人。
钟离飞燕看着镜子中凤冠霞帔的自己,心中五味杂陈。终于,还是要出嫁了……嫁给他,这个自己心中朝思暮想的男人。
钟离飞燕见四下无人,小心地走到了床边,悄悄地摸出了自己藏在枕头下的两件东西——一个香囊,一块玉牌。香囊是当初师兄送的,是他们相见的定情信物,每次捧在手心,总有种难以言喻的温暖。
至于这玉牌……钟离飞燕把玩着这块玉牌,这是师父在自己很小的时候赠予的玉牌,上面刻着“七真”两个字,也就使得自己作为“七真”在仙山上生活了这么多年。
想起师父,七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如果曾经自己是十分敬重师父的,那么自从九尾来了以后,也许还多了一份怨?
喜欢在很久以前,师父、肖姨、师兄和自己……四个人在苍兰山上的生活,是那么简单,就像寻常百姓家一般恬淡温暖。那时候的日子,自己和师兄一起受训、一起习武……每一天都是最规律、最开心的。也许永远重复过着相同的日子,但那一种感觉,是打从心里甜出来的。
可是,自从九尾来了以后,苍兰山上的一切都变了。
多了一个人一起生活,便多分走了一份爱,自己也不再是大家最关注的人了。
九尾活泼聪明,这是自己永远学不来的,那种看什么都很新鲜、快乐的感觉,为何自己没有呢?接着,师兄也渐渐和九尾走得近了,看他们总是结伴着溜出去玩,虽然自己也时常跟着,但那种感觉,始终是不一样的。
想着,钟离飞燕捏紧了玉牌,不禁有些难过,就连这块玉牌,师父也给了九尾一模一样的,却刻着“九尾”。
什么都要分走一半……为什么她要出现呢?
每次都会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毕竟九尾什么也没有做错。钟离飞燕也总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心眼了,或许仅仅是不希望师兄的身边出现别的女人吧。好在,师兄他终究还是喜欢自己的……或许,师兄一直以来只是把九尾当成妹妹一样照顾罢了,自己实在是多心了。
感觉事情一切都发展得好顺利。下山时明湖湖畔的约定,想出这么一个考验的方式,其实无不都是为了师兄考虑……毕竟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事情了。
那一天匆匆一瞥,却看见师兄正襟危坐地在坐在包间里,分外严肃……是在紧张吗?九尾并不在,看来师兄也将九尾的任务暂时放在一边了。
想着,钟离飞燕的笑意又逐渐弥漫在脸上,不禁觉得这些年自己真的是有些自私了,总是把九尾当做一个假想敌,其实九尾真的什么都没做错。何况,将来在宫中陪伴师兄到老的,永远只会是自己。
也许,下次见到九尾的时候,自己该对她更好些,把她单过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公主,还好吗?”
大祭司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将钟离飞燕的心思拉了回来。
是呀,无论开心的不开心的,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今天启程,顶多半个月的脚程,也该到九龙国的边境了,届时便能见到师兄了……自己现在最首要的任务,就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做个最美丽的新娘,让师兄做世界上最幸福的新郎。
想着,钟离飞燕将东西塞入了怀中,打开门,笑道:“大祭司,我很好。”
唯以株浅浅一笑,点了点头:“那就好,那么公主该上花车巡游了。”
“花车巡游?”
“是的,公主在出嫁前,要坐上特质的花车巡游都城,一来是为了让云纵国的子民记住公主的付出,再者也能让公主在出嫁前记住自己所生活的地方和自己的责任。”唯以株解释道:“所以,如果公主准备妥当了吧,花车巡游便可以开始了。”
“恩,好的。”
钟离飞燕缓步走出,随着婢女们向东门走去。钟离飞燕坐上华丽异常的步辇,在礼官的安排下从东门出,按照行程应该是绕主城一周,接受人民的跪拜,再由西门入宫经正门后拜见国主,随即整理凤冠霞帔,待一切准备就绪后送亲队即刻启程。
对于钟离飞燕来说,这些繁琐的步骤实在是令自己头疼,尤其想到将来路途上不断地颠簸,更是觉得有些棘手——毕竟如果用轻功的话,在轿子中颠簸之苦自然可以避免,而见到师兄的时间也能大大缩短。
可惜,有时候,规矩就是规矩。
环顾四周的宫殿,在参天古树下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好似一座发光的岛屿。池水环绕在四周,浮萍随意地洒落着,碧绿而明净。飞檐上的龙,金鳞金甲,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这一切的荣耀、辉煌,这一眼看完,便是几乎再也看不到了。
即使不是在宫内长大的,这里终究还是自己的家。
钟离飞燕叹了口气,身子瘫软起来,这两天忙忙碌碌的,竟也没什么时间好好休息,这一软,却感觉到后背磕着什么东西?
钟离飞燕用手探了探背后,却隐隐约约感受一方突出,随即转身撩开椅背上的布帘,这才发现椅背中不知为何嵌着一个小方盒。
微一用力,小方盒就能取下,钟离飞燕不禁有些惧怕起来,这巡街的花车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东西?莫非……
然而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钟离飞燕还是打开了小方盒,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只有一张叠好的信笺,并无其他特别。。
展开信笺,却只是写着寥寥几个字:“七真,小心九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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