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刚刚已经说了“不是”,这会再改了话头,不是明摆着把皇上当成傻子。丁毓良顶着一脑袋的冷汗,仍旧说,“不是……微臣与夫人,一直没能得子,这孩子,是机缘巧合之下,从外面捡回来的。”
“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时候,从哪里捡回来的,当时又有何人在场,谁能为你证明。”
莫怀煜不是好哄骗的,看他犹犹豫豫,支支吾吾,莫怀煜就直觉这里面有猫腻。
丁毓良答:“是微臣南下游玩的时候,在官道上看见的,当时只有微臣和夫人两个人。”
“如此,便是死无对证了。”莫怀煜语气轻松了不少,正当丁毓良要松一口气的时候,莫怀煜却突然脸色一变,“苏益,丞相喝醉了,把他先关押起来,什么时候酒醒了,不会像现在这般信口开河了,再回来说话!”
“皇上?”丁毓良大为震惊,不明白皇上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苏益也是无奈,丁毓良好好的一个丞相,怎么像个刁民似的撒泼,说这种话把皇上当成傻子,皇上不生气才怪呢。
外面进来了两个侍卫,把丁毓良带走了。丁毓良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怎么的,居然都忘记了反抗。
看着丁毓良这个样子,莫怀煜恨铁不成钢,又对着苏益吩咐道:“找个人好好审一审,到底是谁教他说出那些话的。”
苏益低头应下,“是。”
莫怀煜才深吸了一口气,“好了,去传他那个绑亲爹的好女儿。”
“是。”
苏益抹了把汗,他怎么不知道齐王妃还做过这么彪悍的事情,不过丁毓良今天这个样子,十有八九是在胡说八道,不知道皇上到底信不信,一会会不会训斥齐王妃。
因此他在带人来的路上,就顺口问了一句,没想到的是,丁蔚蓝居然十分痛快地承认了。
“是啊。”
苏益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齐王妃,那可是您的生父。”
丁蔚蓝思考了一会,认真地答道,“他当时喝多了撒酒疯,在侧妃的院子里调戏侧妃的丫鬟,我要是不拦着,说不定这件事就闹大了,丢的还不是我爹的脸面,我这也是为了他好。”
苏益:“……”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道理,不过皇上会不会信这一点就说不定了。
苏益知道皇上的脾气,平时心情好的时候没什么架子,但是发起脾气来就算是娴妃娘娘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的,刚刚给皇上做了多年丞相的丁毓良都吓成那样,齐王妃一个姑娘家又怎么承受得住?
因此苏益还特意给丁蔚蓝交代了一下,一会怎么跟皇上说话,才能不火上浇油。
丁蔚蓝倒是没怎么听进去,她本来就是来惹事的,惹恼了皇上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丁蔚蓝还是真诚地道了谢。
两个人来到书房,苏益看着莫怀煜的脸色还是不太好,暗暗地给丁蔚蓝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说话注意些,然后才过去报,“皇上,齐王妃来了。”
“让她进来。”莫怀煜一边掀开一本奏折,一边道。
丁蔚蓝进到了里面,未等莫怀煜开口说话,行过礼,就率先开口道,“皇上,臣妾今天来,有两件事情要告诉皇上,皇上是想先听好消息,还是想先听坏消息?”
莫怀煜从奏折中抬起头来,见她这般故弄玄虚,便压下了刚刚想问责她对自己亲生父亲下手的想法,顺着她的意思道,“那就先听坏消息吧。”
“坏消息就是,臣妾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说王爷生了怪病。”
莫怀煜心下微惊,表面上却只当她说了个笑话,他甚至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是什么病?”
丁蔚蓝摇头,“臣妾也不知道,所以才来到宫中想问问皇上,王爷现在是否安好。”
莫怀煜没回答她,反问,“听说你昨天在书房门口等了朕很久?”
“正是。”
“为何?”
“这就跟那个好消息有关系了。”丁蔚蓝抬头笑了笑,“皇上让臣妾见一见王爷,臣妾就告诉皇上,这个好消息。”
莫怀煜没说话,只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是在考虑她说这话的目的。
旁边的苏益捏了把汗,都说皇上今天心情不好了您怎么还说这种话来拿皇上寻开心呢,这不是在老虎嘴边拔毛呢嘛。
莫怀煜沉默了一会,突然提议道,“不如你先告诉朕,朕就同意你去见凌风。”
苏益一愣,皇上居然有心情把玩笑开回去……齐王妃,您运气不错,见好就收吧。
“不行。”丁蔚蓝仍旧坚持,“臣妾一定要先见到王爷。”
“皇上不同意,是不是王爷真的出了什么事,所以才……”
行了,行了,别再往枪口上撞了!苏益在心中紧急喊停,无奈丁蔚蓝根本听不见他的心声。
最终两个人似乎对峙一般沉默了一会,莫怀煜突然点头,“好。”
“多谢皇上。”丁蔚蓝低头叩首,莫怀煜但笑不语,她这般装神弄鬼的,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昨天她来过,难保有口松的人走漏了风声。
先前不让他们二人见面也只是因为凌风不听劝告,现在这个样子,他自然不能再拦着。
莫怀煜喊苏益将丁蔚蓝带过去,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原本莫凌风是最让他满意的儿子,不光因为他天赋异禀,还勤奋好学,还因为他在大是大非面前,几乎对他唯命是从。
这样一个儿子,一旦有什么忤逆他的地方,就是心头的一根刺,莫怀煜甚至开始怀疑,他过于看重莫凌风,到底是对是错。
莫怀煜紧随其后,也去了英华殿。
昨晚他在这里等到天光破晓,也没有一个太医能对凌风的病情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好像他们这么多年的医书,这么多年为别人祛病除灾的履历,都扔进了河里。
突发急症,无人可解,除去天降之灾,他只能怀疑有人装神弄鬼。
他要去求证一番,因此在产生这个想法之后,他便起身跟了过去,一路上健步如飞。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等他到英华殿的时候,丁蔚蓝已经进去,而苏益,正在外面守着。
莫怀煜上前便问,“他们两个在说什么?”
苏益为难,“皇上,齐王妃只是请求奴才在外面望风。”奴才不是专职听墙角的呀!
莫怀煜给了他一个“废物”的眼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苏益被骂得莫名其妙,皇上什么时候下达过这样的命令啊……是不是您刚刚想对齐王妃发的脾气没发出来,所以转移到奴才的身上了……
其实他……好像真的听到了那么一点,就一点点……
他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会偷听到他听墙角的事情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在皇上旁边低声道,“奴才刚刚隐约听着,齐王妃好像说了什么……有孕了的事情。”
“谁?”莫怀煜反应很大,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苏益也没有听见多少,在皇上最喜欢的齐王面前,他是个实在人,爱屋及乌,他对丁蔚蓝也很实在,人家让他不要偷听他就没有偷听了,甚至还因为自己刚刚不小心偷听了两句而有些愧疚。
他只得大胆猜测,“十有八九就是齐王妃,皇上若是不相信,可让太医过来一查便知。”
莫怀煜看了苏益一眼,似乎在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最终他也没有说到底传不传太医,只是自己慢慢踱到窗子下面,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嗯,听墙角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就算是皇上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一凑近,里面的声音就都清晰了许多,只不过听见的都是丁蔚蓝一个人的声音。
“我昨天晚上梦见你生病了,没想到你真的生病了,你为什么非要在这种奇怪的地方配合我呢?”
莫怀煜:“……”
“虽说你不在王府,整个王府里清净了不少,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回去。”
“当然了,主要是想让你把离魂玉带回去。”
莫怀煜的动作顿了顿,过会,又凑得更近了一些,离魂玉……
“经过我很长时间的研究和思考,我已经想出了一些使用离魂玉的诀窍,只不过东西不在我身边我连验证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真的能拿到手,说不定你这个怪病也能治好呢,我娘说了,离魂玉使用熟练到了一定的程度,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只不过我的级别太低,我相信如果我娘还活着的话,她一定会轻轻松松地治好你的。”
“唉,可惜除了我娘之外,我再没有什么亲人了。我听说,对离魂玉的感应是一种血脉的传承,只要是有血缘关系的,十有八九可能都会比我强。”
“你要是真得了什么大夫治不好的病,说不定用那块玉就能治好了呢。”
莫怀煜听着这话,心中思索了一阵,琢磨着丁蔚蓝说这话有几分真假。
血缘关系那段确实没错,只要是知道一些离魂玉的传闻的,都知道这东西只能由月娘子及其后代才能有感应,因此他才没有轻易相信丁毓良的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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