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外面,任何人不许进来,听见任何动静,也不许传出去,否则朕砍了你们的脑袋。”莫怀煜跟英华殿门口的侍卫交代一句,侍卫们立马会意,道了一声“是”,不敢怠慢。
莫怀煜点点头,侍卫才向左右两边分开,让开一条路让一行人进去。
莫凌风仍旧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没有任何醒过来的迹象。
莫怀煜过去,伸手摸了摸莫凌风的额头,已经冷得如同冰块一般。
他回头冲着时尹笑了笑。
“时尹大人,请吧。”
时尹紧了紧拳头,看了独孤颜一眼,后者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时尹大人何必如此紧张,皇上既然能让您过来,就是信任您,您这般犹豫,带得在下也都紧张起来了。”
时尹呵呵地笑了两声,没接独孤颜的话头,上前,将莫凌风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细致地检查了一遍。
为了拖延时间,他检查得格外仔细,神情专注,莫怀煜和独孤颜都退到了一边,没有打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在碰到莫凌风的手的时候,时尹觉得自己的半边身子有一瞬间的麻木,这感觉转瞬即逝,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滴冷汗已经从额头上掉了下来。
“怎样?”莫怀煜在后面问了一句。
时尹回头笑道,“王爷这病确实邪门,乍一看还以为王爷真的……不过没关系,只要有离魂玉,我就能看出来这病的缘由,皇上还是快把玉给我吧。”
“那是自然。”莫怀煜喊了一声“来人”,一个黑衣人就落在了屋子里。
“去藏书阁找十一,让他将看守的离魂玉交出来。”
“是。”黑衣人得令,转身离去,不一会便去而复返,手中静静地躺着一个锦盒,锦盒打开,里面放着的,正是离魂玉。与锦盒一同被带来的,还有一碗清水。
莫怀煜吩咐黑衣人将锦盒和水放下,又微笑示意时尹继续。
独孤颜看了一眼那个锦盒,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头。
时尹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才过来,恭恭敬敬地对着莫怀煜作了一揖,示意他即将开始。
而后,他在离魂玉面前站定,咬破食指,将指尖血放到水中,右手拧成一个奇怪的手势,悬空落在水碗的正上方。
他口中开始念念有词,声音不大不小,可是无论是莫怀煜还是独孤颜,都听不懂这些话的内容。
独孤颜是一副好奇的姿态,莫怀煜却皱着眉,并没有第一次见那般激动。
随着时尹口中的口诀越念越快,水碗中的那一滴血开始慢慢转动起来,越转越快,但始终围绕着中心,似乎被什么神秘的力量牵引着。
最后,时尹口中的话突然一顿,那滴血也随即散开,将原本清澈的水染成了淡红色。
时尹呼出一口气,慢慢地弯下腰,作恭敬的祈祷状。
按照他之前的说法,离魂玉是有灵性的东西,此番行为意为祭祀。祭祀过后,才可使用。
现在已经祭祀完毕,接下来就要进入正题,时尹心中越发没底,莫怀煜的目光盯得他如同芒刺在背,十皇子不知为何也不给他一点提示了。
他顶着莫大的压力,将离魂玉从锦盒中拿出来,来到床前,道一声“齐王,得罪了”,然后将离魂玉放在莫凌风的额心处。
莫怀煜眯了眯眼睛,这等救人的本事,他还是头一次见,事实上他非常想问一下这其中的关窍何在,但正在医治途中,他也不好打扰。
倘若这次能够成功,这个时尹的价值就毋庸置疑,至于丁蔚蓝,是去是留,还要看她自己的表现和凌风的态度。
他决定静观其变,但等了许久,也不见凌风有任何反应,时尹更是像一尊石像一般站在那里。
他不得不开口问一句,“时尹大人,如何?”
时尹受惊似的抖了一下,如何?他什么都看不出来,他怎么知道如何?他恨啊!齐王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这个时候病了,当真是天要亡我啊!
他内心叫苦不迭,却还要回答皇上的问话,六神无主之际,他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独孤颜。
独孤颜笑了笑,“时尹大人但说无妨。”
但说无妨……说个屁,他真说了自己什么都看不出来,也能无妨?
他只是不懂水月国的律法,又不是傻子,真要是这么说了,就真是吹破牛皮了。
再者,直接说齐王已经死了?这气息脉搏全无,浑身冰冷僵硬的样子,和死了有什么两样?
他偷偷瞄了一眼莫怀煜,这皇帝该不会是死了儿子,受不了刺激,导致精神失常,才对外宣称齐王身患怪病的吧?
似乎无论哪种选择,他都没什么好结果。
时尹不由得在内心叹了口气,不该来的,在极北之地还能做一些坑蒙拐骗的勾当,好歹混口饭吃,听说皇帝是一言不合就会杀头的人,他怎么会听信独孤颜的话来到了这里呢?
心中有怨,时尹冷笑道,“十皇子着什么急,皇上都说了是疑难杂症,宫中医术高超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就算我有离魂玉在手,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看出端倪,难不成十皇子有什么想法?”
独孤颜笑了笑,“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对离魂玉毫无了解,才说出这种欠考虑的话,时尹大人不要生气。”
独孤颜这么说,时尹不光没有消气,反而更加不满了,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谁还能知道?他虽然有一些小手段,但到底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离魂玉,有关于离魂玉的一些细节,甚至包括它的雕琢花纹,都是他独孤颜亲口说出来的,这时候知道装巧卖乖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时尹也不能戳穿独孤颜,否则不就相当于告诉皇帝,自己是个外行了吗?
独孤颜靠不住,只能靠自己了。
他定了定神,道,“皇上,齐王的病情复杂,我需要更多的时间。”
莫怀煜耐心十足,“需要多久?”
“大概……三天。”时尹想了想,皇上特许他自由出入皇宫,这三天的时间里他就想办法溜出去,趁早回极北之地,不蹚这趟浑水了。独孤颜许给他的好处再多,哪里有自己的小命要紧?
“三天?”莫怀煜重复了一句,似乎是在考虑。
“是,三天。”时尹斩钉截铁,“三天过后,齐王必定平安无事,只是在治疗的过程中,任何人不得打扰。”
“这样啊。”莫怀煜若有所思,随即笑道,“既然是时尹大人的话,那就没办法了,朕会在英华殿门口加派人手,保证不叫任何人进来打扰。”
话音一落,时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加派人手,那他还出得去吗?
“皇上,加派人手就不必了,宫中人手各有安排,这样兴师动众,恐怕……”
“这个就不用时尹大人操心了,朕这宫中别的没有,人手还是足够的,时尹大人在治疗的过程中,一只老鼠也不会进来。”
也就意味着一只老鼠也出不去……时尹愈发觉得生无可恋,这样下去,三天之后他就是瓮中之鳖。
他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三天也只是最坏的打算,离魂玉的威力不可小觑,转瞬之间痊愈也不是不可以,皇上,无论如何,还请让我先试一试。”
这反复无常的说法,换了别人早就落得一个戏耍君王的罪名,拉进牢房里吃牢饭了,但是毕竟对方不是一般人,莫怀煜表现得十分有耐心。
“请。”
时尹背后冷汗直冒,再一次来到床边,看着莫凌风紧闭的双眼,恨不得直接上前用双手把他的眼皮撑开,再将人拖到地上磕两个响头大喊一声“爹,我醒了!”
这种天真的想法时尹也只能想想了,虽然他怀疑这皇帝有疯了的嫌疑,但看样子眼神还是不错的,这种卑劣的造假手段自然说不过去。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念咒。
念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念了一些什么。
他原本就是学了一些忽悠人的咒语,正因为听不懂,才格外多了几分敬畏。
现在,在场的两个……或者说是三个看客有没有敬畏的感觉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齐王再不醒过来,他连今天早上吃的包子馒头豆浆油条都要放进咒语里了。
祖宗,求你了快点醒过来吧!
时尹深深地冲着莫凌风鞠了个躬,心里默念道。
刚刚默念完,他突然又觉得膝盖一痛,整条右腿突然失去了知觉,他又生得虎背熊腰,一条腿撑着上半身的重量,一个没撑住,直接摔了个屁蹲。
“当”的一声,一个圆形的东西从时尹身上滚了出来,在地上打了几个转,最终停在了距离莫怀煜和独孤颜不远处的地方。
“这是?”莫怀煜眯了眯眼睛,亲自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来来回回打量了几遍,突然脸色一沉。
“时尹大人,您能否给朕解释一下,这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从您的身上掉下来?”
时尹有些茫然,皇上拿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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