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凌云正在熟睡当中,像她这般轻柔,自然是叫不醒的。
“娘娘……”
旁边的太医想说什么,被娴妃一个手势打断了,她将众人都挥退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坐在床边,就这么静静地守着,等着莫凌云醒过来。
晚间,丁蔚蓝辗转难眠,白天那个人说会全力协助,也不知道到底做到了什么地步。她现在名义上是在照顾莫凌风,脱不开身,否则她一定会出去打探一下风声。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正好对上莫凌风打量的眼神。
丁蔚蓝下意识拉开了一下距离,“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看你焦躁不安的,是不是还在担心白天那个刺客?”
“其实也没有……”丁蔚蓝有些心虚。
莫凌风见她这样,以为她在逞强,安慰道,“父皇已经另外派了守卫过来,我们人多势众,抓住一个刺客还绰绰有余。而且,你跟我睡在一起,我必定不会让你出事。”
“……”良心更痛了,丁蔚蓝支支吾吾答应了一阵,便又翻了个身,背对着莫凌风,闭上眼睛假寐。
莫凌风伸手到她身子上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慢慢落在她的肩上,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感受到丁蔚蓝僵硬的身子渐渐放松之后,莫凌风也安心睡去。
一夜静谧,偶有乌云遮月,皇宫中的某些行动也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没有任何人知晓。
黎明将至,丁蔚蓝由于心中有事,再加上莫凌风还在旁边,很晚才得安眠,这会还在熟睡当中。
莫凌风却早早地睁开眼睛,忽见门口有几个人影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莫凌风听力不错,还是听了个大概。
他想起身出去问话,又想起自己现在是在“病中”,看了看身侧的人,一时间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于是折了个中,顺手勾起昨晚飞进来的飞镖,一个用力就甩了出去。
飞镖越过窗框刺破了窗户纸,从几个凑在一起的脑袋的缝隙中飞了过去,
几声压抑的惊呼顺着窗子传了进来,紧接着,外面就进来了几个守卫,虽然动作很快,但是没有一个发出声音,想必他们来之前,已经听说了皇上处罚的事情,因此做起事来格外小心。
他们进来之后便单膝跪地,一言不发,等候莫凌风的指示。
莫凌风压低了声音,问,“你们刚刚说什么?”
领头的一个人便也小声回话,“回王爷,刚刚有七皇子身边的人来传话,说七皇子昨夜和娴妃娘娘……闹了些不愉快,中途又晕倒了两次。”
“什么?”莫凌风有些不信,母妃怎么会和老七闹不愉快,“到底怎么回事?”
几个守卫面面相觑,纷纷摇了摇头,刚刚传话的太监也没有说清楚,只是从他的神色来看,七皇子的情况应该不太好。
莫凌风见几个守卫含糊其辞,就作势起身要走,忽然想起当下的情况,便又硬生生压下了这个冲动,只道,“你们都出去吧,好生守着。”说罢,又想起昨天刺客的事情,不由得心生警惕,便又警告几个人,“之前的那些人,父皇为什么会下令处罚他们,想必你们心中都清楚,你们别以为自己是父皇亲自挑选训练的,就自以为没有敌手。倘若再发生什么意外,你们就算是明知故犯,受的处罚,只会比他们更加严厉!”
众侍卫齐刷刷抱拳,轻声道了一声“属下明白”,才各自退出去。
一场简短又小心的谈话,无论是莫凌风还是守卫都把声音放得极轻。想必一定不会将丁蔚蓝吵醒。
然而当守卫们退下之后,莫凌风正想低头看一下丁蔚蓝醒了没有,却正对上她的目光。
莫凌风一愣,“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扔飞镖的时候。”
“……”醒了不早说。
“莫凌云怎么了?”丁蔚蓝问。
“不知道。”提起这件事,莫凌风也有些不解,“老七时常惹是生非,顶嘴也是常事,但从来不会真的惹母妃生气。”倘若将母妃换成父皇,还情有可原。
“没准不是莫凌云惹了娴妃娘娘生气,而是反过来了吧……”丁蔚蓝低声自语,而莫凌风恰好也正在思索其中缘由,没有注意到丁蔚蓝的话。
这一天当中,皇宫十分平静,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丁蔚蓝都差点以为,那个人说什么全力协助,是在哄骗她玩的。直到傍晚时分,她偷偷下了床,看见门口的守卫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隔得太远,她什么都听不清,于是便拉上了莫凌风一起,让他充当一下复读机。
莫凌风大概听了一遍,对丁蔚蓝道,“看来你的馊主意还是有点作用的。”
“什么叫馊主意!”丁蔚蓝给了莫凌风一拳。
这一拳软绵绵的,给莫凌风挠痒痒还差不多,他拉下丁蔚蓝的手,又解释道,“他们说,父皇已经在考虑宣召国师进宫了。”
“这么快?”丁蔚蓝有些惊讶,同时又担忧道,“国师不一定会按照我们的意思去禀报,我们得先皇上一步见到他。”
在怎么着也得事先通个气吧。
“这个就交给我吧。”莫凌风笑了笑。
国师是父皇的亲信,虽然已经隐匿多年,不过并不代表他对世间事就不管不问了。无论隐退多久,他仍旧是最忠于父皇的国师,他的一言一行,自然也得考量着父皇的心情。
他是父皇最看重的儿子,他的心情,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代表父皇的心情。
重兵包围了会客司。
身穿软甲的侍卫跑动的时候发出的阵阵摩擦声,使得原本就有些混乱的会客司变得紧张了起来,官员们都有些茫然,同时也有些惶恐,不知道是哪位犯了错误值得皇上这么兴师动众,处罚会不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任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们诚惶诚恐之际,侍卫们提着佩剑,最终停留在了大凉国十皇子的房间门口。
有胆子大的官员上前询问缘由,只说是有刺客来过这里,他们奉命过来保护十皇子的安全。官员们半信半疑,这架势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监视,那一个个脸色警惕,凶神恶煞的,最重要的是,就算是为了保护一个人,哪有把整个房间从四面八方乃至房顶都安排上守卫的?也亏了遇上一个不会遁地的刺客,否则他们还得大动干戈,将七皇子房间掘地三尺。
有两个年轻一点的官员捏着发紫的手腕,一言不发地瞪着门口,而后互相对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往一个方向走去,那是独孤公主房间的方向。
其余众人都忙着看热闹,猜测纷纷,并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少了两个人。
直到旁侧传来一声巨响,吓了众人一跳,连过来看守的侍卫都纷纷侧目,会客司的官员们也终于意识到,之前被独孤公主绑到狗窝里的那两个官员哪去了?
正奇怪间,两个人已经来到了众人的视野当中,只不过是以滚的姿势。
两个人脸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青紫,伤势看起来十分新鲜,很明显是刚刚被人打出来的。
众人都有着惊恐,刚刚他们飞过来的那个方向……
“还敢造反?”一袭红衣落下,英气逼人,惊得会客司的官员们纷纷打了个寒战。
独孤玉瑶背后背了弓箭,身上穿的也是便于行动的短装,看样子是准备出门。
“公主,皇上有令,最近有刺客出没,为了保证公主和十皇子的安全,还请公主近期不要出入会客司。”
其中一个侍卫见独孤玉瑶这个装扮,便上前抱拳,开口劝说。
独孤玉瑶却直接推开了她,“皇上的意思本公主都知道,只不过本公主马上就要启程回大凉国,今后本公主如何,也用不着你们的皇帝负责任。”
什么?独孤公主要回大凉国?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
在场的无论是侍卫还是会客司的官员都有些惊讶,尤其是后者,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
一个官员强忍着心中的激动,问,“公主为何突然决定回国?”
独孤玉瑶心情好,便跟他多解释了一句,“本公主要回去商议婚事,事关重大,你们都不许阻拦,否则别怪本公主对你们不客气!”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感受到了威胁,活生生的两个例子正在地上躺着,他们敢说一个“不”字吗?
然而侍卫却为难了,他们得到了命令,无论是独孤公主还是十皇子,在抓住刺客之前,都不许离开会客司。
虽说早已经听说了独孤公主的“威名”,他们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道,“公主,皇上的命令,公主暂时不得离开会客司,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话音一落,侍卫就觉得头顶的压迫感更强烈了一些。
独孤玉瑶倒是没有对他发难,只是冷哼了一声,“我独孤玉瑶想去什么地方,想做什么事,还没人能拦得住!本公主现在要跟皇兄告别,都给本公主让开!”
独孤玉瑶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上了后背的箭筒。
众人都发觉她可能问来真的,纷纷后退,他们这么多人一起对抗,未必不是独孤公主的对手,只不过皇上只让劝说,没说让他们跟公主刀兵相见。到底是大凉国的宝贝公主,倘或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们就算真的摘了脑袋也承受不住。
最终一群人只能退到两侧,任由独孤公主进到房间里面。
靠近门的守卫默默地把门关上了,皇上并没有说不让独孤公主和十皇子说话,只要一会人没有从这离开,他们就对他们失职。
这样想多少有一些自我安慰的成分在,但目前来说好像也只有这一个办法,毕竟,他们又不能真的对独孤公主动手。
外面一派紧张担忧的气氛,里面却悠闲了许久。
独孤颜正端着一杯热茶,吹凉过后,并没有马上入口,而是静静地欣赏着里面打着卷来回浮动的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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