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堂里,顾良谨让了上座,斟好灵茶,自己偏坐下手,出言问道:“不知二老前来,有何要事?”
顾定风摆手说道:“先不说这个,我见你气息不稳,可是练功出了岔子?”
顾良谨回道:“月前,孙儿强行闭关,想要破入炼气八层,结果急火攻心,险些走火入魔。”
“你向来稳重,何故如此急躁?”顾定风心疼道。
顾良谨面上一红,低头说道:“孙儿见同门师兄弟大多已入八层,一时着急,才险些误了前程。”
顾定风哼了一声,斥道:“好小子,你也学了撒谎。说!是不是遭人欺负了?”
“孙儿...孙儿不敢隐瞒,实在是他陈王两家欺人太甚!”顾良谨头垂的更低,嗫嚅道。
顾定风皱了皱眉,说道:“哦?如实说来!”
顾良谨只得老实回道:“陈王两家共有五人与我同年入的宗门,自打入门便欺压于我。
而今更甚,他们竟合起伙来断我灵泉,毁我灵田,叫我无粮上交。
若不是祝师姐求情,只怕孙儿已被赶出了宗门。
我一忍再忍,他们竟得寸进尺,造谣我与祝师姐藏有奸情。
掌教首徒秦少冲一直仰慕祝师姐,听闻此事,岂能放过孙儿,多番刁难不说,还暗中将我打伤。”
顾定风想了想问道:“秦少冲?可是楸梓城秦家的公子?”
顾良谨道:“正是,秦家家大业大,秦少冲又是掌教弟子,孙儿也只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顾定风又问:“这位祝师姐又是何人?”顾良谨回道:“祝长老的重孙女。”
顾定风疑道:“金丹长老祝庆明?”顾良谨答道:“是的,祝长老膝下仅剩这一个重孙女,因此溺爱有加,不然她也说不动戒律堂。”
顾定风温声道:“秦家明面上有七位筑基修士,背地里却还有一位假丹的老祖宗,远非我顾家可比。
但也不能一味忍耐,不然会叫那位祝师姐看不起,你说是吗?”
“孙儿也是如此想法,那秦少冲也不过练气九层,只要孙儿能进练气八层,就有把握打赢他。
陈王两家子弟更是饭桶,不过仗着人多势众,若不是怕族里受到牵连,孙儿早就大打出手了。”
顾良谨说的吐沫纷飞,满脸涨红。
顾定风抚须问道:“这位祝师姐多大年纪,什么芳名?”
顾良谨脱口而出道:“祝师姐芳名景怡,今年刚满二十。”
顾定风笑道:“女大三,抱金砖,刚好刚好!”
顾良谨面上更红,低声道:“什么女大三?四爷爷又说笑。”
顾定风哈哈大笑,说道:“爷爷有一妙计,既能顾全家族,又能挽回你的颜面,可想听听?”
顾良谨连忙点头,他早盼着能出一口恶气。
顾定风道:“丹器堂有位长老,名叫施颢,与你十爷爷有些交情。我这次来,本想托他办事。
事关重大,原本是要瞒着你的,眼下我却改了主意,就交给你办。”
顾良谨忙问道:“什么事?”
顾定风道:“你九哥怀谨,现已是一阶极品丹师。
玄剑宗有三千弟子,炼气期占了多数,所耗丹药不可计量。
我原想通过施长老出售极品丹药,好换取族中子弟所需的资源。
眼下却得由你去办,但你不能出面,必须要通过祝姑娘,让她也赚上一笔。
久而久之,你与祝姑娘之间的关系必然更加亲密,而宗内弟子也会与你们打成一团。
玄剑宗可不光有他陈王秦三家的子弟,还有雷家、柳家的呢,咱们怕他,他们可不怕。
只要你能多聚人脉,又何惧人欺?”
顾良谨思虑片刻,才说道:“此事若由祝师姐出面,只怕瞒不过祝长老,他若起了贪心,族里如何自保?”
顾定风抚须笑道:“你能有此想法,说明心底还算清明,没被财色迷了双眼。
若说其他长老,此事万万行不通,但祝庆明不一样,他是金丹期的高人,哪会看得上一阶丹药?
再者,他寿元将至,心里在乎的就只有他这位重孙女了。”
顾良谨再无顾虑,点了点头说道:“孙儿一定办的妥妥当当,绝不辜负四爷爷的厚爱。”
“那好,丹药全都交给你,你自己各留两枚,再送给祝姑娘各两枚,剩下的托她处理。
记住,不要灵石,只换灵材,以及各类丹方、阵法、符箓、术诀。
还有,极品丹药要慢慢往外放,日积月累方能凝聚人脉。”
顾定风说罢,从储物袋里取出七十三枚极品益气丹以及十四枚极品破障丹。
顾良谨双手接过,不自觉有些发抖,他入门九年,还没见过极品丹药,一下子收到八十来枚,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羡慕九哥,又为他骄傲,同时也在心底给自己打气:顾良谨啊顾良谨,有了极品丹药,你若再无长进,便从藏云谷跳下去吧。
丹药之事安排妥当,顾定风又交代了一件大事,随后便去丹器堂拜访了施长老。坐不大会,告辞离开,直奔十里外的临海城而去。
临海城虽地处梁国,却归玄剑宗管辖。城里住的多是散修,城外则聚集着数千户渔民。
海里珍宝无数,渔民们也常有奇遇,但有所获就拿来城中售卖。
一入城中,顾定宁便感叹道:“十年没来,临海城竟整整大了一圈。”
十年前,顾心明还活着,那时顾家还算威风,顾定宁来此就是为了抢拍一枚筑基丹,当时没能拍到。谁能想,十年后还是要为筑基丹奔波。
“是啊,转眼你我兄弟都已是奔百之人,望天垂怜,能让咱们多活几年,也好为后辈们铺平前路。”
顾定风也不无感慨,他比顾定宁更早迈入炼气满阶,蹉跎数十年,仍旧寸步未进。
“四哥,你可想好了,真要将身家押在这两个娃娃身上?”
“前途渺茫,你我还能再活几个十年,何不赌上一赌?”
“未曾想,老了老了,竟能听四哥说出个‘赌’字。”
“哈哈,老夫聊发少年狂!”
狂风骤起,吹散了花发,迷湿了眼眶。两个老人立在临海城街头,相视而笑,泪眼中闪烁着的,竟是吹不熄的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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