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穿梭在茫茫的云海中,不大的机舱内昏暗极了,两排对立的座椅上,整整齐齐地坐着二十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亲卫队士兵,尽管是在飞机上,尽管他们的长官给他们下达了休息的命令,他们仍然整整齐齐地坐着,双手紧握胸前的步枪,脸上没有表情。
“士兵们,放松一下。”
没有人动。
“士兵们,放松一下。”
还是没有人动。
“他妈的,休息一下都,你们不累吗都,整理一下装备,十分钟后跳伞。”
“是!”机舱内一片整齐地应答声,士兵们纷纷动起来,检查自己的装备。
“我说这些人真的是有鬼啊,小安同志。”埃文凑近身旁的江安:“怎么一个个像机器人一样的,我真怀疑这到底有没有战斗力哦。”
“人家这是亲卫队,纪律好是应该的,纪律就是战斗力,懂不懂呀,老埃。”
“我以前服役的101师都没见到这种的。”
“只能说是各有特色吧……”
“他妈的,也是哈。”飞机冲出云层,惨白的月光瞬间将飞机笼罩,并射入机内,透过机窗,江安可以看到,他们左边很远的地方有一架运输机,在他们的斜前方很远处又有一架。
他们这次的任务一共出了六十个人,分成六个小队,分别对目标区域进行严密的搜查,那个区域攻打闪骸巢穴的国防军还没有走,据阮夏所说,他们跳伞后,可以看到地面上星星点点的灯光,那便是国防军的阵地了。
他们的任务,便是先和地面上的国防军汇合,问清情况,再进行失联政权警察的搜救工作。
这个任务看起来挺简单的,但是要知道,基地外便是闪骸的天堂,不同程度的污染区,闪骸的密度和攻击性,还有被攻击后的感染时间也不同。
这次他们降落的地点,是污染程度三颗星的高危区。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先前逃出来的遗落天国五号,在核爆前还是二星污染区,但是核爆后,整个城区便成了五星污染度的特危区域。
“嘟——嘟——嘟”机舱内闪起了红光,运输机的舱门缓缓开启。同时,驾驶舱内飞行员的声音响起:“各单位注意,准备跳……”
“轰!”一声剧烈的暴炸声响起,整个运输机的机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整个机舱内的人员都随着机身摇晃了一下,江安一个没站稳,差点跌倒,所幸埃文拉住了他。
同时,他也想起了一个要命的事实——
他妈的!他不会跳伞!
“我真是个崽总!我不会跳伞!”
埃文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大笑道:“哈哈哈,他妈的,爷带你跳,死不了。跳下去后数十秒,拉这个红色的拉环,红色的拉不开拉蓝色的。”
“要是蓝色的也拉不开呢?”
“对着天空比中指,对着大地也行!”
“真是崽总!真是崽总!”
说话间,飞机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舱内的墙壁上冒出了火花,同时,可以感受到的,飞机的航迹开始偏斜,机头朝下冲去。
“飞机被飞弹击中,各单位立刻跳伞!重复!立刻跳伞!”
“崽总啊!哪来的飞弹!”
“冲冲冲!“
舱内的亲卫队队员们依次小跑起来,跃入舱外的黑暗中,轮到江安了,他几乎是被埃文一路推着到了机舱前。
“别啊!老埃!要死人的!”
“哪来那么多废话,滚吧!”埃文用力一推,江安便在舱外消失了。
“妈的……”机舱内只剩埃文一人了。
“你还没跳过,搞得我跳过似的,杀闪骸哪还想到有一天要跳伞啊!”
“妈的拼了!”埃文纵身一跃,拥抱舱外的黑夜。
闪电……雷鸣……
江安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雨滴穿梭在云层中,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急速地投入大地的怀抱,周围极昏暗,但也还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水的气息浓重起来,云层深处时不时闪动着巨大的雷光,每次闪烁,就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震撼着周围的空气。
“三……二……一……开伞!”
江安用力地一拉胸前的圆形拉环,只感觉肩膀一震,整个人被猛地向上抬起。
他缓缓地在云涧中下落,周围乌黑的云层就像是怪兽蠕动的内藏一般,他的面罩上落满了细密的水滴,往下看,他依稀能看见底下星星点点的灯火。
在高空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思绪开始清晰起来,他似乎逐渐开始熟悉被降落伞带着缓缓地下降,说实话,这个过程有点缓慢,他觉得,他似乎都可以在伞上小小地眯上一会儿,等到落地时再醒来,完成一次完美地空降。
就当他刚把眼睛闭上几秒种时……
“吼!!!!”震耳欲聋的嘶叫在他的周身响起,好像还不止一声。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
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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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落天国基地四号,国家政权警察附属医院,ICU病房。
随着一阵机械传动声,病床被推出ICU,一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着病床在医院素白整洁的走廊上走着,他们的身后跟着一群黑衣警察,他们跟着医生们的脚步,步履匆匆。
医生们推着病床来到走廊上最后一间病房前,门滑开后,病床被推了进去,他们将病床上的患者抬到普通的病床上,为他盖好被子后在给他接上各种仪器,处理妥当后便离开了病房,剩下三个护士和一名大夫留在病房内。
“咔哒,咔哒”病房的门外响起皮靴的脚步声,一个女孩带着两三个黑衣警察走进病房,其他的持枪在病房外看守。
女孩穿着黑色军礼服,戴着军帽,一头顺滑笔直的黑色长发披在脑后,柳眉下赫然是一双深蓝色的冷漠眼睛,她背着手走进病房,若有若无地定了一下,转向那个白色大褂的大夫。
“医生?”冰凉的声音响起。
“是,总司令。”
“你不向我报告一下我副官的伤势吗。”
“是的,总司令。”医生转向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安迪:“您的副官很幸运。”
“哦?”
“他中了很多枪,但是庆幸的是,大多没有命中脏器,只是对其中的一些可能有冲击,但问题不会太大,会在半个月到一个月之内完全康复。”
阮夏皱皱眉:“继续。”
“子弹在经历座椅的缓冲后速度已经减慢到原来的百分之二十左右,这就是他为什么没有受伤太过于严重以至于死亡的原因。”医生拿出一张报告单,送到阮夏面前:“对于您副官的伤口和受损的器官,我们采用了基地科学院的先进细胞修复技术,可以将愈合时间缩短至原来的百分之十,你可以见到,您的副官现在已经出了ICU,大概还需要在医院内修养三天左右便可出院。”
“他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十分钟以内,总司令。”
“你们都出去,副官醒后我有事要找他谈。”
“好的,总司令。”“是!”
医护人员和随行的警卫团都走到了门外,病房的电子门轻轻地合拢,病房内陷入了安静。
阮夏站在病床前,看着安迪毫无血色的脸和惨白的嘴唇,不由得在心底里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阮夏想道。
“我的忠诚不是像安迪那样对你个人的忠诚,我的忠诚是对一项事业……”埃文的话回荡在阮夏的耳边。
“埃文的忠诚是对事业,江安的是对执念,安迪的……是对我?”阮夏皱了皱眉头,眯着眼看向病床上的安迪。
“我这个人不值得你为之付出忠诚,副官。”阮夏垂下眼睫:“对我忠诚的人最后都死的死,散的散,就我个人来说,我并不希望你落到个这样的下场……”
“等你伤好后,你别做我的副官了,我把你送回你的三号基地吧,那里有你的朋友,熟悉的人,家人……”
“不………咳!咳!咳!!!”
病床上的人发出轻微而嘶哑的声音,随即猛烈地咳嗽起来,阮夏一惊,走到床头,端起水杯,托起安迪的头后送到安迪的嘴边。
安迪咳嗽着,勉勉强强喝了两口,便又面色惨白的躺了下去。
阮夏站在他的床边,看着他的胸脯微微起伏,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你是一个……好司令……”
安迪的嘴唇轻微地动着,给阮夏发了一张好人卡。
阮夏:……
“跟着我,会死。”
“死就死吧……谁还不是一个死呢……”安迪的声音小到阮夏几乎听不到。
“江安……他们呢……”
“他们……”阮夏迟疑了一下:“他们……正在维持城市内秩序,他们很好,三天后你出院时,他们会来接你,这是他们让我转达的。”
“好……别为难他们……总司令……”
“……”
“还有一件事……总司令……”
“请讲。”
“我不走……咳咳”
“……”阮夏沉默着垂着手站在安迪的病床前。
“我在为你的生命考虑。”
“你怎么被这点……小事打败了……咳咳。我可是你的……咳副官呐。”
“我没……”
“没我你行不行!!!”安迪猛地瞪大眼睛,撑着要坐起来。
“你不要这样,副官,你虽然伤口好了,但是要完全愈合需要时间。”
“你回答我一句,行不行!”这股气势,着实惊了阮夏一下。
“不行……”阮夏怕他再做傻事,只得这样说。
她没有告诉安迪的是,安迪其实是她的第一个副官。
“我很快就回岗……咳咳。”安迪这才安静地躺下。
“我需要你的辅助,副官,请你快点好起来。”阮夏的眼角有点酸。
直觉告诉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她轻轻地将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在安迪的床头柜上:“这是你的工资,副官。”说罢便快步走向病房的门。
“总司令……”
身后的安迪将她叫住了,她没有回头:“什么。”
“谢谢你……”
阮夏勾了勾嘴角,走出门去。
她一次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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