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你说,我以前哪里来的勇气,大言不惭地说要跟佛祖抢人啊。佛法无边,就连无法无天的猴子都被压在了佛祖的五指山下,想想我以前真是一腔孤勇,勇者无畏。”
落芷又哭又笑,声音更加嘶哑了几分。
原来说的是星云大师,也对,落芷生命中除了他,就再无其他的了。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离歌小声问道。
落芷用力地抓了一下心口,针刺般的感觉蔓延全身声,她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一下子又冰冷了起来。
她用力呼了几口气,才开口缓缓道来:“昨日,我在后山救了一个人,那人长得高大威武,身着奇装异服,但是不知道怎么得就落到了以前猎户留下的陷阱里,腿都被扎伤了。
虽然救他花费了我好大的力气,可是我真的好开心,因为救了他,我刚好做够一百件好事,我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跟佛祖要人。”
顿了下,落芷的脸色越加难看了,她把头转向窗外,接着说:“我把慕和约到了当归河边,我问他,可不可以脱下袈裟,放下木鱼,跟我在一起,做我的夫君。
虽然他是出家人,但是我父皇从未在意过我,肯定也不会在意他的身份,只要他点点头就可以,但是他没有。”
“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很多时候我都有一种错觉,慕和喜欢我。直到昨天我才认清了事实,不管我如何苦苦哀求,他只给了我一句话,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佛法虽广,不度无缘之人。
他说与我无缘,让我不要再与他纠缠不清,扰乱他的修行。”
落芷声音嘶哑,听起来多了几分哀愁与绝望,听她娓娓道来,离歌竟能感同身受,也跟着湿了眼眶。
木然地伸手拭去脸庞上的泪水,离歌安静地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狐狸,我不甘心,我也不相信,不相信慕和他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们一起经历多那么多事情,在我的生命中,我真的只有一个慕和。所以,我打算赌一场。”
“我跟他说,如果他不要我,不愿意为了我还俗,那我就跳下当归河,再也不去打扰他。”
“然后你就真的跳了?”离歌不可置信地打断了落芷的话。
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会偶感风寒了,原来,看似没心没肺的一个人,竟也真的会为爱跳了河?
情字真伤人,慎碰慎碰,离歌暗自想着。
相比离歌的愕然,落芷倒显得平静多了,她缓缓点下头,说:“我跳下去,他都不曾转过身子看我一眼。他明知道我不会游泳,知道我会死,他都没有向他的佛祖妥协。
当归河的水真冷,是那种能刺到骨子里的冷,在水下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他是真的不爱我。
哪怕我再做几百几万件好事,哪怕我把佛祖感动地亲口同意放人,我都得不到他,因为他不爱我。”
“所以狐狸,以后我不会再去打扰慕和了,以后,我也不打算去爱任何人了,太苦了。”
“可是放弃一个心爱之人,也很苦吧。”离歌的这句话,竟也是此刻她心里最真实的写照。
“那又如何?我又没得选择。”落芷苦笑一下,她转过视线,透过纸糊着的窗口,隐隐约约看到门外之人。
视线中的那人朦朦胧胧的,似云又似雾,无论她如何努力,都触摸不了。
他真的,离我好远啊。
“后来是谁救得你?”
听到离歌的声音,落芷才移回视线,她回答说:“是我昨日救下的那个人,原来他一直跟着我,虽然他腿上的伤没好,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下去了,不然,你今日见到的,就是一具冰冷的身体了?”
离歌狠狠地啐了一口:“这星云口口声声说参禅修行,可是出家人不都是慈悲为怀的吗?且不说你与他的关系,就算是见到陌生人落水,也会出手相助的吧,像他这种人心都长偏了的人,再怎么修行都没用!”
“可能,他是真的不想我再纠缠他了吧。”落芷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呸!不说提他了,我今天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讲。”
离歌一脸严肃,落芷听着眼皮直跳,她问:“什么重要的事情?”
小心警惕地环视了四周,离歌拧着秀眉,俯下身子,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冷家要造反,就在后天宣帝诞辰上。”
“什么!”
“嘘!”
落芷惊叫一声,却被离歌捂住嘴巴:“小点声,别打草惊蛇了。”
待落芷冷静了点,离歌才三言两语将此事与她讲清楚,只不过跳过了恶人谷那一节而已。
“无论冷家是否能成功,我怕她都会对你们不利,所以这两日你自己当心点。”
原本离歌想让落芷跑下腿,将消息传递给萧莫尘,别人她信不得,可是见她一副病怏怏,连床都下不来的样子,便作罢了。
“正好,就借着你身子不适的由头,后天,你干脆就不要入宫了吧。”
将床边小杌子上的汤药给落芷递过去,离歌依然眉头紧锁着。
然而,落芷却摇摇头,她接下瓷碗,说:“虽然父皇从未关心过我,从未把我当女儿看待,可是,我还是想陪在他身边,跟他共进退。”
“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跟我一样固执得很,要去便去吧,大不了我继续罩着你。”
落芷喝完汤药后便昏昏欲睡,离歌替她盖好被子,端着空碗出来房门。
令她意外的是,星云依然还站在外面,阳光打在他身上,像极了万丈佛光。
若是搁平时,离歌总会对他不自觉肃然起敬,可是今日,她却打从心里看不起他。
一个不敢面对自己感情的懦夫,如何值得她去尊敬。
走近她,离歌直直对上那双波浪不惊的眸子,说:“恭喜星云大师,以后落芷不会再纠缠你了,再也没有人会打扰你修行了,希望星云大师你能早日悟得真经,取经圆满。”
离歌没有兴趣再琢磨那人脸上的表情,将托盘放在下,便兀自离去了。
马车刚回到相府门口停下,未等出了马车,离歌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她侧着耳朵细细听了下,才知道,那奇怪的声音是猫叫声。
“小姐,咱们相府门口怎么有一只小猫啊?”追风好奇地在外头问着。
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离歌果然看到了一只毛发洁白如雪,圆滚滚的小猫躲在角落里,许是因为害怕,它仰着脑袋“喵喵喵”叫个不停。
离歌对一切毛茸茸的小动物都没有抵抗力,她一见着这软绵绵的小奶猫时,心都快软成一滩水。
跳下马车,离歌把小奶猫藏在怀里,贼眉鼠眼地环顾四周,自言自语地说着:“在我相府门口捡到的东西,就算是相府的了吧。”
说完,便急忙往府里跑去。
离歌以为没人看见自己捡了猫,殊不知,在暗处有双眼睛一直默默关注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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