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之中。
“容连,你还记得我吗?”纤手捧起青年脸庞,莫齐儿全然不顾腕节处的藤蔓枷锁,只是焦灼唤他,“你当初不是说下山去为我寻莲心吗?”
“上百年来,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你说回来就娶我的……”我一直在收集成亲物品,可你怎么就不记得我了呢?
唇齿主动蹭上少女的指尖,容连表情木木,嘴里却吐出了令人羞耻的话,“你好香啊……”
“是莲花香……”
美目颤颤,莫齐儿几乎要落下泪来,她正视那双毫无光彩的绿眸,以额抵额,柔声问道:“容连,这些年来,你都在干什么?”
“我?”他的声音变轻,是迷茫,“我都干了什么?”
“嗯,告诉我,你是怎样来到这的。”她亲了亲他的额头,满含爱恋,“以及,我的朋友,都在哪里……”
容连挣脱她的温柔乡,语气冰冷,“你在套我话。”暗含一丝委屈。
“你不愿意告诉我了吗?”莫齐儿依旧温柔。
容连:“……他们去了神树殿。”
“然后呢?”悬着的心起起伏伏,莫齐儿一方面为他的反应高兴,一方面忧心他们的状况。
“嗯……”绿眸上的眉毛皱起,容连像是不愿提起,“族长,喜男儿。”末了他又提了一句,“卫容是伺候族长的。”
“什么?!”莫齐儿脸色大变,追问,“那他们现在……”
“在做梦。”
————————
是梦啊……
夜子桑倚靠在树干上,垂首看着院中两人。
“阿桑,你推得高一点啊!”少女欢笑,水眸里全是光彩,裙角翻飞,像在空中翩翩起舞的蝴蝶。
还是只蓝色的蝴蝶,澄澈的天空色。
“那阿姐可要抓紧了!”说罢,少年扬起弧度,将她推得更高。随后又趁她下落之时,一把揽住细腰,抱了个满怀,“哎呀阿姐,不小心把你推太高了。”
“你吓死我了!”少女惊魂未定,伸手就要捶他。那人笑着躲开,讨好道:“阿姐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夜子桑摸摸腹部。
秋千下落之时,木板撞上他的肚子。他看见了,甚至还感觉到了隐痛。
只是夜子桑很意外。
女子在怀时的馨香和柔软,还有当时的心跳声,他都感同身受。
这个梦,竟如此真实的么。
真实到,他觉得熟悉又怀念,还很悲伤。
睫羽下落,在黑暗与光明之间交错,再一睁眼,便是两个少年。
“合不合作。”少年今日着一身湖蓝,没有天空那般澄澈,却也相似。
陆岁,他叫陆岁。夜子桑看着他问话那人,心中莫名就冒出他的名字。
陆岁不耐,对他的提议不感兴趣,“万物斩于我无用。”
“你确定?”少年握拳捶上他的肩膀,做了个剪刀的动作,“万物斩可斩万物,你难道就不想剪掉我阿姐和你先生之间的红线?”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如此想过。”陆岁慌乱,辩解道:“何况我有才无能,如何能寻得了万物斩。”
少年似笑非笑,“难道你以为,你背着你家先生干的事情就真的无人知晓?”
陆岁不甘示弱,“难道你以为,你背着家阿姐干的事情就真的无人知晓?”
“干不干?”
“干!”
两人达成协议。
…………
树枝拨开,两人在窃窃私语,“你确定万物斩是在这吗?”
“确定啊,这是我费了好大劲得到的藏宝图!”
“这路怎么远啊!你看看我们走得这些路!”陆岁回头指着他们走过的山路,“再不到地方我就……”
半截话语停在嘴边,少年头也不抬问他,“再不到地方你就怎么了?”
久久未有回应。
陆岁正冷着张脸。
视线顺着手指下落,少年亦是冷了脸,“你先生不是说要去王府小住吗?”
陆岁讥笑,“你阿姐不是说要去李府游玩几日吗?”
沉沉相对,无言以对。
黑眸装满受伤。
山下两人亲密相近,男人扶着女人,女人靠着男人。他们之间明明没有说话,面容情绪却是那样的明显,一人在抱怨,一人在无奈。
衣袖磨挲处,红线灼灼,连接着他和她。
“听说,天赐姻缘的有情人,他们之间是有红线系着对方的。”少年喃喃,唇间溢满苦涩。
“这是假的!”陆岁扭头就走,丢下他一人在原地,“什么天赐姻缘,先生说姻缘都是自己争来的!”
“你总是爱信这样的鬼话!”
骂人声越走越远,夜子桑站在少年身后,从他的视角看去——果然是极般配的两人,般配得让人眼红。
大手抬起,拂去眼前画面。
少女面容近距离放大,夜子桑怔怔看她。
“白瑞,这就是万物斩吗?”素手透过他的身体,去拉扯另一个人的衣裳,她在对他笑,“白瑞,这就是吗?!”
她很兴奋,男人被她感染,笑着点头。
“噢耶!”少女在原地蹦圈圈,“也就是说我可以有任务奖励?”
什么任务奖励?太阳穴突突的疼,夜子桑还想再听,晃头镇定间,瞥见了掩在石头背后的两位少年。
各自露出一点点衣角,混进旁边的草叶里。
“白瑞,你快点告诉我呀白瑞,白瑞……”少女声越来越远,又变得清晰,只是这次,唤得是他的名字,“桑娃、桑娃、桑娃……”
黑眸猛地张开,见眼前无人,方知大梦初醒,原来没有人在唤他啊……
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
额间虚汗冒出,夜子桑背倚墙壁休息,大口呼吸喘气时,瞧见一个傻子正笑得夸张,也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两指并拢,点上燕飞的清神穴,夜子桑抓着他的肩膀大幅度晃动,“醒醒。”
全程面无表情。
可惜对方正在梦中成亲,哪怕神识清醒过半,乃想继续掀了新娘子的盖子。
夜子桑可不会让他如愿,“再不醒来,男人就要扒了你的衣服了。”
声音阴恻恻的,是难得的恶趣味。
“啊!”燕飞惊吓一声,迅速从梦中抽身,见夜子桑嫌恶的擦手,心下愧疚,“师兄,是我失态。”
他是知晓这位师兄不喜与男子接触的事情的。
“静心,宁神。”肥腻族长不知去了何处,可那能使人陷入幻梦的香火还有半柱。
金色镀门俨然不动,左右是出不去了,总不能再被人拖进梦镜当中。
“是,师兄。”燕飞摒弃杂念,默念清心诀。
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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