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就春了吧

    
    罚完两个球，崔波便迫不及待地运着球过来了。
    我贴了上去，防守紧密。
    不过不可否认，崔波还是有实力的，他一个假动作，甩开了我，带着球跨篮而去。
    我以为这回铁定要失分了，没想到崔波动作太大，跨了两步之后，居然绊上了曹西的脚，然后恶狗抢屎一般，来了个“五体投地”，同时手中的球也甩了出去。
    站在对面，接住了他的“绣球”的幸运儿，是王辉。他拿到球后，浑身一哆嗦，像鬼上身了一样，然后手一抽，也不见他怎么动，那球就飞到洪思凯的手上去了，而洪思凯就借着他的这次助攻，轻轻松松取得了两分。
    崔波气得更厉害，但他偏偏不指洪思凯，硬要针对我，还大喊大叫：“石磊你个王八蛋！”
    我莫名其妙：针对也不是这么个搞法吧？再这么针对下去，可是会见血的！
    ——哦，不好意思，崔波已经是一脸血了。
    ——他摔出了一脸的血，却还叫嚣着要给我好看，然后看不下去的Y高中教练就叫人强制性把他抬下去了。
    我叹了口气：“崔什么崔啊？好好地打波（广东话‘打球’的意思）不好吗？”
    “比分很接近了，你加油啊！”周威在一旁喊。
    嗯，考核能不能过，就看比赛能不能赢了。我想着，又准备偷球了。
    但可能是被偷多了，大家都有了戒心，这回我要再偷球就没那么容易了。
    另一个原因可也是因为时间快到了，大家都有了紧迫感，防守更紧密，进攻更卖力，我也插不进去。
    堪堪拖到最后两分钟，球还在丁东手上，比分还差三分。
    也就是说，在这两分钟内，不能让对方进球，同时我方必须最少进个三分球才能把比分扳平——当然，如果在两分钟内能连进两球就更好了。
    我也知道这个可能性很低，但这是我的考核，再不可能也要拼一下，所以我看准机会，在丁东传球的刹那扑了过去，准备截断。
    曹西在我动身的一刻，立马就贴了上来：“你别想再偷球！”
    我一看事不可为，当即改变策略，把球往洪思凯的方位拨去。
    洪思凯也争气，接到球就往敌方禁区冲，中途一次插花两次过人（“插花”和“过人”都是篮球术语），但到了起跳投篮的时候却出问题了，球在出手的一刹那，被向北拍下来了。
    看到篮球在地上滚来滚去，大家仿佛化身恶狗，都去抢……
    呃……我不是，我只是在那里呆站着，球就滚过来了。我一看，机会来了，猛然把球捞起，全力爆发，带着球三步跨篮。
    这时向北又来，我当机立断，把球传给了王辉。
    王辉拿到球，一刻也没停，立马就投，“唰”一声，球进了！
    眼看着他们要欢呼，我这唯一头脑清醒的人急忙大喊：“还差一分！还差一分！”
    于是无人喝彩，大家又开始争球。
    比赛只剩最后一分钟，球还在丁东手上，而我们目前还输一分。
    丁东这回改变策略了，他连球都不传了，就自己一个人在禁区那里玩插花，看得我火大，于是跟王辉使了个眼色，双方换防，王辉过来防住倪南，我过去跟着曹西。
    你以为这就是换防吗？不，伟大的石磊同志，在换防的同时还伸手准备摘桃子——不，是偷篮球。
    丁东似乎早已在防着我这一手，当我一伸手，他便也出手，把球传给了远方的替补队员，眼看那个替补队员就要起跳，我一个转身，大跨步往回赶——打个比方，如果我平时跑起来是180速，现在我跑起来就是250。所以我紧赶慢赶，终于在那个替补队员出手后赶到。眼看着那球就要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我急了，脚像上了弹簧一般，猛地往上跳，手一伸……
    没有拍到球，但好在碰到了一点边！
    就这么一点，改变了篮球的轨迹，使它撞在筐上，不至于进筐。
    在众人愕然间，我抓住机会，把球抢到手，随后一个长传，把球传给了王辉。
    他倒是接住了，但比赛结束的哨声也在这时响起……
    场外响起一阵“可惜，就差那么一分……”、“再给个五秒，说不定就进球了”之类的声音，而Y高中那边却响起了轰天般的喝彩声。
    如果喝彩也有颜色，那么对于Y高中的人来说，一定是五颜六色的；但对我来说，他们的喝彩都是红色的——这每一声喝彩，都是我的血染的风采。
    我脑中一片空白。
    望向周威，周威一肚子的气；望向靳静，她摇头叹气；望向莫玉露，她泫然欲泣；望向莫老师……算了，我不敢。
    在我低头间，莫玉露跺脚离去了，只有靳静和周威围了上来。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靳静安慰我说。
    其实也不算是安慰，我看得出来，她说的是真心话，但我心里还是很难受——努力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一天，结果偏偏就差个几秒钟的时间，我们以一分之差落败……
    周威倒是出了个馊主意，说：“你技术这么好，离开X高中也不怕，你还可以去Y高中，去帮他们夺冠！最好把X高中篮球队踩在地上狠狠地摩擦，摩擦擦摩擦擦，让金王八看到你的潜力，让他后悔……”
    话还没说完，莫老师过来了，他看了周威一眼，说：“你这主意挺绝的。”
    说得好像是赞扬一样，我却听到一片“霍霍”的磨刀声。
    周威头一缩，这回是再也不敢说话，就连他这个人都往后缩了。然后在我恍惚间，他撒腿就跑。
    莫老师咧嘴一笑，说：“别担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这么一说，我更担心了。
    ——都已经搭上我了，可别把周威也搭进去了，不然就亏大了。
    靳静礼貌地跟莫老师说：“莫教练，考核已经结束了，我就把我弟带走了。”
    “考核已经结束了吗？”莫老师笑笑，“评分还没打呢。”
    我心头一动，问他：“是不是……我还有希望？”
    莫老师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反而说：“好了，你先跟靳静走吧。”
    我没从他嘴里得到答案，从他脸上也找不到答案，于是只好换了衣服，跟靳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