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啊,你们不能走,你要是走了,我和他爹,这一大家子,该怎么过啊!”二房媳妇扒住王家老太太的腿,打死都不让走。
王家老太太怀里紧紧抱了个小包袱,这里头是她藏了多年的养老钱,她是要用来给孙女做嫁妆的。
“你们也老大不小了,村子里我给你们买的那几块地,种好了,也能养活一家子。”
王老太太也想开了,旁人家没有跟着孙女住的,可他们家的孙女不是普通的女儿家,出息了,有俸禄能养家糊口呢。
况且他们士族人家素来旷达,对于女孩儿的教养也当如男子一样。
“娘,你就不怕被街坊邻居笑话……”一直闷声不吭的王二老爷终于迸出了句话。
这话也像他做人一样,没出息。
王老太太的心早就被这俩口子被寒的跟冬天里屋檐下的冰凌子似的。
“放心,有武安侯在,到哪里,这街坊邻居都和善着。”有了孙女,老太太心里觉得自个儿还能多活几年。
这是要走定了。
二房与媳妇对视一眼,他咬了咬牙,道:“成,爹娘要走,我们也不拦着,但她缨娘是你的孙女,咱们这里的月娘、芸娘,也是你的孙女,娘可不能厚此薄彼,这嫁妆钱总得先留下。”
老太太出身书香门第温雅了一辈子,一辈子没对谁说过一句重话,终于被这没用又贪婪的二儿子气怒了:
“你个小王八羔子,白眼狼!这些年我补贴给你们一家子的还少吗,这些都是缨娘的,谁也别想拿!”
王缨宁在外头扶着祖父呢,听到祖母在屋里中气十足的怒骂声,赶紧进去瞧去。
“祖母,马车准备好了,咱们走吧。”王缨宁连个眼色都不那二房的两口子,只和颜悦色的对祖母说道。
“走了走了。”被王缨宁扶着的王老太爷,已经糊涂了很多年,突然开口惊呆了所有人。
“爹啊……”王二老爷眼泪鼻涕的一通流,连滚带爬的过来,被王老太爷一个大嘴巴子扇到了一边。
众人鸦雀无声,摸不准这王老太爷是真的清醒了,还是咋地,都不敢再造次,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王缨宁扶了二老上了马车。
萧护亲自驾着马车缓缓地走在官道上,马车里面王缨宁难掩激动,连连唤了好几声祖父。
王老太爷眼神又恢复了呆滞,定定的看向外面。
“缨娘别急,你祖父就是这样,时好时坏的。”王老夫人看起来早就习惯了他这样。
王缨宁掩下失望,心里暗暗琢磨着一定要找最好的郎中为祖父治好这痴病。
马车进了城,又行驶了约有一炷香的功夫,拐进了一座胡同,沿着胡同往前走,在一处古朴的大宅子前停下。
这里是昔日的王宅!
王缨宁与祖母并肩站在宅子大门口,祖母难掩老泪纵横,上前抚摸着宅子前头的一双石狮子,还有一棵她当年亲手种下的已经枝繁叶茂的榆钱儿树。
“这是……”王缨宁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更是心潮澎湃。
“侯爷说,这王家老宅,当年被充公,赐给姓徐的一家宠臣,如今前朝破灭徐家败落,他便从徐家主母手上买下了这座宅子,不过时间匆忙,还没来得及做大的修葺。”
萧护嘿嘿一笑,有些期待的说道:“若是王大人与两位老人住不习惯,侯爷说还请各位去侯府将就两日,待这里修葺完成,再搬来不迟。”
他说这话儿的时候,王家老夫人已经转过头来含笑听着了,这使得王缨宁有些脸红,连连摆手。
“不必,不必,这里就挺好,无需太大的修葺。”王缨宁粉面桃腮,正是少女最明媚的模样:
“替我好生谢谢侯爷罢。”
萧护又嘿嘿一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说归说,萧护回去还是将今日发生的事一字不差的禀报给萧俭。尤其将王大人是如何开心,如何感激的去乐器店里亲自挑选了一把白玉笛子作为谢礼,又详细的描述了一遍。
“早知道今儿我与她一同去接人了。”萧俭转了转手中的笛子,甚至还试了试音。
笛子的音,清越悦耳,温润婉转。
“这是把好笛子!”萧俭有些爱不释手。
“那是当然,价值也不菲呢!”萧护心里已经将王缨宁当做女主子了,尤其是她买这笛子花的银子算起来得抵她整整一年的俸禄了。
王缨宁既然对萧俭敞开了心扉,便是一片的赤诚。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也愿倾尽行囊只为博君一笑。
萧侯爷这几日心情大好,每天早晨穿好朝服,白玉笛子往腰里小心翼翼一塞,去上朝。
人人都道,萧侯爷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以前的三分敷衍的假笑,也变成了十分的真傻笑。
“嘁,有什么了不起,一个与他人成过亲和离过了的女人罢了,也值得他如此春风得意。”
梁相的儿子如今在吏部做事,仗着有个位高权重的爹爹,根本不将萧俭这样只有虚名没有实权的侯爷放在眼里。
况且梁相与萧俭素来政见不合,尤其在北境的问题上,梁相主张和甚至不惜给北境纳贡来换取大梁的休养生息,而萧俭很显然,是强硬派主战。
“那王氏,竟然是成过亲的?”京兆伊因为上次的事,与王缨宁结了梁子,但他不敢明面上得罪萧侯爷,只在背后里煽风点火。
“萧侯爷竟然为了一个别人不要了的女人,无视律法,上次在我衙门里,就是……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抱……哎呦……”
他似乎故意压低了声音,可这满朝文武的,哪个不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主儿。
有几个梁相一党的,甚至还围了上来,就等着萧俭来,看他的笑话。
“一帮朝廷命官,跟村口的长舌妇似的,真是丢人!”韦睿看不惯这些人的嘴脸,一甩袖子冷哼一声。
听听他们嘴里说的那些不干不净的谣言,要换成了当事人是他,他定要好好儿跟他们理论理论,不过好在武安侯素来温雅持重沉得住气,不屑与这些人一般见识。
果然,好风度的萧俭腰里别了一把笛子,风光霁月的进来。
“官家还没来呢?”萧俭靠近韦睿,小声说道。
“今儿是有些晚了。”韦睿瞧着那空空的龙椅说道。
“给你看个好东西……”萧俭拍了拍腰间的笛子,努力笑道含蓄不张扬。
“缨娘她,亲手买的。”
对于这个韦大人,萧俭一向是欣赏有加的,加上王缨宁能进京,也全是他引荐的功劳,所以萧俭在心里跟他比较亲近,乐于与他分享心里藏也藏不住的喜悦。
不料,旁边传来一阵阵嗤笑。
“缨娘,萧侯爷他说的莫不就是那只别人不要了的破鞋?”梁友道乐不可支的说道:“宫里那么多娘娘为他的婚事操心,到头来他瞧上了这么个货色!真是滑稽啊滑……”
“啊!”滑稽二字还没说完,梁友道嗷的一声捂住了鼻子。
是萧俭动的手。
萧俭的脸已经铁青的不成样子了,打了一拳还不成,直接上身飞踢,一套乱而有序的军拳统统招呼在了梁友道的脸上。
不消片刻,还没反应过来的梁友道,脸成了个猪头。
众位大臣才反应过来,呼啦啦的围上前去拉架。
拉架,当然就有拉偏架的。
比如说与萧俭不打不相识的中郎将老吴,他身材魁梧,手段有力,抱住梁友道的腰。使得他半点都动弹不了,任由萧俭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揍。
“不成不成,侯爷别打了,这样下去会把人打死的。即便是梁大人确实该死,也不能再打了啊。”韦睿是文臣,没有武艺在身,挤不进去,只好在外面苦口婆心的吼叫。
梁帝昨夜在阮妃那里过夜,稍微荒唐了些,早晨起晚了,上朝的时候,就看到那副场景。
满朝文武在打群架。
打的最凶最不要命的那个,竟然还是最温文尔雅温良如玉的美男子武安侯萧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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