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即辰

第二十六章 昭告天下

    
    草木皆兵,国宾楼戒备森严。
    明王相佐还亲自到了国宾楼一趟,他又带着三十箱金银而来。
    所来目的有二,一是亲自检验防卫是否严密到位,二是为即辰遇刺一事,前来道歉慰问。
    不曾想,他刚走到即辰房门,守在门外的刀中圣就把他拦了下来。
    刀中圣修为尚浅,还未能如他师父刀太祖一般,拥有自己本命神兵。
    但他此刻手中所提兵器,也是刀太祖不辞辛苦,为爱徒打造的宝刀。
    刀成时,刀太祖还亲自为爱徒宝刀赐名,刀名圣刃,以刀中圣的名称形成配比。
    手握圣刃,刀中圣拦下明王相佐,这是即辰睡前的交代,让刀中圣不得让人打扰自己的休息。
    退棺回来,刀中圣听闻即辰遭刺客行刺,心中大惊,在他心中,即辰可是他与师父的救命恩人,没想到他才一离开,即辰就遇刺了,这让他感到内疚。
    他觉得是因为自己不在,才让即辰身涉险境。
    故,此刻,他严守即辰房门,不让任何人靠近。
    刀中圣堵在门口,让明王相佐把带来金银交予自己即可,至于道歉,就免了。
    他向明王相佐传达即辰的原话。
    “道歉这种口头的东西,还不如几箱财宝来的有诚意。”
    对于刀中圣的转述,明王相佐丝毫不疑,贪财好宝,确实是自己所认识的命棺之主的性子。
    还好,他在接到即辰让国宾楼守卫将领带来的话时,便瞬间领悟了即辰话中之意,又让人多准备二十箱金银,凑了个三十箱整,才动身前来。
    见不到即辰,明王相佐也不相强,既然即辰视金银为诚意,那山国的诚意,他已经带到。
    这也好,省得自己还得赔笑脸,浪费口水。
    说了几句场面话,明王相佐就直接向刀中圣告辞,出了国宾楼。
    一国贤臣,当朝明相,等待他解决的事还多着呢,他可不能为了一个地痞无赖,瞎耗了自己宝贵的时间。
    战台比武,胜者得棺。
    明王相佐是满朝文武中,最先拿到山国王者正式旨意之人。
    丫环如珍走后,出于命棺的渴求,急不可耐的山国王者,亲笔下诏,在诏谕上写明比武赛事,随后便命人将诏令交予明王相佐,让他宣诸群臣,告之天下万国。
    从国宾楼返回自己官邸的路上,明王相佐一路低头不语,似有沉思,他身后随从手中,还紧抱着那道君王谕旨。
    这是他特意带来要给即辰看的。
    目的是为了告诉即辰,他们已经开始着手比武事宜。
    没想,那贪财的命棺之主好似已经料定他们不会怠慢此事,竟来个不管不顾,放心的在白天睡起大觉来。
    他的良苦用心,也惟有落空了。
    蓦然,一袭白衣挡在身前。
    去路被阻,明王相佐抬起头。
    “玉兄弟?”
    天光白日,白发白眉白衣的玉扇书,此时脸上竟已有几分醉意,显是刚喝完酒。
    明王相佐见状,暗道不好,早前即辰说出比武得棺之事时,玉扇书强硬的反对态度,他是亲眼所见。
    而,此刻,他身后随从手上,正拿着山国王者的亲笔诏书!
    果然,如他所料,玉扇书拦住他后,眼光一直盯着他身后!
    “那人手上可是你们君王关于比武得棺的旨意?”
    开门见山,玉扇书不遮不掩,直奔主题,醺红的脸上看不出是何用意。
    “正是。”
    明王相佐应道,私下暗作防备。
    他知道,以玉扇书的修为境界,若真动手抢夺诏书,自己怕是也拦不住。
    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方承认。
    未曾想——
    “呵。”
    一声轻笑,隐有无奈。
    玉扇书在得到答案后,错身,竟是往明王相佐身后的国宾楼方向。
    他不是来夺诏书的?
    明王相佐讶异,他想不通之前在殿上,因比武得棺之事,都差点与即辰反目的玉扇书,为什么会突然改变。
    难道真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个想法,在明王相佐脑中一闪而过。
    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这可笑的推论。
    一个视异宝如草芥,只在乎金钱买卖。
    一个视命棺如性命,为护棺不惜生死。
    与即辰的泼皮无赖相比,玉扇书绝对是正的不能再正的正人君子。
    让他能做这样的改变,绝不可能是受到即辰的影响。
    不是同流合污,难道是——
    半推半就!
    蹦地一下,半推半就一词就跃入脑中,可明王相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这个措词……似乎不是很恰当。
    有点不雅。
    晃晃脑袋,明王相佐将胡思乱想抛于脑后,看了眼远处隐隐可见的国宾楼。
    难道,玉扇书不夺王诏,是打算返回国宾楼,直接找即辰这正主发难?
    可能性太多,明王相佐不知该做何判断,不过他相信,玉扇书如果真的回国宾楼找即辰。
    身为贪财好利的命棺之主,即辰也不可能更改自己的主意,他才不会为一个旁人的意见,损害自己的切身利益。
    为了让比武得棺之事成为定局,明王相佐认为自己现在最紧要的,便是赶紧将手里的王诏宣发下去。
    这样一来。
    举国皆知,举世皆闻!
    命棺的踪迹,不再是秘密,命棺之主的身份,也大白天下。
    那么!
    就算即辰敢动心耍赖,依他那点微末道行,手握异宝,又秘密大开。
    届时,以他一人之力,若无大树依靠,随时都将面临着天下间,欲得命棺者的追杀!
    比武得棺,有利有弊,于山国而言,无非多了一些竞争者,但即辰已答应事成赠棺一具。
    但命棺踪迹的公开,对即辰这位命棺之主来说,却是百害而无一利,甚至可以用自取灭亡形容。
    明王相佐加快了王诏的告宣,他要给命棺之主来个釜底抽薪。
    他觉得即辰着实愚蠢至极,为了金钱诱惑,不衡量利弊,竟不惜将自己陷入十死无生之境。
    王诏一宣,任即辰如何猖狂,也只能不得不依附山国这棵大树了。
    回到官邸,明王相佐先手绘了即辰将王诏宣示于手下官员,让人抄录,张贴山国各地。
    然后,他再命人分送天下万国,知会各国国君。
    “往沱国的信件发出去了吗?”
    顺嘴问道,这是明王相佐留的一个心眼,今早他在殿上,有听即辰说过在沱国王都做过多年买卖,他要调查即辰的来历。
    “已照相爷吩咐,一早便已发出。”
    手下官员回道。
    “好,待会,你多叫些人,将我手绘的命棺之主画像临摹。”
    明王相佐目光一寒。
    “做好画中人身份标注,随我王国书同发,务必做过万国各具一份!”
    “遵相爷令。”
    受令官员赶紧从命,便去调配人手,着手进行。
    明王相佐釜底抽薪的决断,事先并没有禀告山国王者,这是他临时起意。
    但他相信,王者在听过他的考虑后,也必然会同意他的处置办法。
    一日之间,山国国书频发。
    若说天下,有万国之众,那今日从山国王都发出的国书便多达万封。
    随国书附上的,还有即辰的画像!
    说是只将即辰身份和画像附在国书,呈送各国国君,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封国书,万张肖像,经手者众多,难免泄露。
    所有事情,一旦泄露,知情者必是闻风见涨,很快,命棺之主和比武得棺的事,就不单单是万国国君知晓的大事。
    街知巷闻,无非时间问题。
    而这,正是明王相佐所要的效果
    可以说,就在即辰还在睡大觉的这段期间。
    即辰之名,天下皆闻!
    即辰样貌,天下皆识!
    即辰身份,天下皆知!
    一个白天,让即辰从默默无名的市井之徒,一跃成为天下慕求命棺者人人欲得的大人物。
    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
    闻得即辰之名,认识即辰样貌,知道即辰身份,若在一个月后的比武中,没有得到命棺的万国国君,届时也能按图索骥。
    那,到时。
    即辰,恐怕,也将天下皆敌!
    一觉睡醒,已是天黑。
    伸了个懒腰,即辰还有点睡眼朦胧。
    他倒是享受,不到天黑,绝不起床。
    刚把房间的灯点上,就听房门“哐”地一声,让人从外砸开,一道身影,着急的冲入房中。
    这把刚睡醒的他吓了一跳,看清来人,破口大骂。
    “刀小子,你这慌慌张张的,吓小爷一跳。”
    冲进房间的刀中圣现在可来不及解释,把手中一张纸就往亮着烛灯的桌上一放。
    “即辰小哥,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咋咋呼呼的。”
    即辰不屑的道,顺手拿起刀中圣放下的纸,还未来得及看,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他张大眼睛。
    “钱呢,是不是山国没有把哥哥的受惊费送来!”
    想到这,他不由大怒,拍案而起。
    桌上烛台,被他一掌之力,震得摇摇欲坠。
    “岂有此理,哥哥在他山国国宾楼遇刺,竟连一点抚恤金也没有吗!”
    其它的事,他能忍,惟独有关于钱的事,他可万万忍不了。
    “走,刀小子,随我夜闯山国王宫,我要找山国国君讨个说法!”
    大梦初醒,惊闻恶耗,即辰义愤填膺。
    自己遇刺受惊,山国竟连一点表示都没有,这让他有些意难平了。
    “钱……有,明王相佐白天时就送来了。”
    遭即辰这么一闹,刀中圣刹时忘了进来的目的,呆呆的回答。
    “真的?”
    即辰看向刀中圣。
    “千真万确。”
    后者确定的回复,让即辰大感安慰,又坐了下来。
    “那你大惊小怪个什么劲,还有什么事能比钱重要?”
    即辰漫不经心的说道,对他而言,钱财才是头等大事。
    “不是……小哥,你快看你手中那画!”
    经即辰问起,刀中圣马上想起了他进来的原因,就是要把画像给即辰观看。
    画?
    即辰才想到手上抓着的那张纸,他抬起手,缓缓的展开,目光也随之凝固。
    只见洁白的纸张上面,画着人像,人像旁边,还注着几个字——
    命棺之主即辰!
    “黄昏时,有人送来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封,里面就放着这张画像,听收信的守卫所言,送信人还特意让他转达,说是这信中内容,现在王都已多有流传!”
    说话的是玉扇书,不知为何,向来讨厌即辰的他,此刻竟走进了即辰房间。
    更令人大呼意外的是,他不止进了即辰房间,还迈步走到即辰所处的圆桌旁,坐了下来。
    长长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正在观看画像的即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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