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末,京城里忽然传出康王曾暗害手下杀人夺子的言论。
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来自于千客茶楼的说书内容以及丘园里的戏。
大致内容讲得就是有一位权贵,为一己私利残忍杀害幼子的父母,而后让幼子认贼作父。
表面给他富贵权势,实则只是利用他为自己谋私利。
原本百姓们不过是把它当成普通戏文,让他们能联想到是康王府的诱因是——陆傲这位曾经康王府的义子,在京城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后,回来竟是和原本的死敌江淮以及云千宁在一起把酒言欢。
当初陆傲上门认错,还挨打的事仍旧让人历历在目,云千宁还是受害者。
江淮和康王府的关系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他们能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吃饭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更别说是把酒言欢了。
而后就有人想到京城里忽然冒出来的戏文,少不得就有人把这件事和陆傲套在一起。
“有人请我喝酒。”
陆傲把玩着手里的帖子,齐琰撇撇嘴,道:“有什么值得说的?可是天天有人想请本少爷喝酒。”
“你厉害。”
陆傲把帖子扔过去,齐琰定睛一看,有些意外:“柏升?看来他们想试探你的口风啊。”
“拒了他们吧。”
齐琰把帖子丢在一旁,陆傲点头。
他当然不会去。
说不准这还是一场鸿门宴,只怕他有去无回。
陆傲以前在京城里酒肉朋友也不少,只不过看得起他的却没有几个。此番却都纷纷找他,大多都是想一问究竟的。
陆傲也不理会,直到跟齐琰他们出去吃饭,这才让人给堵住了。
今年初雪来的格外晚,都已经十二月份了,这才下起鹅毛般的大雪来。
京城瞬间披上银装,路边厚厚的积雪踩在脚下并不打滑,只有松软的感觉。
街上比往常都热闹起来,江淮则是带着云千宁出来赏雪来了。
江淮十分大手笔,花重金包下御月楼最高的楼阁,可以一览京城美景。
为了不失冬季美感,江淮特意没让人把楼阁的雪扫了,上头只有温酒的炉子周围是化开的,旁的地方与外面无异。
云千宁从空间里折了黄梅红梅插在地上玩,齐琰和江淮以及陆傲就在旁边坐着喝酒。
“爷,毅郡王和五皇子带着几人来了,说想见你。”
千城过来禀告,还特意说明,这些人当中有柏升。
“让他们上来吧,不过也告诉他们,今儿谁若扰了宁儿雅致,别怪我日后翻脸无情。”
江淮晃着酒杯,纵然是两位皇子又如何?到底还是宁儿高兴才行。
京城难得有这么大的雪,美景难得,宁儿又玩得开心,此番若是再惹得她心有遗憾,他才是真要报复回去呢。
很快从楼上上来一行人,云千宁只瞥一眼,就接着和及春阿月堆雪人去了。
因着有江淮的警告,跟着同行的女子竟是无一人敢上前套近乎的,只能默默观望。
“阿月,去要些点心来吧。”
云千宁有些累了,她见到两位皇子只是轻轻点头,江淮笑着对她招招手。
“烤烤手,便是贪玩也不能冻着自己。”
云千宁本来白皙的手冻得微微发红,她莞尔到熏笼上烤着,低声道:“知道了,你看我堆的雪人怎么样?要比及春和阿月的好看多了吧。”
“你堆得最好看。”
阿月端着点心偷笑,及春倒着热茶,笑道:“王爷偏心,惯是偏向王妃的,明明奴婢堆的最好看。”
“那你去找千城夸你去。”
江淮也跟着打趣,这话羞的及春放下茶壶就跑了,惹得云千宁偷笑。
“王爷王妃好生恩爱,我实在羡慕。”
万俟煜趁机开口,江淮喜欢这种话,脸上的笑容自然多了些。
“五皇子若羡慕,便也定下亲事即可,听说最近宸妃在挑选适龄女子了,五皇子可有心仪的人家?”
齐琰转着茶杯,这话像是随口一说。
万俟煜轻笑道:“一切全听母妃的意思,便是要我挑,也没有王爷这般好福气的。”
云千宁暖好手便去围栏边喝茶吃点心,她对这些场面话才没有兴趣呢。
她在京城里向来是没规矩惯了,旁人自然也不敢说些什么。
“快要到了。”
万俟毅走到她身边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云千宁心下一愣,难道是付家的人快要到了?
而后他也没再说什么,径直离开了,仿佛他只是路过云千宁身边一样。
云千宁望向城门口的方向,心里不免担忧起来。
“不知陆公子和王妃是如何和解的?”
柏升忽然开口,瞬间楼阁上都安静了。
齐琰和江淮垂眸,像是没听到这个问题一般。云千宁仍旧是看着远方,没有半点要理会的意思,仿佛问的这个问题与她无关。
其他人纷纷一副看热闹以及好奇的表情,陆傲端着笑意,晃晃手里的茶杯。
“我与王妃本就是误会,何谈和解一说?不过是误会解开了。”
当初陆傲做的事,以及他和云千宁他们之间的瓜葛,都可以用暗流涌动来形容。
几乎所有事都是暗中进行的,至于康王府因为万俟鸢的事和江淮水火不容,这件事可跟他没有半分关系。
万俟鸢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一切,她恨云千宁。
云千宁不仅夺走了江淮,还夺走了从小就宠着她惯着她的陆傲。
凭什么这些人都对她那么好,而她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她不甘心,不甘心!
万俟鸢一点一点靠近云千宁,而云千宁早就注意到了。
只不过这一次万俟鸢并没有靠近她,只是一直死死的盯着她。
云千宁谨慎了好一会,发现她真的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便不再理会她了。
在阁楼上玩够之后,云千宁便和江淮说一声,想去千锦坊定身斗篷。
千锦坊离得并不远,江淮要陪着,云千宁不想折腾他,只道去去就回。
带着及春和阿月前去千锦坊,云千宁除去定斗篷之外,主要的目的是选些布料,她打算亲自给江淮裁制一身衣裳,给他当做新年的礼物。
“小二,我们家夫人要的布料可都到了?”
一男子忙上前迎接,哈着腰笑道:“到了到了,尽数都在楼上,老板娘说了,要让夫人亲自看过满意才好。”
云千宁跟着上楼,里面有好几种同一颜色的布料,都是红色的。
“夫人,真要做红色的吗?”
及春有些担忧,云千宁自然的应声,笑道:“他不是最喜欢看我穿红衣吗?”
“可……”及春想说王爷喜欢看,不代表他能穿呀。
可是话到嘴边她又给吞下去了,若这件衣裳是夫人所制,还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云千宁在挑布料上的底纹,最后选了一匹绣祥云的。
小二将布匹和斗篷放到一起准备现在就送去王府,云千宁让阿月跑一趟,她则是带着及春回御月楼。
只是刚走出去没多久,迎面便遇到有些微醺的季元斌。
“宁宁。”
季元斌盯着云千宁有些失神,及春冷声道:“还请驸马爷慎言,我们家王妃的名讳岂是你一个外人能随意叫的?”
“王妃……”季元斌喃喃自语,云千宁不欲与他多说话,抬脚就要走,被季元斌侧身给拦住了。
“你过得还好吗?”
云千宁一笑,道:“你觉得呢?”
“你……”
季元斌欲言又止,云千宁眉头一挑,道:“我还得多谢你当日悔婚,否则也不会有我的今日。”
这话像是一柄利剑刺进季元斌的心口。
“当初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
“想什么?”云千宁忽然冷峻的看向他,眼底带着万千冷意。
“你只是想我死而已。”
季元斌背后汗毛瞬间竖立,他眼中闪过瞬间的惊恐——她,想起来了?
“季元斌,你是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了吗?”
云千宁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只留下季元斌愣在原地。
他还以为云千宁这辈子都不会想起来那天她坠崖前发生的事,没想到她竟是一直都知道。
可是她为什么不报复回来呢?
她应该恨极了自己才对,毕竟是他把她推下山崖,让她在周家困顿两年之久。
她为什么不恨他?
季元斌想不通,他转头盯着云千宁的背影,从一开始的茫然,慢慢的他眼底转变成一种狂热。
他知道了!
一定是因为云千宁对他还有爱意和依恋,所以她才舍不得对自己动手。
季元斌高兴的咧嘴笑起来,嘴里还始终不停的喃喃自语。
一定是因为这样,她跟江淮在一起只是为了荣华富贵,她根本就不爱他。
季元斌越想越觉得如此,甚至还把之前玉芙刁难云千宁的事,也都归于是千宁还爱他,所以不愿意计较上。
“夫人,奴婢不明白为什么你明知当初是他推你坠崖,你还不追究呢?”
“能怎么追究?当年的事无凭无据,他又是驸马。当初玉芙还在,就算我揭露此事,皇帝也不过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又不会重罚。”
“而现在,玉芙死后,皇帝更不会因为这种没有证据的事为难他。”
“至于私下报复,我觉得他不值得让江淮和齐琰动手。”
云千宁并不是善心大发,而是她不想跟季元斌再有任何瓜葛牵扯,就当彼此从不认识吧。
她的人生,早在遇见江淮的那一刻就重启,过去的人和事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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