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宁心里一直惦记着簪子的事,她把这件事告诉江淮,江淮也派人去查了。
而在此时,宋迟来信告诉云千宁,季元斌的母亲要被流放了。
流放的人本该秋后就送走,但因着皇帝说要缓缓,便一直耽搁了。
如今皇帝腾出手来,发现玉芙一案的确没有再查下去的可能性了,于是便下令让刑部把人押走。
云千宁得到信的当天就带着食盒去了大牢,宋迟特意带着刑部内设的郎中,去检查一遍。
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又派着一名女衙役远远的守着。
“怎么是你?”
季母听到有动静便抬头看过去,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能来看她的是云千宁。
随即季母恶狠狠的看着她,咬牙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念着当年你照拂过我和我娘。”
云千宁把食盒放下,而后对着女衙役招招手,道:“把这个给她送进去吧,吃过后我还要拿走的。”
她现在不敢低估季元斌的恶,云千宁也提防着那些人用自己的东西做手脚。
女衙役把打开牢门,把东西放进去,云千宁仍是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季母。
她带来的都是御月楼的招牌菜,季母虽然心里还是厌恶云千宁,但对于她这个坐了许久牢房,一直未吃过好的人来说,实在难以抵挡。
在心里一番挣扎之后,季母还是端起碗筷,大快朵颐起来。
云千宁没有开口说话,始终都安静的站在门口,女衙役看了一会儿,有眼力见的搬把椅子给她。
直到季母把饭菜吃干抹净,云千宁才又招呼女衙役把食盒取出来。
“季元斌没来看过你吗?”
听说季元斌最近日子过的还算不错,隔三差五就去下馆子,怎么自己老娘在牢房里像是许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一样。
季母闻言神情有些难看,云千宁叹口气,道:“季元浩虽然是个混蛋,但总归是孝顺的。”
这话似乎戳在季母心窝上了,她怔愣片刻,随即别过头强忍着伤心。
云千宁这番话并不是随意说说的,季元浩虽然为人混账,好吃懒做,但他对母亲向来恭敬。
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季元浩欺负她,正好被她娘看见了,她娘便找上季家。
当时季母还依仗着她娘出的银子,所以对她们很是客气,当即就把季元浩提溜过来打一顿,还让他给自己道歉。
季元浩再不服气,也还是老老实实低头认错了。
“他再不识趣,也不会抢自己哥哥的女人,还是说这么多年在京城,你把他养的更坏了,不仅欺辱兄嫂,还会下毒害人了。”
云千宁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季母咬着唇看着她,良久才开口道:“你走,快点走。”
“真是你杀了玉芙公主?”
云千宁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季母眼底闪过一瞬的纠结,随即斩钉截铁道:“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她仗着自己是公主,就百般刁难我,最后还不是要乖乖听我的话?”
“有件事你们一直不知道。”
云千宁犹豫良久,还是决定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季母一愣,反问道:“什么?”
“玉芙死的时候已经有身孕了,所以她宁愿受你的气,也没有把你们欺负她的事告诉陛下。”
云千宁当初也不知道这件事,皇帝把消息压得死死的。
是有一次云千宁进宫栽花,无意听到两个宫女私下里悄悄议论,说是玉芙公主的棺材里,还带着小孩的东西。
她又特意让江淮去打听,这才知道这件事。
也是那时候开始,江淮才知道舅舅为何那么生气了。
季母瞬间跌坐在地上,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季母摇着头,反复的说着这句话,而后像是受刺激一般,大喊道:“那个贱人养那么多男人,谁知道是不是我季家的种?”
云千宁早就知道面首是什么了,闻言也只是轻叹口气,道:“难道你没问过玉芙身边的丫鬟或者是府医吗?她都有喝避子汤的。”
“只有在和季元斌的时候,才从不喝避子汤。”
季母满眼都是茫然,云千宁淡淡道:“你杀了她们母子。”
“不是我,不是我……”
季母瞪大眼睛,云千宁垂眸轻声道:“当然不是你,玉芙怀有身孕,她曾让府医替她把过脉,郎中说季元斌知道公主有身孕了。”
“怎么可能?!”
季母十分震惊,眼底更是布满荒谬和难以置信。
云千宁拎起食盒,她想知道的,她都已经知道了。
看季母的反应,她的确不知道玉芙有身孕,也一定不会是她对玉芙动的手。
那么在公主府,能对玉芙动手的人,只有那么一位了。
云千宁心里忽然觉得很恶心更觉得恐怖,不管玉芙成亲后如何待他们,她都给了季家体面和荣华富贵。
而他们……却包藏祸心。
他们一家子,都是人面蛇心。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是玉芙拯救了的。
若不是季元斌喜欢上她,她也喜欢上季元斌,那么嫁给他的会是自己。
“请道长们给玉芙做场法事吧。”
出了刑部大牢,云千宁轻声吩咐一句。
逝者已逝,她也做不了什么。
“是。”及春点头应声,想着回府后就派人去长清观。
云千宁回府的时候,江淮也正好才回来没多久。
他正在院子里摘梅花,见到她回来便扬起笑容。
“晚上做些梅花饼吃吧。”
云千宁抿着唇压着笑意,走过去笑道:“我们的王爷是要亲自下厨了?”
“又不是没给你下厨,很惊讶吗?”江淮把篮子递到阿月的手里,轻声问道:“见过了?”
云千宁微微颔首,道:“嗯,我瞧着她是顶罪的。”
“想来也是,只不过没想到季元斌还真够心狠的,舍了亲弟不说,把老娘也舍进去了。”
江淮忍不住嘲讽,在他眼里还真没瞧得起过季元斌。
云千宁有些疑惑,挽着江淮的胳膊问道:“你说季元斌到底为什么做这些事?他总要有个目的,而达成这个目的后,他能分到多少好处才会让他如此舍弃原有的一切?”
这是云千宁一直想不明白的,在此之前,季元斌虽然在朝中不得志,但出门在外谁见到他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玉芙护着他,也养着他娘和弟弟,权势富贵在手,他做什么这些都不要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最后落得人财两空。”
江淮语气里透露出一丝丝讥讽,季元斌无非是觉得自己低玉芙一等,想要翻身做主,不再受制于人。
他必然不会是靠自己做出的这些事,至于他能投靠的人,满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人来了。
“听说前几日还有人看到他和柏升等人一起寻欢作乐,浑然不把自己母亲放在心上了。”
云千宁心里也是有几分唾弃的,季元斌的确不配为人子。
江淮安抚的拍拍她手,随后拉着她去厨房做梅花饼。
两个人折腾好一会儿,做的也算是有模有样。
午膳二人只让田大娘做碗不腻的汤来,就着淡汤配着饼,吃的也叫一个乐呵。
“王爷,夫人,季元斌去城外了。”
千城进来报信,这个时辰正是刑部押送流放犯人出京的时候。
云千宁微微皱眉,以季母的性格一定会质问季元斌到底知不知道玉芙怀有身孕的事。
“当母亲的总会护着自己儿子的,无论这个儿子多混账。”
江淮话音刚落,又有人来报信。
“季元斌从京城回来后,拐好几道弯去了康王府。”
江淮摆摆手让他们下去,云千宁拧眉道:“康王会做什么?”
“他什么也不会做。”
江淮喝着茶,解释道:“这个时候无论做什么都是给自己找麻烦,尤其是以康王多心的性格,是不会相信季元斌所说的话。”
云千宁有些晕乎了,康王不相信季元斌?
“他会先去求证季元斌说的话,偏巧今日安排你去探视的是宋迟,他一句话三个坑,定然会忽悠的康王府不明所以的。”
江淮笑笑,云千宁挠挠头,满是疑惑的继续喝茶了。
“宋迟想都没想就告诉你云千宁去探视了?”
康王看着自己的手下,表情严肃起来。
侍卫拱手道:“是,属下刚问完,话音还没着地呢,宋迟便已经应了。瞧着像是想快些打发属下,眼底还带着那么几分不情愿。”
康王皱着眉头坐下,挥挥手让侍卫下去了。
旁边康王妃端着茶壶走过来,问道:“王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宋迟和云千宁之间的关系匪浅,之前云千宁坐牢,他还是帮忙说话的。就算他和云千宁不和睦,宋迟这么个人精也断然不会去惹江淮的麻烦。”
“许是他没想到这么多吧。”康王妃倒着茶,笑道:“难道季元斌还能诓骗王爷不成?”
康王端起茶杯冷笑,道:“杀气害弟舍母的事都能做出来的人,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还是当心些好。”
“云千宁是蠢,可江淮和齐琰不傻,若他们有证据还不上报给皇帝,反而让云千宁把这件事告诉季元斌他娘?”
康王妃思量片刻,道:“是有些说不通。”
“且再等等看吧,暂时先冷着他。”
康王抿着茶眼里满是算计,当初付文那个老东西就要断他登基之路,如今又来个付家后人跟他作对。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放过付柳,省得让她生下女儿,如今处处让他坎坷!
臭丫头脑子不灵光,偏是个运气好的,身边有那么多人护着,江淮还非要查清当年的事,如今就连陆傲都反水了,若再不想些办法,只怕当年的事真要被翻出来了。
康王阴狠的盯着外面,只要解决掉云千宁,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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