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轻禾惹出这样的事,盛家着实觉得没脸,把盛轻禾关进祠堂罚了几日,又去齐府登门致歉,又给顾府赔礼,盛夫人好话说尽,这才没让两府留下隔阂。
年前闹出这档子事大多人都把它当笑话了,倒是让众人都乐呵一番。
今年守岁王府里很是热闹,齐琰和凌禾这次没再来,只有江淮和云千宁两人。
怀午显得很是拘束,干活排不上他,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还是云千宁瞧见了他不自在,笑着让他放轻松点,他才没那么拘谨。
田大娘带着几个厨娘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云千宁和及春阿月在院子里围着篝火打雪仗。
江淮坐在廊下手里拎着酒壶眼底藏着笑意,千城和千路在不远处因为一些小事拌嘴,就连一直在空间里的蛮蛮,也用雕身跑出来玩了。
满院子寒雪腊梅梨花飘,清风一吹把挂在枝头的梅花梨花吹散一片,落在皑皑白雪地上,美的像是一副画。
江淮晃着酒壶,侧眸看向怀午,思量片刻把自己手边的另一壶酒扔了过去。
“陛下说,日后让你留在王府,你若不愿我便去驳了。”
怀午闻言一愣,眼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玄阙司的人,从来就没有可以离开的。毕竟他们每个人都掌握着很多朝廷机密,想要离开除非死。
“你,真的?难道你不介意?”
怀午难掩激动,不知是因为可以离开每日都鲜血淋漓的玄阙司,还是因为可以留在王府。
江淮眉头轻挑,举着酒壶道:“说句很小人的话,有你在我倒是更放心宁儿的安全。”
怀午武功不弱,轻功更是首屈一指,而且他可以用性命护宁儿周全。
“陛下真的肯放我离开?”
怀午抬手轻轻碰壶,江淮笑着抿一口,道:“我开口,自是愿意。”
皇帝舅舅总不会吝啬到连一个侍卫都不给他,哪怕是玄阙司的侍卫,当初他还不是借来了一大批?
怀午深吸口气,严肃道:“此恩,比以命相报。”
“好好留着你的命吧,宁儿心肠软,见不得身边人出事。”
江淮继续侧头看着在院子里疯跑的云千宁,怀午此刻也坐在廊下,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
他曾经最不敢奢求的日子,往后尽是了,他心里激动更带着难以置信。
江淮余光见此微微一笑,其实他此举多半是投桃报李。
当初太后被监视,幸得有他冒死引开侍卫,他才能顺利潜入慈宁殿探望,这件事他一直记在心中。
如今算是求仁得仁了。
怀午是内侍,又对宁儿是仰慕大于爱慕,如此情况下,不过是王府多养一个人,又有何不可?
“嘿!”
江淮正出神,忽然一个雪球砸过来,轻轻柔柔的砸在胸口上,倒是不疼。
他太抬头过去,只见宁儿正蹲着身子,又握一个雪球,笑吟吟的看着他。
“大娘说了,离用膳还早着呢,你们两个还坐在那干什么?一起来玩啊。”
说着云千宁又一个雪球砸向千城千路,喊着他们也一起来玩。
怀午和千城自是都拘谨的,倒是千路许是因为一直跟着云千宁的缘故,混的熟悉,可没管那些主仆不主仆的,一个跃身便跳到廊外,迅速的捏个雪球砸过去。
三个姑娘连忙一起反击,千路一人抵不过又喊来千城,最后怀午也拗不过千路太难缠,也过去帮忙,六个人顿时打成一团。
江淮见此,笑呵呵的去帮云千宁捏雪球,四打三把千路他们打的落花流水,各个身上挂着雪。
“嘭!”
远远的地方天空上乍起一簇烟火,云千宁顿时被吸引过去,良久都移不开眼睛。
“宁儿,咱府上也有,你可要放?”
云千宁有些欢喜,可也心有余悸,江淮知道她因着之前在伯爵府留下阴影,走过去轻声道:“别怕,眼下我在你身边,想怎么玩都行。”
云千宁一想也是,有江淮在总不会让她出事的,于是便欢喜的等着下人把各式各样的焰火抬上来。
一瞬间院子里火树银花,为这夜色美景更添几分绚烂。
“吃饭咯!”
田大娘端着菜扯着嗓子吆喝一声,这次饭菜是摆在花厅内的,又不冷还是看见外面风景。
花厅地方大,设置的也不是圆桌,而是长桌。
云千宁和江淮主位一坐,两侧做的便都是府上亲近的下人。
田大娘最先说着吉祥话拜年,云千宁早早就把红色荷包准备好了,可是一点都不吝啬,里面装的满满登登,是用金银打出来的小玩意儿。
又值钱又喜庆。
这顿饭一直吃到后半夜,到最近云千宁眼皮子都打架了,才被江淮抱回去,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糟了糟了,今日是宫宴,我竟起晚了。”
云千宁慌张的要起床,江淮一把手揽住她,将她搂在怀里,笑道:“不急,这正宴是在晚上,何必去那么早?
“今年在京城过年的亲王多,且有着话说呢,不急,若还是困就再睡会。”
云千宁摇摇头,倚在他怀里道:“不困了,就算不进宫也该起来用早膳了呀。”
“想吃什么?我让厨司去做。”
云千宁抬头思量片刻,道:“清淡些的吧。”
江淮吩咐一声,不多时及春便打水进来伺候云千宁起床,江淮则是自己动手。
在府上用过膳之后,二人才不紧不慢的进宫。
只不过二人快到宫门口的时候,马车被人群给拦住了。
“前方出什么事了?”
云千宁撩开帘子,千城下马车去查探,不多时就回来了。
“据说是死了一位书生,好像还是当街被打死的。”
云千宁一皱眉,当街打死人?这得有多大的仇啊。
“听刚刚在场的百姓说,打死人的是卫家小公子。”
江淮眉头一沉——卫家小公子?岂不就是太后娘家。
前面的人堵着路,江淮他们想走也不成,只能在马车里听着前面的吵嚷。
片刻之后,巡防营的人过来,将百姓们疏散,而后顺天府衙役将尸体和人证带走。
“父候可有给你写信?”
云千宁抿着唇,她知道这话问的或许有些不妥,但还是问出口了。
江淮此刻心中也没有那么多的介意,本就不常年在一起,如今又出这样的事,感情难免淡薄。
“没有,不过我知道他带着一众人回到江家老家了。江沁嫁给了当地府尹的儿子,江奇在衙门谋了个闲职。”
云千宁轻点头,江淮又继续说道:“江沁的亲事是父候自己找的,江奇的差事是杭大人给找的,这门亲事也不算白成。”
“都不如你自己找的亲事好。”云千宁笑吟吟的逗他,江淮一笑,附和道:“的确,像我眼光这么好的,可不多了。”
二人说笑之间,前方路已经通畅了,丝毫看不出打过架斗过殴死过人的痕迹。
这本是一点插曲,此刻宫内已经热闹至极。
御花园的景色即便是冬日里也很雅致美观,一众后妃公主郡主、亲王皇子世子都在御花园里赏玩。
云千宁和江淮来的时候,已然都是下午了。
“王爷和王妃来的有些迟了。”
湘嫔笑呵呵的说着话,一旁的皇帝闻言问道:“可是路上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只是昨日我在府上喝多了酒,今日便起晚了,还望舅舅不要怪罪。”江淮拱手赔罪,皇帝笑着挥挥手,道:“无妨无妨,守岁多喝些自是难免的。”
“可是臣怎么听说今日有一群人堵在宫门口了,发生什么事难道王爷不知道?”
康王忽然开口,江淮沉眸淡淡道:“不知。”
“有人堵宫门?发生什么事了?”皇帝看向康王,康王拱手道:“启禀陛下,臣听说午时有人因为几句话的事,同一名书生动起手脚来,当街把那人打死了。”
“放肆!”皇帝顿时震怒,道:“皇城内竟然有人敢在宫门口当街行凶,简直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康王瞥了一眼江淮,眼底带着几分笑意。
“好像是卫家小公子,卫远。”有人忽然开口接了一句,皇帝眼底带着几分尴尬。
卫家是太后的母家,此刻太后已经缠绵病榻,卫远又是卫家独苗,若此刻因为这件事重惩卫远,那太后……
“陛下,如今太后身子不大好,可是受不得刺激,此事不如就交由顺天府尹查办吧,这衙门要休息到十六才开,一时也是不着急的。”
康王开口看似十分真诚的出主意,可只有江淮知道,他这是在委婉的逼皇帝赶快惩处此事。
卫远当街打死人,那么多人看着,必然不能一拖再拖。而且还当众把太后牵扯起来,若此刻陛下同意康王做法,便等于他公然包庇太后母家。
如此一来这让百姓们如何看待皇帝?会说他有孝心吗?大多都会暗地里唾骂太后,唾骂皇帝还有卫家。
“不必,此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卫远那孩子性格温润,怎会做出如此残虐的事情来?这件事不仅要查,还要细细查,以还卫家清白。”
太后由嬷嬷扶着,说完话便咳嗽起来,显然是强撑着的。
康王没再继续说话,皇帝心绪一转,道:“是,这件事便交由……刑部何大人仔细审查,将尸体和人证以及卫远都移交刑部吧。”
太后点点头,云千宁和江淮都跟着松口气,看来太后也不是没有准备。
江淮脸色一沉,就这件事也值得宸妃嘉妃纷纷退避吗?这倒是也是朝廷的事,跟后妃能扯上什么关系?
难道说……还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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