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先生，我没看上你

    
    设计大赛复赛正式拉开帷幕。
    宋绯和秦礼签好到去后台等的时候，与任雨澜擦肩而过。她身着套装设计款，线条分明的简约样式在一众莺莺燕燕中脱颖而出，加之人本身也有足够气场，因此走一路，就带来了一路风。
    秦礼眼馋，一直盯着任雨澜，正看得起劲，对方却好像有感应似的转过脸看向她的方向。秦礼吓了一跳，却见任雨澜冲自己点点头。
    “她是在……和我打招呼？”秦礼喃喃自语，但很快发现任雨澜的表情几经变化，明显是在与人无声交流。她恍然地看向身边，果然，宋绯正对着那边，点点头，摆摆手。
    “走吧。”宋绯见秦礼看过来，很快收回视线。
    秦礼听她语气很淡，没敢吭声，不过等到了位置坐下，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们……怎么了？”
    事实上她们并没有怎么样，宋绯想。
    只是因为任雨澜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无论如何，她这个曾经的朋友只好退居二线罢了。
    但这个话题一旦开启就得深入，平心而论，她与秦礼目前还达不到这层关系。
    “没事。”宋绯说着，看了眼时间，“我们一个半小时后上，对吗？”
    复赛登场顺序，也按照此前排名来进行。
    宋绯吊尾车一样地落在后面，却依然待得十分淡定。相反秦礼就不一样了，不出半小时，就忍不住站起来四处走走停停，不多时又溜回来，给宋绯说她听到的或看到的八卦。
    “你要不要省点力气？”宋绯忍不住问。
    秦礼确实因为接下来得关卡担忧，但从另一方面讲，担忧到了一定程度，就有些傻大胆地鲁莽，于是听完就摇头拒绝，片刻后又去其他地方了。
    好在宋绯也没想拦她，见状便继续坐着想事情，却不想突然听见一声尖叫。她愣了一下，就在这个时候，第二声尖叫也不期而至。
    宋绯一下子站起来。
    这声音是……秦礼？
    宋绯匆匆往声音来源奔去，那边早围了一圈人，她拨开人群往里挤，看到眼前一幕时吓了一跳：“秦礼？”
    秦礼不复之前光鲜的模样，萎顿地侧卧在地面，大半张脸都浸染了血。
    宋绯蹲下，手颤巍巍地想伸过去，但半路却想起来，赶紧扭头问其他人：“怎么回事？”
    正帮忙做处理的工作人员道：“她被架子砸到了。”
    “架子？”宋绯细看，果然发现秦礼身边还没来得及完全收走的长条金属杆。它们一般用作搭建舞台，但今天这个地方，明显不会用上它们。
    宋绯心里一突，正一团乱麻地想着，手突然被人碰了一下。
    “钟，钟太太……”秦礼断断续续地叫她，声音很轻，仿佛单单一个音节，就能让她痛苦到不能言语。
    “我在。”宋绯俯下身，几乎要贴在她耳边，“秦礼，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秦礼轻声回她，嘴唇又不住哆嗦着，“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宋绯捏住她的手，“我们马上去医院。”
    秦礼却睁大眼睛，似乎要透过血糊糊的一片看清她：“你还要比赛……”
    宋绯努力勾唇：“说什么傻话，模特都进医院了，我怎么继续呆这里？走——”她正要站起来，却被秦礼反手一抓。
    这个动作耗费了秦礼仅存的力气，哐当一下，胳膊直挺挺地砸到地面。缘分
    宋绯几乎被带着扑倒，正要起来时，却听秦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要去……有人要对你……出手……”
    然后，她终于晕过去了。
    宋绯目送秦礼上救护车离开，转身时，发现倪洁琳就站在自己身后。人来人往，她这个主办方站在中间，被特意留出了很大一片空位。
    宋绯没理会她似要说话的表情，点了下头权当招呼，便要往里走。
    “你弃权了？”
    “嗯，是的。”她停下，回道。
    倪洁琳却沉默片刻，再开口时，竟有微微的叹息：“可惜了，我还很期待你的概念。”
    宋绯惊讶地看她。
    “当然，我依旧不喜欢你。”倪洁琳低头扭着手腕，“但在工作上，我承认，现在的你确实有些可取之处。”
    “以前没有吗？”
    “以前？”倪洁琳哼道，“以前的你……可没有现在让我看得上。”说话间，她眼神微微闪动，似乎想起了什么过往，但很快有人过来找她，那样的回忆之色便在一瞬间消失全无。
    “走了。”倪洁琳点头。
    却轮到宋绯喊住她：“等等。”转过身时，竟发现对面脸色微微冷凝，“你过去有多了解我？”
    这一刻，宋绯突然意识到，如果她一味地不动，或许下一次被砸到脑袋的就是她本人。
    这是个毫无根由的猜测不假，但万一成真，就是百分之百的伤害。
    而正巧，倪洁琳有了那么些了解过去的意思。
    可倪洁琳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听完后深深看了宋绯一眼，然后折返回复赛现场。
    宋绯便在后台等着，正逐条捋着关于她与秦礼认识后的点点滴滴，余光中突然出现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她顺着向上看，毫不意外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你那边怎么样？可以进决赛吗？”
    任雨澜皱眉：“我当然没问题，倒是你……”
    “哦，我模特出了点事，没法继续了。”宋绯看她还在皱眉，忍不住笑起来，伸手往身边拍了拍，“坐。”
    任雨澜没推辞，可坐下后依然愁眉不展。宋绯看得好笑，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摸她眉心，却突然想起来她们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关系，手顿时尴尬地停在半空，趁任雨澜快看过来的时候，拨了拨自己的头发。
    任雨澜没发现任何不对，继续道：“秦礼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宋绯：“哦，估计待的无聊，到处走走。”
    “可我听说，她一直在打听其他选手的情况。”任雨澜顿了顿，说得十分直截了当，“她是真希望你赢，还有别的心思？”
    “怎么讲？”
    “秦礼可不是没经验的新人，这么直白地去问只会叫人讨厌。比赛么，讨厌当然得讨厌到你这个正主身上。”
    宋绯倒真不知道这一茬，也没在意其他人的眼神，但任雨澜又给她带来了新的不确定感。这番话与秦礼的话结合在一起，看似严丝合缝，实则中间总带了些若有似无的分岔口。
    “如果她希望我被人记恨，应该早就用了其他手段，今天这么临时抱佛脚，不怕目标太大？”宋绯摇头，“更何况……”
    拼尽全力地警告她，总不至于做戏做的这么真。
    而出于未可知的原因，她藏起了秦礼的警告，因此谁也不知道她们之间曾有过这样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