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京都。
在卡尔瓦多斯离开后,戴吉利顶着伤出了一次门。
当他拎着东西回来,一开门就看到雪村三九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桌上那个他离开前没敢动的精致猫笼被打开了,一只灰色的苏格兰折耳猫被对方抱在怀里撸。
折耳猫体型娇小,埋在成年人的臂弯间就是小小一团。它支起脑袋,颈部项圈上那枚乌鸦坠饰随着它的动作轻轻摇晃。
乌鸦坠饰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发光,那是一颗红色钻石。
能佩戴这么昂贵的珠宝当饰品,谁都能猜到这只猫咪来历不小。
眼前一幕这让出门买猫食的戴吉利呆住了,没等他反应过来呵斥人放猫,雪村三九就看了过来。
“你回来啦。”
随意的语气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雪村三九从座位上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这小东西挺可爱的,没想到我们出去一会儿这里就多了只猫……对了,得告诉你一声,我们两个有代号了:我是波特酒,他是西纳尔苦酒。”
“……这我知道!”
戴吉利没好气地说。
他早就知道了。在结束和琴酒的通话后,卡尔瓦多斯说可以在组织内网上提交可疑人员的信息,结果他一登录就看到两条消息,告诉他雪村三九和小林清志——不是齐藤清志——成为了组织内新的代号成员。
这本来只告知A级权限的大佬,但戴吉利是这两人的上司,就给他也发了一封通知。
他前脚向琴酒检举他们的可疑之处,没多久那位先生就给了他们代号,于是戴吉利选择闭嘴。
哪怕现在只看到雪村……新出炉的波特酒一人回来,另一个之前以假姓待在他身边、还动手砸伤了他的家伙不知所踪,他都没有多问一句。
作为组织二代成员,戴吉利再软弱无能,再欺软怕硬,也很清楚组织里什么能管能问,什么不能多提一字。
戴吉利重重带上了门,一扭头就看雪村三九还在撸猫。
一人一猫额头都快贴一起了,他额角青筋跳了跳:“把猫放下!”
“哦,这是什么重要成员的宠物吗?”雪村三九抬头看他。
“这是……”
戴吉利话到一半卡住了。
这可是那位先生的宠物,身份不该随便透露给刚得到代号的新人,以免他们通过猫发现那位先生的身份。
“……不要你管。”
他手里还拎着特地买来当猫食的神户牛肉——他不知道猫喜欢吃什么,总觉得以超市里普通猫粮去喂那位先生的爱宠太怠慢了——他见桌子被文件、公文包和猫笼占据,就想到沙发前的茶几边放下袋子。
结果戴吉利刚走过去,发现背对着门的沙发上,竟然躺着一个人。
在看清对方是谁时,戴吉利的表情瞬间凝固。
“伱怎么把苏格兰带回来了?!!”
他声音尖锐,如果不是这是一间独立工作室,恐怕早就吸引隔壁邻居来敲门询问。
“嘘,轻点。你吓到猫了。”
雪村三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戴吉利连忙闭嘴,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两个苏格兰背后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他撑着发软的双腿走到沙发边,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苏格兰威士忌躺在那里。
只见苏格兰双眼紧闭,身上捆着绳子,嘴里堵着防止咬舌头或吞毒药的口塞,双手和脚踝分别戴有拘束器。
拘束器铁环内侧细心无比地垫着一层棉布,可以避免被锁者挣扎时弄破皮肉。
听他呼吸平稳,没有任何明显伤口,戴吉利暂时松了口气。
他皱起眉,重复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把他带回来?”
“除了这里,我不知道还能把他带到什么地方。”
雪村三九一脸无奈地松开手,苏格兰折耳猫从他的怀里跳下落到沙发上,它顺着苏格兰的腿一路走到他的脑袋边,探出爪子拍了拍他的脸和额前的头发。
全过程苏格兰纹丝不动。
戴吉利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直接处死或送去审讯室审问?那是在找死,安格斯特拉绝对不会放过随意处置他财产的人,即使这是一个卧底。
“他不能一直在这里。”戴吉利坚持,“必须把他送走。”
“那送去哪里?”雪村三九询问。
“送……”
戴吉利卡了壳,他下意识想打电话求助琴酒,但想到他刚才就打过、对方态度非常冷淡,只好放弃这个不知道在做什么任务的劳模,去找其他A级权限成员。
“等会儿我问问朗……其他成员。”他很快想出一个答案。
朗姆是最合适的求助人选。
论身份,他是组织二把手,是安格斯特拉升职前的上司;论感情,因为他急性子打钱又快又多,安格斯特拉对他非常尊敬。
再加上去年潘诺的事就是他负责收尾,他应该有充足的处理安格斯特拉身边卧底的经验吧……?
戴吉利胡思想乱一通,他将袋子放下,忽然想起另一个关键问题:“你们是怎么发现他身份的?”
这不是机密问题,问一下没关系。
“多亏了西纳尔苦酒。”
雪村三九笑了笑。
“直到今天早上前,他都是一个公安卧底,只是他突然清醒,觉得狗上司太坑人,排挤他是罪犯后代故意派他来卧底,害他无法陪伴在家人身边,于是决定跳槽——杀掉警视厅内所有负责调查组织的公安警察,就是他对组织递上的投名状。”
“……”
戴吉利沉默。
向来最讨厌卧底的琴酒都没多问,那位先生就是接纳还给了代号的人,他自然不会多嘴质疑什么。
“他抓住他的接头人,从他手机里找到其他人的身份资料,把他们一个一个找出来杀掉。其中包括了他的狗上司,同时也是派出了苏格兰的那个公安高层理事官。”
“现在除了苏格兰,其他人差不多都死了,那位理事官的身体还沉在湖里,尸体估计得好几天才能被发现……唉。”
雪村三九忽然叹气,他低头看着被苏格兰折耳猫折腾耳朵中的苏格兰。
“听到自己同事的惨死,还能若无其事地装睡以听取更多消息……真不愧是卧底啊,苏格兰。”他轻声开口,“难怪你们可以把他骗得团团转。”
“只可惜,你们没有传回情报的机会了。”
戴吉利一怔,猛地低头去看苏格兰。
沙发上的黑发男人睫毛一颤,接着缓缓睁开眼睛。
那双蓝色眼睛里一片清明,显然他已经清醒很久了。
“他什么时候醒的?!”
戴吉利大惊失色,开始回忆自己刚才有没有说出什么重大情报。
“在你进门前他就醒了,只是一直没动而已。”雪村三九好心告诉他答案,又更好心地安慰他,“不用担心,即使你说了什么,他也没法把情报给出去了。”
“他已经是个断线卧底了。”
“——除去同样暴露的警察厅公安波本,没有其他人可以证明他的身份,去相信他传回的消息了。”
……
诸伏景光没有理会他们的话,嘴里戴着口塞的他也无法开口。
他暴露了。
去欧洲揭露莱伊是卧底的Zero,也暴露了。
再加上早死的前辈与选择背叛的小林清志,公安卧底一个不剩。
他们彻底失败了。
诸伏景光没有怀疑这是组织来讹他们的陷阱。所谓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计谋毫无用处;同样的道理,拥有绝对的力量,就不需要费力搞什么弯弯绕绕,直接碾压就完事了——安格斯特拉就是这样。
曾经的他预想过自己暴露该怎么样,是拼死挣扎争取多带走几个,还是想尽办法去死、以保全最后的情报?
现在事情真的发生,他的心里只剩下一句话——终于到这一天了。
戴吉利对诸伏景光装睡偷听相当恼火,他的表情变得扭曲,但他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始终没敢落下。
畏惧着安格斯特拉的他,连辱骂面前这个被俘虏的卧底、当一把嘴上王者的勇气都没有。
戴吉利又做了几次深呼吸,强忍下所有的怒火,他狠狠瞪了诸伏景光一眼,发现他脖子上有两个明显的红色针孔。
“怎么有两个针孔?除了肌肉松弛剂,你还给他打了什么?”戴吉利皱眉问道。
“另一个不是我弄的。”雪村三九一脸无辜,“另一个人在扎入针头时在想心事,扎的角度歪了,导致几天前的针孔留到今天还能看得到……”
白炽灯的亮光落在诸伏景光的脸上,他感到眼部一阵细微刺痛。
他很熟悉这种痛,只是这次的痛,比过去轻得多,结束的时间也快得多。
视线逐渐模糊,诸伏景光飞快地眨了下眼,有什么东西沁出他的眼角。
一只苏格兰折耳猫趴在旁边,轻轻替他舔去了那滴生理性泪水。
全章大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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