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源记事

    
    战场的另一端，巴木林早已意识到危险，在发完自由战斗命令之后，飞艇作战指挥部便紧急起飞，意图逃离这是非之地。战斗模块的启动效率明显高于航行系统，在警卫队员升空的同时，隐藏飞艇炮筒的盖板迅速开启，这艘被精心改良过的飞艇，火力密度至少是一般飞艇的十倍以上。所有炮筒自动追踪目标，对准了正在与警卫队缠斗的战影与血喉。
    警卫队长一声令下，飞艇万弹齐发。而这就是无疆等待的时机，正在炮筒刚刚亮起红色的时候，一枚银色的双刃斧从峭壁边沿斜刺冲出，随后一枚变成四枚。
    警卫队长先是一怔，等他明白过来，再下达“停火”的命令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还在瞄准阶段的飞弹被这4枚双刃斧精准撞击，刃尖划过之后，斧头的冲击力令弹头方向偏离轨迹，未待导弹跟踪系统重新调整航向，弹体外壳便爆裂破碎，4枚导弹随之爆炸。刚出膛的弹药密度远远未达到安全距离的要求，相邻的导弹接受冲击，毫秒之间便连珠炮般全部引爆。
    虽说小型飞弹装药量极少，但数万飞弹高密度状态瞬间引爆产生的能量不容小觑，最直接的结果首先作用在飞艇，近距离的飞弹爆炸能量反噬，力场防护被完全被破坏，暴露在外的炮筒也悉数尽毁，几处舰体外板破损已经开始漏气。
    好在此刻飞艇的航行系统全面启动，驾驶员熟练的操纵碟形飞艇低空翻身，意图利用未遭破坏的那一面御敌逃逸。
    正在驾驶员焦急等待人员撤到这一面的空当，一头黑牛借着夜色的阴影快速向飞艇逼近。无疆纵身一跃，迎着起飞的方向跳上了飞艇。于此同时，与此同时，四把终魂斧在飞到夜空尽头之后又重新合为一柄，划过一道尖锐的弧线之后重新向着飞艇进发。
    飞艇上的战对斧头早就有了防备，分配了上前小型弹头优先对付斧头。弹头在射出的瞬间便横向离散，又向着银斧再度集中，在第一枚导弹接触斧身的瞬间，银斧再度分身。一分为四、四分为八、八分为六十四……
    指数的增长速率，只消片刻终魂斧便散变成为只有螺丝钉大小的上万只小斧头，形状和大小的差异令飞弹失去跟踪目标，飞弹在与终魂斧擦身而过的瞬间掉头追踪，可失去追踪目标之后只会漫无目的的飞行，于是，斧头夹杂飞弹重新向飞艇飞来。
    这让飞艇驾驶员一时乱了分寸，再次做出了一个错误决定——发等量的飞弹拦截上一批次飞弹和小斧头。
    二者之间的距离已经很接近了，拦截飞弹刚发出的那一刻，斧头却重新合体，飞弹再度失去目标。两次戏耍之后，终魂斧便已接近飞艇，刃尖聚能，轻易的切开力场，随后，洞穿驾驶台上的舰体外板，正中飞艇驾驶员。
    势头不减的终魂斧一直洞穿中央隔板，最终落入潜入艇内的无疆手中。牛人接住斧头，三板斧砍破中央隔板，随后大脚一踹，钢板彻底破开。
    飞艇驾驶台算上刚被终魂斧劈开的驾驶员尸体一共4个人，两名守卫射线枪对准无疆疯狂射击，无疆利用斧身变成盾牌格挡，然后利用战甲的能源发射两道射线击中守卫。
    巴木林这才认出这位牛人，原第八矿区的牛人矿长。
    “我不是来杀你的，老实配合，告诉你的人，别打了。”
    巴木林立刻便意识到无疆的计划，刚拿起射线枪准备自尽，一个硕大的拳头便直击面门，这位指挥官便昏死过去。
    无疆熟练的操纵蓝域人飞艇的通讯系统接入战场，虽然已知行动超时，但当他看到接通人的那一刻心头还是一抖。
    接通者正是蓝域驻盖亚最高领导人，杜威同志。
    “原来是你啊，老兄？”
    接通通讯的那一刻杜威直接开启三维投影，整个人就从画面里走出来，一脸人畜无害，对于破碎的飞艇和已经被击晕的巴木林他看都不带看一眼。
    “少废话，立刻命令你的人撤，否则我杀了他。”无疆猜测这位元首又在演，并不打算给他废话的机会。
    “哎，看来这么久不见，你心里还是一样没数。我手下的命有那么值钱吗，你用他一条就想换你们百万条卡蒙人命？还是你们大皇子的性命太便宜些了？”
    杜威说着，便将他指挥舰驾驶台的作战影像共享到无疆所在的飞艇。”
    此时的坐标空间已经被轰成一片废墟。数千万的飞艇大军，还残存的聊聊无几，仅余的飞艇围绕在指挥舰中央。而指挥舰的情况则更为糟糕，整个舰体已经被洞穿上百处，最大的那个空洞紧贴驾驶台，战舰发动机也闪着微光，预示着这条战舰已经坚持不了多久。而战舰一旁，居然还多出两条异人族战舰，其中一条已经碎成两半，另一条也濒临报废。
    行动之前，无疆便已经预测到战斗结局。但没预料到飞艇军能溃败的如此迅速，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杜威的指挥能力。本想利用巴木林威胁杜威退兵，奈何整场战事已成定局，所有人都将死亡或成为俘虏，大皇子又生死未卜，这不禁令无疆重新开始评估这巴木林的价值。
    “不过你还是有长进的，知道我在乎手下。可你才了解我多少？在文明存亡面前，你以为我会因为一人之命向你妥协？要杀便杀吧，我会难过但不会后悔。”
    杜威言语间并未透露任何迟疑，仿佛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定理，这进一步加深了无疆的彷徨感。
    “长官，大皇子在他手上，活捉的。”
    原珑的提醒，经由刚刚开启的作战指挥系统传递过来，如同醍醐灌顶，让无疆茅塞顿开。他再次在心理暗示自己：“假如他真不想换巴木林，那么他大可不必活捉大皇子。自信点，这杜威就是会演戏，他的话，至少一半要反着听才对。”
    有了这个推论，无疆自信心猛然翻倍，同时学着杜威那副满不在意的样子不慌不忙的将处于昏迷状态的巴木林抬到杜威的投影面前。随后，掏出一枚炸弹。
    “这，是一枚炸弹。我给他设置个定时程序。”无疆自顾自的调整按钮，在计时开关上按了个30。
    “嗯……，只计时，那这和普通炸弹有什么区别？不如我们用它来谈判好了。”无疆继续拨弄炸弹编程，找到计时暂停页面，选择“唯一暂停条件选项”，随后，居然将暂停条件的接入程序顺着蓝域作战决策系统，投放到了唯一最高决策者杜威面前。战舰驾驶台上，刚才还气定神闲的杜威面前的突然出现了一个 红底黑字的选项【暂停程序：是？】
    “如你所见，杜威先生。我可能高估了自己对你的了解，也可能不是。但这都无所谓了，因为就这场争斗，我们彻底被动了。既然如此，那决定权在你喽。30分钟倒计时，您要是真不在乎您兄弟的性命，那就继续消灭，要是想用你已经获得的战果来交换兄弟性命，那你就点一下就好。除此之外，没什么好谈的。”
    无疆说完，便挂断通讯。心里暗想：你杜威不就喜欢演吗？这次给你个机会，看你演不演的下去。
    而杜威却千算万全，怎么都没算到自己居然会被一头牛耍，满腔怒火无处倾泻，便命令手下加强火力。
    如此，还在苦苦支撑的卡蒙和异人部队便遭了殃，战损数字每一秒都在疯狂跳动。事实上无疆并不似挂断通讯那般果敢和决绝，他需要尽量克制自己去看那战损数字，也需要一遍遍说服自己：杜威这人就好装，这样疯狂的攻击与其说是在发泄怒火，不如说是在用行动表达他根本不想谈判的决心。而越是如此，他反而就越在乎，否则他怎么不直接杀了丽可夫然后率军撤退呢。
    无疆不停的寻找说服自己的理由，可战影等人显然不如无疆自信。除了捷锐还在安心观察四周加强警戒之外。看守警卫部队的战影已经要拿起射线枪屠杀战俘了。血喉及时制止，但理由是“杀了他们杜威也不会换巴木林啊”……
    这一切无疆自是看在眼里，他只能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相信自己的判断。
    好在此情况只持续了10分钟便消停，蓝域人突然暂停炮火，太空重回黑暗，负隅顽抗的原珑等人也总算走了喘息之机。
    “所以我说要相信长官。”
    血喉这时才肯定了无疆的抉择，而战影则以过时的方式为已经牺牲的战友祈祷。静默又持续了一刻钟，守在飞艇驾驶台的无疆终于等到了杜威，只是，这次的杜威仿佛换了一个人，双眼血红，充满杀气。
    “你说要跟我谈判？说条件吧！”
    “你不是说不外乎……”
    “我现在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无疆刚想学杜威的样子说点风凉话，却被杜威赫然打断。
    “好，不开玩笑。你放了包括大皇子在内的所有卡蒙人随后撤退，我归还给你我手上所有的蓝域人。”
    “不行，你的人太多了，这对我来说不等价，我也没办法向我的民众交代。”
    “在我提出谈判的那一刻，那些人已经是战俘了。用战俘换战俘，不存在等价不等价。”
    “好吧。里面那些勉强算战俘，那这三个呢？”
    “也是战俘，性质一样。”
    “不，不一样。如果性质一样，那战俘换战俘我不会同意。这三个，算上你手里那个一共四个，只能算人质。”
    “那好，人质换人质。”
    “人质换人质，只能一换一。”
    “人质换人质，否则我杀了他。”
    “人质与人质只能一换一。”说完杜威便挂断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