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源记事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的到来，否则我们的能源，能不能抗住他们的一波攻击都不一定。”
    “元首客气了，同属于一个文明，本就应该站在同一战线。”
    张恒等人并未随运输舰前往径直母星，而是操纵战舰前往特纳行星。得闻消息的赵耀也第一时间前往特纳星与他们会面。
    “要真顾念同一个文明，他就不该考虑交换条件，我们才有更多时间。”
    卫然突然插话，令这雪中送炭的寒暄氛围瞬间降至冰点。赵耀没想到这年轻人居然这样口无遮拦便赶忙拦过话头，介绍道：
    “这是年青一代最出色将军卫然，比尔防线以后多亏他。只是年轻人通常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这完全代表不了同盟国观点。”
    “角度不同，结论肯定也不一样。这我们很理解。”
    马克显然不想就这个话题产生太多纠缠，于是便以极为客气的语气说着没有任何方向性的话。但对方好像并不想就此放弃。
    “角度不同？敢问杜威舰长什么角度？”
    顿时被逼问，马克有点猝不及防，正考虑怎么回答之时，不料张恒先开口。
    “杜威角度最简单，不随意牺牲任何部下生命。”
    “所以就让我们做牺牲了？”
    “够了卫然。”赵耀很少发怒，但今天卫然咄咄逼人的表现着实让他看不下去了：“没有他们，我们连这点儿喘息时机都没有，用不着你在这里指指点点。没事的话去视察防务比呆在这里合适。”
    卫然自是不敢违抗元首，只是将脚一跺，气哼哼的说了句：“这难道不是他们应该做的？错就是错，文明生死存亡面前，容不得这样的人情世故。”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余下三人正思考如何继续话题，迎面走来的两个人便瞬间将注意力转移。
    “怎么样？特纳将军，有什么新情报吗？”赵耀见是特纳和楚天阔二人，便立刻招呼过来。
    “有，很诡异。”
    “说来听听，也顺便让两位客人了解下情况。”
    马克张恒二人顺着赵耀的指引分别与特纳和楚天阔握手。细心的马克注意到，这位阔别已久的特纳将军虽然精神抖擞依旧，但面上已经被皱纹爬满，明显苍老太多。
    “最后一个监测站被摧毁，在此之前，我们拿到了这个。”
    “睦邻星系？那颗恒星？被毁掉了？”
    张恒歪头看着特纳递到赵耀手中的监测数据。对照星图，他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指向那颗再熟悉不过的恒星。那是蓝域星系的邻居，距离最近的恒星星系：睦邻星系。
    巨型探照灯巡回闪烁，将特纳行星照的忽明忽暗。不管是明是暗，睦邻星都挂在天边，清晰可见，似乎并没有遭受毁灭的征兆。
    “消失了？是什么意思，被炸毁了吗？”
    “恐怕比这个还要糟糕，那附近的引力监测站显示，星域周边引力异常波动，中央引力出奇升高。”
    “如果爆炸的话，引力波动是混乱的，但不会中央区明显升高的。”作为导航员，张恒对此有足够的经验：“能把原始数据给我看一下吗？”
    四人调整各自脚下重力场，在重力远低于母星的这颗行星上几乎以飞跃的形式快速靠近特纳行星地面引力监测站。特纳行星的引力监测站，是除蓝域母星之外最大的引力信号监测设备，坐落在荒芜的岩石表面，整个监测站从低矮的地表上突兀而出，从太空看去，这一面是巨炮深坑、另一面是监测站高耸的特纳行星已经成为太空中最巍然壮观的景象。
    监测站四周被行星推进器重重包围，失去落脚之地的四个人只能利用防护服自带的气动飞行装置进入监测站。
    “看引力变化数据，还真不是爆炸，难道他们要制造大密度武器？”
    “大密度武器，黑洞攻击吗？”
    在张恒和赵耀到来之前，特纳已经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但这种攻击已经被它和楚天阔否决了。
    “这有多大意义，即便整个睦邻星都坍缩成黑洞，那直径也不过6公里，如此大的引力密度，太容易被监测到了吧？”
    “能确定是黑洞吗？母星那台监测器数据会不会更精确？”
    “应该不会有太大差别。没有前端数据采集，系内监测器唯一剩下的功能就只有数据分析了，等这台监测器真正收到引力波动信号，应该都是4年之后了。按现在的数据看，不是黑洞就是中子星。”
    马克回望着那颗星辰，此前他曾无数次仰望那里，那夜空中最明亮的一颗，很难想象它现在已经消失不见。
    “假如真是大密度武器呢，真有那么好监测吗？”
    “我跟特纳研究了很久，一致意见是：这种武器，好监测，好定位，消灭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就怕多？”
    “对，怕多。”张恒立刻便理解了楚天阔的观点:“确切来说是又小又多。”
    “又小又多？”对于军事一知半解的马克越听越糊涂，怎么会又小又多呢？
    “小，是指体积，多是指数量。”
    张恒一句道破，这令赵耀立刻便明白他们要面临的困境。“你们是指它对整个行星防务系统的破坏？”
    “是的，单个黑洞，根本构不成威胁，除非他们拿出像平祖关那么大的才行。但如果上万个小型黑洞同时向系内渗透，这对于整个行星防务系统是致命的。”
    众人齐齐回望插话之人，正是整个行星防务系统的总设计师盘古将军。
    “对不起，我来的有点儿晚。杜威他们还好吗？”高大的盘古干净利落的行了个军礼，不免向张恒等人寒暄。
    “嗯，盖亚那边一切正常，正在考虑如何驰援母星。”
    “这次麻烦大了。自从收到这情报，我也考虑过刚才那种情况，随后亲自去验证各子系统各个关键节点。结论还真有点儿悲观。”
    “预防不了吗？”
    “假设对方发射1万枚大质量武器。现在系外监测器全部被拔除，系内监测器要实现完全追踪，需要时间至少8分钟。”
    “这距离已经很近了。”
    “对，在排除普通导弹之间的干扰和拦截。它们很容易就摸进系内。我计算过，即便监测系统、追踪系统、拦截系统全部启动，1万枚大质量武器配卡蒙20万战舰齐射，系外拦截效率只有70％不到。”
    “还有3000枚能进入系内。”
    “对，这就是麻烦之处。3000个引力异常节点，会造成计算系统透支，全部用于调整行星防务系统的偏差。卡蒙下一波齐射，我们很难防得住。”
    “问题是，即便是万分之一的小黑洞，都比母星引力大，他们怎么运过来？再怎么发出来啊？”
    作为航行专家，楚天阔始终还是不相信卡蒙会有这种能力。
    “这我们想不到，但永远别低估这个文明。平祖关那个巨型黑洞你不是亲眼见过吗？那么大它们都有办法，更别提小的了。”
    “我也认为它们有办法。而且我听老大说过，卡蒙的原始战舰，有很大的舰体外板是没有安装炮筒的，闹不好就是用来发射这些东西的。”
    “所以，这是最糟糕的假设了吗？”作为一个元首，赵耀从不盲目的先入为主的选择相信或是不信，但此时他还是比较认同卡蒙会有这方面能力：“那如果这个假设成立，我们有没有什么应对办法？”
    “这是一个方向问题。”作为几个人当中经验最老道的，盘古已经预先想好了应对之策，只是，凡是策略就会有方向，这方向是对是错，他自己拿捏不准。“办法就是多建设监测站和扩大计算资源，尽快消灭这些东西，保住防务系统。但这会干扰战舰生产效率。”
    “资源要透支了，战舰生产效率本来就底了。有杜威元首送来的那些资源才勉强维持到现在，不如就将生产的重心转移到运算中心和监测器上面，怎么样？”
    “这样最好。另外，有个不情之请。”
    赵耀很少见盘古这么委婉，以为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同盟国能满足的一定会满足。”
    “倒也不太与同盟国相关，只是想征询一下张恒意见，能不能帮我们设计运算中心。”
    “当然可以，我来就是干这个的。”
    张恒一口答应，整个计划便就此落实，剩下的就是作为元首的赵耀在同盟国层面争取资源了。计划敲定，令众人都送了一口气，只有盘古还一脸严肃。
    “非常感谢元首支持。但我有预感，卡蒙能出的花招远远不止这些。这次他们要玩真的，这次战争，可能也不是传统意义上战舰对阵防务系统的简单攻守战。不管发生什么，元首、将军们，我们都要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盘古第一次如此严肃，即便在上次卡蒙侵略之时，都没有这般表情。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一场超乎他们想象的侵略战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