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晨只静静的看着他,并未答话。
杜衡见他不否认,心知十有八九是猜对了,于是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赞叹道,“可以呀,你小子,开窍够快的呀!”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贼兮兮的道,“说说,看上谁了?”
应晨仍是凝视着他,什么都没说。
杜衡见他卖关子,四下环顾了一圈,搭上他的肩膀,凑近他低声道,“你,该不会是瞧上,忘川北岸的那个桃花灵了吧?”不等应晨解释,又补充道,“我跟你说,人家可是有夫君的啊。你可别瞧着人家姑娘好看,就瞎动心思。横刀夺爱这事儿,干了可是要损阴德的!”
应晨像被电了一下似的,一把挣开他的胳膊,甚是别扭的四下看了一眼,才道,“你瞎说什么呢?跟那桃花灵有什么关系!”
杜衡讷讷的道,“不是她啊,前几日我见你去她家……”
应晨忙打断他的话,解释道,“我那是去给你搬酒,不是你说她家的花酿好喝吗?”
杜衡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干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
应晨再次打断他,道,“你以为什么,人家是有夫之妇,你不要整日瞎以为!”
杜衡讪讪的道,“不是就不是呗,着什么急啊!”又道,“你要是直接跟我说了,不就不用我这么瞎猜了嘛!”
应晨看着他,一句话卡在喉咙口,好一会儿后才说,“他不属冥界。”
杜衡怔了一怔,道,“不属冥界,难不成是人族,还是天族?”见应晨无动于衷,干脆拍了他一巴掌,道,“你就别藏着掖着了,直接说了吧!也省的我瞎猜了。”
应晨直直的盯着他,问道,“你真想知道?”
杜衡道,“你这不是废话嘛,不想知道我坐在这儿猜个什么劲啊?”
应晨默了片刻,道,“好,待我府邸修好后,定邀你来参观。”
杜衡道,“说你的心上人呢,你跟我扯什么府邸?”
应晨看着他,定定的道,“到时,你就会见到他了。”
杜衡见他一本正经的盯着自己,瞬觉一阵异样,少顷后又觉得,可能是应晨比较在意心上人,不容他人随意玩笑,如此也就释然了,挥手道,“行行行,不说就不说,反正早晚都得知道。”转而又道,“我看思士伤的不轻,你这儿有什么丹药没有,拿给思士一些。”
应晨想了想说道,“数月前,父王曾去无上天参加法会,归来时带了一瓶仙芝养灵丹,对思士的伤兴许有些效用。”说着朝亭外唤道,“暝。”
一道黑影闪过,一袭黑衣的暝出现在亭外,抱拳行礼道,“少君有何吩咐?”
应晨道,“前些时日,父王拿回来的那瓶仙芝养灵丹,你可晓得它在何处?”
暝犹豫片刻后,问道,“不知少君寻那灵丹欲作何用?”
应晨道,“思士郡王在忘川河里受了伤,不日后还要入轮回,需得先把伤势养好才行。”
暝略一思忖,道,“是,属下这便取来。”说完转身不见了踪影。
杜衡看着消失的黑影说道,“这仙芝养灵丹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吗?我瞧着暝好像有些迟疑。”
应晨笑道,“父王随身带着一株莲苗,是用各种仙丹灵药喂养起来的。说来也奇怪,那莲苗不管吃多少珍稀丹药,就是不见长。我从凡界归来时见过它一次,那时它便是一株幼苗。不久前又见了它一次,它仍是一株幼苗,竟是丁点变化都无。”
就算这冥界没有生息,但莲苗本就属冥界,又是活物,还吃了父王寻来的那些珍稀丹药,怎么都该长一长吧!数千年过去了,它竟是丝毫未改,这让他如何能不惊讶?
杜衡喃喃道,“原来是他啊,妣修倒是执着。”又道,“如此,就不能白用他的灵丹了,待我回神界后采几株药植给他,就当是补偿了。”
应晨问道,“你晓得那株莲苗?”
杜衡点了点头道,“你父王的好友,就困在那株莲苗里。说来也是出悲剧,若你父王不用净莲为他塑形,或早几百年或晚几百年为他塑形,都不会有此结果,说到底还是造化弄人啊!”
应晨困惑道,“我父王的好友?就是从前你不让我在父王面前提起的那位吗?他不是殒灭了吗?”
杜衡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感叹道,“若是在六界未分之时,你这仙灵之身完全能塑出一副形体来,荣登天界仙君之位。”
应晨眼睛一亮,问道,“真的?如何塑?”
杜衡叹了口气道,“如今已经不能了。”顿了一顿,道,“六界未分之时,以净莲之果承载魂识埋入地下,吸天地元息沐日月之光,千年后便可养出一副仙身。你父王就是用此法为他的好友塑的形,不巧的是,就在还差二三百年成熟时,父尊分出了六界。六界一分,天地元息也就分散开了,那莲苗没了元息,自然就停止了生长……”
应晨愣愣的道,“竟是这样的!所以那莲苗才数千年不变。”
杜衡道,“那莲苗里的魂识一直睡着,银说,只有天地元息才能让那莲苗长大,可这世间已经没了元息……”
应晨脱口道,“破开六界间的结界不就好了,只要六界的气息合而为一,天地元息不就能重现了?”
杜衡身形一僵,忽地转头看他,冷着脸一字一句的道,“这话,我只当没听见,今后你也不要在说,连想都不要想,听到了吗?”
应晨从未见杜衡如此模样,顿时有些慌了,紧张的道,“我,我,我乱说的,我就是听的入神了,只想着怎么救那个困在莲苗中的魂识,没想别的。”
杜衡神色仍未放松,严肃的道,“你未经历过那场仙魔大战,你不知道其中的厉害。”说着自嘲般的笑了一声,“我也未能亲眼所见,战争爆发时我重伤陷入了沉睡。待我一觉醒来后,这世间就变了一副模样。父尊殒灭了,许多熟悉的人也在战争中丧生了,神界只剩下我与银。下界无数的生灵在战争中丧生,甚至有族种灭绝。若不是父尊劈开时空分出六界,这世间哪来现在的太平?”
舒了口气垂下头,须臾后才低声道,“我也不喜这六界的结界,就是为了这结界,父尊才殒灭了。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与我血脉相连的人。他为了六界的和平,献祭了自己。”抬头看着应晨道,“所以我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它。破开结界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想都不要想,晓得了吗?”
应晨愣愣的点了点头,少顷后笑道,“我就随口一说,就我这点修为,怎么可能动的了六界的结界嘛。”
杜衡暼他一眼,没在说话。
就在这时,一道黑烟闪过,暝出现在亭子外,将一只红色的小瓷瓶托在掌心,问道,“少君,仙芝养灵丹在此,可要属下拿给思士仙郡?”
杜衡起身走上前,接过暝手中的小瓷瓶,拔开塞子闻了闻,道,“我拿给他吧!”又道,“这药就当我管妣修借的,过几日便还给他。”说着倒出两颗紫红色的药丸,将瓶塞塞了回去,放回暝的手中。
暝垂头道,“殿下与您向来亲厚,怎会计较区区两颗灵丹。”
杜衡收起药丸看他一眼,意味深长的道,“别的就算了,这药丸他定是舍不得的。”语毕朝应晨道,“走吧,我们去看看思士,想必他的小册子也写的差不多了。”
应晨闻言起身道,“你如此为思士着想,一会儿可要提醒他把这些事儿都记到小册子上。否则他凡界一趟归来什么都忘了,那你岂不是白忙活了?”
杜衡笑道,“你倒提醒了我,一定得让他记上。”
神界,银玉举着一卷书籍愣了许久,直到柳如烟第N次唤他才回过神来,扫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何事?”
柳如烟垂着眸子,低声细语的道,“这是烟儿做的玉带糕,刚出炉便端了来,神君可要尝尝?”
银玉朝那碟点心看去,只见那糕身似花,蕊中一点银星,做的甚是精致,抬手捏起一块尝了一口,问道,“这糕也是凡界吃食?”
柳如烟偷偷抬眼看他,听他问话,又慌忙把头低下,柔声道,“回神君,正是凡界吃食。”顿了一顿又道,“这糕,可合神君口味?”
银玉捏着花瓣似的糕点出了会儿神,低喃道,“杜衡喜凡世话本,定也会喜欢这些吃食。”转头朝柳如烟叮嘱道,“将这些糕点存放起来,待杜衡回来后端去给他品尝。”语毕便将那碟点心朝前推了推,拿起酒坛给自己斟了杯酒,浅饮起来。
柳如烟怔了一怔,看了眼那碟点心,又看了看银玉手里的酒樽,瞬间明白了,说道,“神君既不喜这些甜腻的吃食,烟儿便去为神君酿些清酒来吧!”
银玉看她一眼,淡淡的问道,“你会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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