厘明偃经他提醒,也顾不得瀍渝在场了,直接拉下了脸,道,“老夫年岁大了,受点怠慢也无妨!只要少尊日后能善待我瑶儿,”说到此,顿了一顿,抬头看了杜衡一眼,道,“想必今日少尊也是为了此事来的吧!”
杜衡见他竟直接切入正题,略一犹豫,站起身郑重的朝他弯腰施了一礼,道,“杜衡今日来此,是向厘族长谢罪的。我与令爱的婚事,请厘族长就此作罢!”
厘明偃一怔,他原以为杜衡是来同他商议婚事的,这才将宗族耆老都召集了来。没想到他一开口竟是要退婚,当下怒急,一拍桌子怒呵道,“杜衡,你莫要欺人太甚!”
语毕,站起身走到杜衡面前,见他竟不躲不闪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气的来回渡着步子,指着他道,“瑶儿与你的婚约,乃我父与父尊共同定下,此约六界皆知。你若不愿,为何一早不提?现下我瑶儿神界也去了,云桓殿也住了,名声也没了,你又说不娶了!你当我瑶儿是个物件,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不成?”
杜衡低头弯腰,执着的道,“此事乃我之过,厘族长要打要罚我绝无二话!”
厘明偃见他竟如此坚定,怒火攻心,颤着手道,“你,你,你……你这个目无礼法的混帐!”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两下,眼见就要倒下。亏得厘戎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他一边扶着厘明偃坐回去,一边担忧的道,“父亲,父亲,您没事吧?”
厘明偃半倚靠在椅子上,气息不稳的扶着厘戎的胳膊,道,“你,代为父寄张拜贴至无上天,就说,神族少尊始乱终弃,为父拜请三尊为我族主持公道!”
厘戎面色略显迟疑,并未及时应下,而是转头看了眼堂上的瀍渝。瀍渝略一思索,开口道,“厘族长,稍安勿躁!此事有关女儿家的名节,万不可鲁莽行事!”转而看向杜衡,问道,“不知少尊为何要退了这门亲事,可是厘氏女娇何处不妥?”
杜衡直起身道,“厘氏之瑶,端庄大方、贤淑温良、既知书达理又善解人意,是女儿中的典范,并无任何不妥!”
瀍渝做不解状,道,“既如此,少尊为何要退亲?”
杜衡道,“过错全在我,是我配不上厘氏小姐!”
厘明偃撑着椅子把手站起身,冷笑一声,道,“你若嫌我瑶儿出身,大可直说,何必如此拐弯抹角!这世间谁人不知,你乃承了父尊血脉的神族少尊,是我百越一族门户小,高攀了你!”
杜衡道,“我敢对父尊起誓,绝无轻视百越族之意!”
瀍渝又道,“既非人品又非门户,少尊究竟为何坚持退了这门亲?此事总得有个说法吧!”看了眼厘明偃道,“若这婚约就这般不明不白的解除了,可叫厘家女娇今后如何在圣都立足啊?”
杜衡晓得瀍渝是在帮自己,可这说法他要如何给呢?总不能说他求爱不成反被拒,如今看破情网,要做完了结后下界投胎去吧?!
思索良晌后,道,“是我背弃婚约,心中有了他人,故而不能与厘氏女娇成婚!”
厘明偃听了这话老脸瞬间憋的通红,指着他抖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枉顾礼法,违背纲常,混帐!”
厘幻山曾遍请圣贤教育孙女礼教,厘明偃与厘戎日日耳濡目染,久而久之也有了羞耻之心。是以,百越族与一般的魔族很是不同,少了些粗狂,多了些儒雅。
故而,圣都就有传言称,百越族的礼教堪比圣都贵族,有时甚至比贵族还像贵族。
被架上神坛的下场就是,脏话连篇与形象不符,不能说!动手动脚与形象不符,不能做!与人相争时,就算憋死,都不得骂出一句流氓话!
厘戎见状忙将厘明偃扶回椅子上,安抚道,“父亲,您莫要生气!”说完转头看向杜衡,一脸平静的道,“少尊退了我族的亲,可是要与那女子成婚?这是要公然打我族的脸面?”
杜衡愣了一愣,明白厘戎之意后,忙道,“厘公子误会了,我并未有成婚的打算!”
退了这门亲,想必这事儿很快就会传遍六界,到时天君定要拿此说事。既如此,不如他自己认罚,尽早下凡去,也免去许多口水!
厘戎与父亲对视一眼,丢下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起身看着杜衡道,“少尊既心有所属,我族咬着婚约不放也很是无趣。”顿了一顿道,“退亲可以,不过,少尊需答应我族两个条件!”
杜衡道,“厘公子请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定全力以赴!”
厘戎道,“第一件事,无论少尊心属何人,未来五千年内,不可与之定亲或成婚,算是全了瑶儿的颜面。少尊可答应?”
杜衡想都没想,直接应道,“我答应!”别说五千年,这一世他都不可能成婚。
厘明偃见杜衡答应的痛快,脸色也好转了些。本来他就不是特别赞成这门亲事,方才不同意只是顾着脸面,若厘戎能保全族人和妹妹的脸面,这婚事退便退了。
厘戎又道,“第二件事,请浮黎三尊出面为证,言明此事原委。由父尊定下的婚约,由三尊见证毁弃,如此既合理,瑶儿也不会因退亲一事背上莫须有的污名。少尊可答应?”
这就有点难了,且不说他与无上天命里犯冲,就说请三尊这事儿,定是要惊动银玉的,他可请不动那三个老头!
思索片刻,道,“三尊醉心道经,甚少离开无上天,此乃我与令妹之事,就不要劳烦三尊了!”又道,“退亲之事过错全在我,无论何时我都认,断不会让令妹承受污名!”
瀍渝轻笑一声,起身走到他身旁,道,“少尊此言差矣!婚约虽是你与厘氏女娇的,但这婚事却是父尊亲自定下的,此事六界瞩目。若这亲事突然作废了,届时六界议论起来,少尊贵为神族,自是无人敢多说什么,可那厘氏女娇就不同了。难道要让百越一族逢人便解释,这事儿是少尊的过错,与那厘氏女娇无甚关系?”
杜衡一想,这话也有道理,女儿家的清白并非小事,他是行单只影一身轻松,厘之瑶却并非如此,她的名声可与百越一族息息相关呢!
想到此,朝瀍渝低声道,“可我与无上天的那三位,并无私交,不见得能请动他们啊!”
瀍渝小声建议道,“少尊可寻银玉神君帮忙!神君与三尊私交甚厚,若神君出面,定能请来三尊!”
杜衡神色一滞,少顷后敷衍道,“银,他在闭关,他平日里一闭关就是数千年,此事怕是指不上他了。”
瀍渝一听也为难了,思忖良晌后,朝厘明偃道,“不若这样,本君为证,少尊留一物件给百越族做赔礼。如此,就算日后议论起来,百越族有此物件为证,也可自证清白。”
厘明偃与厘戎对视一眼,见厘戎点头,粗着嗓子道,“既君上开口了,就依君上所言!”
杜衡见厘明偃松口,忙伸手朝袖子里摸去,可越摸神色越僵硬,好一会儿后,抓出一把金珠子,尴尬的道,“我出门时走的急,并未带什么贵重物件,只得这些俗物!”
厘明偃见状脸一黑,怒道,“你贵为神族,怎可这般侮辱我族?难道我百越一族会为了钱财,出卖儿女的名声不成?”
杜衡见状忙解释道,“厘族长误会了,我并非此意!”忙将手里的金珠子收进袖袋中,想了想又道,“不若厘族长你指一物件,无论那物在何处,我都会将他寻来奉上!”
厘明偃闻言气的一口气堵在胸口,又瘫回了椅子上。
瀍渝见状忙道,“留给厘家的物件,必得是你专有的,能代表你神族少尊身份的,只有如此,才能堵住悠悠之口。少尊从别处寻来的,如何能作数?”
杜衡一怔,惆怅道,“神族向来对物质不甚在意,我随父尊在神界修行,受其教化,如何会有代表我身份的物件?!”
瀍渝道,“如何没有,少尊的神元罩不就是神族独有的吗?”
杜衡訝然道,“神元罩?”
神元罩确为神族独有。天生天养的神族,生来便有神元罩。他们这种后天得了神位的神族,则需修为至神之战意,本源之息与神格彻底融为一体后,才会激发出神元罩,同时也为掌控的天赋定型。
神元罩不仅进可攻退可受,最最重要的是,与人对战时若伤重力竭,神元罩会自发的调动神格之力护主,如此便可免去一劫。
要说神元罩,的确能代表他的身份。可这东西只这一个,也是神族至绝境时的保命符。一经送出就再也不会有了,就跟送了一条命出去没差别!
杜衡沉默片刻后,点头道,“好,我愿将神元罩送予厘氏之瑶,表我赔罪之心!”语毕,就地便打坐施法剥离神元罩。
杜衡这番做派,厘明偃当下便看愣住了,那可是神元罩啊,杜衡竟眼睛都不眨一下,说给就给了?!他竟这么急着要与瑶儿划清界限?
想到此,不由感慨,果然退了这门亲才是正确的。照目前这局势,若瑶儿执意嫁去神界,不定会受什么委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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