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妾

第2160章

    
    第2160章
    “怠慢大家伙儿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快请随我往花园里用饭吧,下晌就留在东厅那边听戏,我特地从南边请了三个戏班子,能登台露脸的都是成名许久的名角……”一进门,她就满脸抱歉地对着几位长辈女眷点了点头,又客气了两句,这才对着尔芙使了个眼色,招呼着大家伙儿往花园里走。
    宽敞的东厅里,几桌席面都已经布置妥当。
    伊尔根觉罗氏的额娘西林觉罗氏和凌柱直系长辈女眷坐在上首主桌作陪,伊尔根觉罗氏则是陪着同辈的那些个女眷,尔芙作为新嫁娘,直接去了水上凉亭,招呼着各府过来添妆的未嫁格格们,倒是也能铺排得开。
    “难得咱们姐妹齐聚一堂,可得好好乐呵乐呵。”尔芙看着有些腼腆的格格们,笑眯眯地举了举杯,柔声说道。
    女眷席上的酒水都是些度数不高的果酒,在场众女都能喝上几杯,不过水上凉亭这边入席的都是各府未嫁的格格,家里头长辈管得严,在外不能用酒,要不是尔芙主动举杯,大家伙儿还真不敢让丫头们倒酒。
    一杯酒下了肚,品尝过果酒独有的甜润味道,一些从小就没碰过酒水的小姑娘们就放开了,其中陪坐在尔芙下首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是尔芙堂婶家里头的小格格,她仗着和尔芙的关系亲近,笑眯眯地让丫头替自己个儿续上酒,开口说道:“堂姐,这回头要是家里头长辈教训我们不够稳重,您可不能看着不管,可替我们说几句话呢。”
    “虽说果酒喝起来甜滋滋的,但是后劲也不小。
    咱们小酌两杯可以,可是不能喝多了,不然我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只好让丫头们把这些酒水都撤下去了。”尔芙瞧着同桌的小丫头就好像看到了小七长大以后的样子,笑着回了句,同时添了筷子金丝银牙在小丫头的碟子里,免得她肚子里没食儿喝酒上头。
    “谢谢堂姐,蕙儿知道分寸,绝不会失态的。”小丫头笑眯眯地应道,其他人也是满脸堆笑的应承着,这也不怪这些小丫头们会高兴,这些未嫁的格格在家是很少有机会能碰到喝酒机会的,也不是说她们就真的都是好酒的人,可是瞧着其他人都能端着酒盅小口小口抿着,还都是一副美滋滋的样子,这些性情未成熟的小孩子怎么可能不好奇,这越是不让碰就越是好奇,也就让她们都表现得如同小酒鬼似的一般了。
    不过尔芙也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要知道在清朝选秀制度下,这各府未嫁格格都是尊贵的主,也都是一碰就碎的瓷器,万一谁在凌柱府上喝多了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人家家里头哪能轻易就翻篇揭过,满人家的姑娘到了岁数是都要进宫备选的,这选秀初检的时候被发现身子不干净,那阖府老少都是要跟着倒霉的。
    这么重的黑锅,尔芙可是万万背不动的。
    尤其是她本身酒量就不好,哪怕这些果酒的度数不高,喝上几杯就会觉得头晕晕的,以己度人,她就更不敢放开手脚的让这些格格们喝了,所以哪怕是几个小丫头都是兴趣很足的样子,她也只是命人取来两壶果酒而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没有太多机会接触酒精饮料的小丫头们,此时都是满脸绯红的有了几分醉意的样子,她怕小丫头耐不住酒力醉倒,忙让人撤了席面,摆上蜜饯、干果等小零嘴儿,又命人奉上醒酒的浓茶,亲眼瞧着没人都喝下了一大碗,这才小小松了口气,捧着冰镇过的橙汁,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同桌的小姑娘们说笑着,等着东厅里的那些女眷散席。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东厅里的女眷们散席了。
    伊尔根觉罗氏不放心地来到凉亭这边,瞧着满亭子的小红脸,满眼宠溺地伸手点了点尔芙的脑门,低声嘟哝道:“你这丫头胆子太大了,怎么敢让这些小姑娘们喝酒喝成这副样子,我看要是惹出麻烦怎么办,还不抓紧领着你的这些小姐妹们回去洗漱梳洗下,真是越大越不让额娘省心。”
    “这凌柱家的是真疼孩子,瞧瞧说这两句不轻不重的话。”白氏看着凉亭里满眼醉态的自家孩子,心下不快,却又不好说什么数落的话,只好拿着伊尔根觉罗氏撒气,不冷不淡的说上几句酸话。
    “嗐,我说你就是太小性子了些……
    这二格格眼瞧着就要出嫁,伊尔根觉罗氏疼还疼不过来呢,哪里还舍得教训,难道你家格格临出门子前,你还能揪着耳朵教训一通。
    行了,我瞧着二格格是个稳重的,咱们还是上楼听戏吧。”舒穆禄氏出嫁前就是伊尔根觉罗氏的闺中好友,两人虽说这几年走动得少了些,关系却是不错,她不爱听白氏背地里落伊尔根觉罗氏的脸面,轻声解释了句,笑着扶起宗老福晋就往二楼走去。
    其他人也都明白做额娘的心疼要出门格格的心情,见伊尔根觉罗氏已经让尔芙领着未嫁格格们下去洗漱,安排得很是妥当,纷纷笑着摇了摇头,都跟着舒穆禄氏往楼上走去,留下白氏有些尴尬地站在桌边没人搭理。
    白氏心下不快的拧眉,狠狠咬了咬牙。
    她知道这些个女眷都瞧不上她这个小门小户出来的继福晋,她也明白她是后进门的继室,进府这些年,也没有生下儿子,不过她心里头却是有野心的,她亲生的小格格蕙儿,模样眉眼都很精致,这些年跟着请来的女先生苦练琴棋书画,比起尔芙这个双九年华才出门子的大龄剩女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连尔芙这样子的女子都能入主四尔芙,她就不信自家小格格这模样出众的小姑娘不成,她望着渐行渐远的尔芙和蕙儿等人,冷哼一声,早晚她也会成为这些个喜欢捧高踩低的势利眼追捧的贵人。
    “你怎么还在这呢,可是身子骨不舒坦,不如我陪你后面去散散酒气?”伊尔根觉罗氏安排完尔芙那边,转身回到东厅里,瞧着立在桌边愣神的白氏,有些不明所以地愣了愣神,随即她注意到小丫鬟丢给她的眼神,笑着来到白氏身边,柔声说道。
    “那就麻烦伊尔根觉罗福晋了。”白氏也不客气,点头答道。
    伊尔根觉罗氏见状,暗道:白氏真是太不知道分寸,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家,连这点涵养隐忍都没有,不过她就喜欢和这路人打交道,高兴不高兴的都挂在脸上,不需要费心去猜她们的心思,比起和那些个心思深沉的人在一块打交道,这活计太轻松了。
    她嘴角噙笑地扶住白氏的胳膊,迈步就往凉亭方向走去。
    暖暖的风,吹来淡淡的花香,伊尔根觉罗氏抬手招呼丫鬟奉上热茶和点心,笑着邀请白氏一块坐在桌边,柔声说道:“这楼上的戏才开锣,咱们喝口茶缓缓再上去,再说这戏台是我们家老爷子特地请了工部设计过的,坐在凉亭里,也能听见那边的戏,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呢!”
    “老大人倒是懂得享受。”白氏不冷不热地回应着。
    “嗐,享受是享受了,可是我这心里头也是委屈,要不是老爷子领着我们老爷整日就研究这些个享乐的事,我们老爷也不会这些年都窝在四品典仪的位置上,反倒是你家大阿哥,真有出息,才一入仕就在万岁爷跟前露脸,我听说他年前还特地上奏疏为你请封,虽说不过才是六品安人,不过也是大喜事呢!”伊尔根觉罗氏是个很会聊天的人,虽然她知道白氏家里头的几个阿哥都是旁人所出,却也知道这位大阿哥待白氏极孝顺,经常被白氏挂在嘴边上,所以她就借着这个由头说了起来。
    “瞧你说的,你家老爷再不争气,也总归是四品命官。
    我家老爷就不成了,辛苦读书那么许多年,好不容易考中进士,那么巧就在放榜前摔断了腿儿,这辈子无缘官场,也亏得我们大阿哥还算争气,不然我们一家怎么好意思在在京里头住下去。”说起大阿哥,白氏眼底闪过傲然之色,不过花花轿子人抬人,她也不好显得太不谦虚,忙摆了摆手,一副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这才是太见外呢,咱们都是钮祜禄家的人,便是你家大阿哥没能入仕,你要是真遇到了事情,咱们也不可能瞧着不管。”
    “嗐,人情冷暖,你就别说这些话哄我高兴了。
    我们大阿哥没入仕前,哪有人正眼瞧我,要不是我们大阿哥是真孝顺,特地上奏疏为我请封,让我能被人称上一句福晋,这出外应酬往来的,一直不都是我家大媳妇安佳氏。
    这些年在钮祜禄家,我也算是真看清楚了,人情薄如纸。”
    “不说这些不高兴的话了,今个儿是我们二格格的好日子,我特地请了名角过来唱堂会,咱们也别在下面慎着了,快上去入席吧。”伊尔根觉罗氏不知该如何回应白氏的话,笑着指了指叮叮铛铛响起锣声的二楼,拉着还苦着脸拧着眉发牢骚的白氏,迈步就往东厅里走去。
    白氏也就是随口发发牢骚而已。
    平常她就是最爱听戏的,如今伊尔根觉罗氏好言好语的劝着,便也就借坡下驴了,随着伊尔根觉罗氏上了楼,不过她总是认不清自己个儿的地位,一个小小的六品安人,却好像皇亲国戚似的高高昂着头,对着打招呼的几个福晋矜持笑了笑,便坐在了宗老家的福晋巴雅拉氏身边,更大模大样地拿起戏牌子就点了一出戏。
    “您老别跟她置气,她这喝了几盅酒,心里头正不痛快着,咱们让让她。”伊尔根觉罗氏瞧着巴雅拉氏瞪眼挑眉的样子,忙侧身凑到巴雅拉氏耳边低语了一句,她可不愿意在自家府上闹出这样那样的乱子来,同时她也有些不高兴地瞥了眼白氏,暗道:这白氏是真的太不懂规矩了,在场这些福晋,比起身份高的不在少数,更有长辈在座,轮着谁点戏,也轮不到白氏头上,可偏偏白氏就这样做了,还点了一出长生殿的戏码,真是够晦气的了。
    “行了,我这也就是年纪大了,不然我早就抡鞭子了。”巴雅拉氏是从小在草原上长大的,性格最是泼辣,她要不是看在凌柱家二格格就要嫁到四爷府做继福晋的话,她绝对不会给伊尔根觉罗氏这个脸面,她横了眼正咿咿呀呀吟唱着的白氏,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对对对,晚上,我让戏班子给老福晋单独唱一曲。”伊尔根觉罗氏也知道巴雅拉氏的性子,陪笑道,全了巴雅拉氏的脸面,好在是没让这事闹大。
    这被抢了点戏权利的巴雅拉氏没吱声,旁人也就更不会吱声了,毕竟这凌柱府现在的地位,可不比从前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便是冲着四爷这尊大佛,她们也不乐意在节骨眼上惹事,给凌柱府添晦气。
    这边,还算风平浪静,芙蓉园那边就闹出乱子了。
    白氏所生的小格格蕙儿重新梳妆,却发现随身带着的帕子和一对耳钉不见了,这女儿家贴身的东西是不能外传的,这姑娘家要是落下个私相授受的名声,那这辈子就算毁了,所以越是大户人家,这姑娘家的东西就越是要紧,哪怕是条帕子不爱用了,那也必须直接毁掉,怕的就是落在外人手里头,传出不好的名声来,影响了姑娘家的闺誉。
    “你别急,这里里外外的人都在这里,咱们让人好好找找。”尔芙瞧着哭得如同泪人似的蕙儿,颇有些脑大的皱紧了眉头,轻声安抚道。
    “堂姐,那一切都要麻烦您了。”蕙儿哽咽着说道。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对不住你,没有管教好下人,闹出这种偷东西的丑事来,还要麻烦蕙儿你多多担待些,我这就让人下去查,不管是谁拿了这东西,我绝不会轻饶。”尔芙轻抚蕙儿的后背,吩咐诗情取来热水、干净帕子等物伺候着她洗漱,转身就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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