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策的外放和加封,让他成了除卢剑升外大冀王朝第二个大将军,因是一家人,全国上下又对他两有“帝国双壁”之美誉。两辽铁骑本就是卢剑升亲手造就的,如今接管在自己外甥王玄策的手上,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变革令发出后,所有朝廷京官在十日内到任,地方官员在半个月之内调整到位。此次变革除了新设的八大总督及八位都护将军外,还新添了十位边军中郎将。按原先的冀国官署来看,只有六位中郎将,而且都还是戍卫京城的京官,现在新加的十位中郎将都是戍边的实权将军,而且品秩都在从三品到正四品之间,除了两辽和川蜀两道设两人外,其余六道各设一人。
这十位中郎将的人员选定大部分都是从兵部选出,这在一些外人眼里看来圣上是在削弱卢党的权力,毕竟外放的兵部将领,就算是彻底和卢党“断绝关系”了,为此卢剑升也没什么表示,好像还表现出一副对此事乐见其成的样子,着实让一大帮人感到一头雾水。
朝会结束后,圣上单独留下了兵部尚书卢剑升,约他在御书房觐见。
圣上在早朝结束后便换掉了那件只有在公众场合才会穿的龙袍,此时的他端坐在御书房的书桌前,安静的看着一本书。
这时孙琏瑛悄然无声的走到圣上身侧,轻声说道:“陛下,卢大人已经在门外了。”
“快请。”圣上放下书本,立即说道。
“嗻……”
孙琏瑛轻声应道,便立刻小跑出去。没一会,才刚刚见面不久,还未脱下朝服的兵部尚书卢剑升便走了进来。
“臣卢剑升,参见陛下。”
卢剑升一进御书房,便要行礼,圣上忙上前制止道:“哎,仲卿不必多礼。如今又无外人,你也别叫我陛下了,叫我伯言就行了。”
单单从称呼上的一个“我”字,而不是“朕”字就能够看出,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陛下,这有些规矩臣还是不敢逾越的。”卢剑升尴尬一笑,说道。
“哎。”圣上拉着卢剑升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仲卿,咱俩都是互有知遇之恩,我没遇见你,可能只是个二皇子,成为不了当今圣上,你没遇见我,也不过是个小小的辽东校尉罢了。”
卢剑升忙说道:“陛下,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嗯。”圣上松开他的手,说道:“也对,此次约见仲卿也是有些事要与你说的。”
“是因为策儿的事?”卢剑升试探性的问道。
“正是。”圣上点了点头,道:“这些年也真是苦了他了。”
“当初国家初定立功受奖之际,原本以他的功劳不应该如此的。我能破例封沐剑英和李兴为王,怎么也能封他当个藩王吧,再说了,他跟我也是一家人,每次四下无人之时他也总是称呼我为姨丈。”
“仲卿啊,我知道你当初有所顾忌,认为策儿当时年纪尚小才刚满二十,若就破例让他封王就藩的话会对他以后产生很大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嫌。这些我也都能理解,所以才同意了你的想法。但是当初你也不愿封王,也着实让我好生惊讶。”
“陛下。”卢剑升说道:“当时国家初定,朝堂之上奸臣当道,我不留在陛下身边着实不放心……”
“哈哈。”圣上听罢突然打断道:“仲卿不必多解释,其实当时我也有私心。毕竟好不容易有个能跟我无话不说的人,我也不舍得放走。”
圣上说着,语气突然严肃起来,道:“这五年来策儿在京虽说有些闹腾,但还算中规中矩,只是老是在我耳旁烦我,问我何时出兵消灭灵国,说什么只有灭了灵国,大冀才算得上真正统一。可咱们如今正处在一个外强中干的尴尬局面上,如何还有力量消灭养精蓄锐二十载的灵国?为此他还跟我发脾气,把我给他安排的婚事都给拒了,说什么“灵国未灭,大丈夫何以成家。”
“臭小子,他可是第一个敢拒皇婚的人啊,要知道,赐婚的对象可是我最爱的小女啊,就如此配不上那臭小子吗?不行,这事我越想越气,一想到此事我就想好好收拾他一顿。”
卢剑升听着圣上发着牢骚,也是无奈的笑了笑,说道:“陛下,策儿虽说闹腾,但有那个心也是好的。毕竟自大华朝末年以来,灵国自立。此后近二百年就没一个国家能够消灭灵国完成统一,说不定此壮举会在咱们这代人中看到呢。”
“此次我之所以建议让策儿去两辽,也是有种预感,估计过不了几年,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吧。当然,也希望这个预感是假的……”
“希望如此吧……”圣上也是叹了口气,转而说道:“最近策儿不在京城,回老家琅琊郡去了,到时他得知这消息还不得高兴坏了。”
卢剑升也是一副长辈慈祥模样点头笑道:“圣上这番决定,多半也是遂了他的心愿了。”
圣上大笑一声,随后坐回了椅子上。这时他突然收回了笑容,面带严肃的说道:“仲卿觉得,当今首辅卫恒与颜重惯相比,如何?”
卢剑升听罢,一时愣在原地,对圣上所问的问题有些不知所已,但他不及细想。以他跟圣上之间的关系,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卢剑升缓缓说道:“卫大人沦才华估计比不得颜重惯,但沦心机、城府恐怕比颜重惯只高不低。说白了,颜重惯是开疆拓土、抚平乱世的大谋;卫恒则是守土保成、创太平盛世的贤臣……”
说到这里,卢剑升隐晦的看了他一眼,试探性问道:“圣上还记得当初替卫恒上呈三勋十八策敛的那人,所悄悄跟圣上说的话吧。”
“我又如何能忘记……”圣上轻声说道,思绪又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同样是在这御书房,恰好在场的人除了他们两个外,卢剑升也在。
那人对圣上说道:“颜、卫二人皆当今不世之才,颜能在乱世生存,卫能创立太平盛世,两者得一可定天下;如今陛下两者皆得,更乃大冀之福……”
“但圣上没忘记,他所说的是“得一人可定天下。”卢剑升说道:“中原国战时,圣上虽破例让还是吏部员外郎的卫恒入阁,但还是在暗中抑制他的权力。待天下安定之后,圣上则又是破格让他做那尚书省左仆射,并给他放权,实力也仅次于颜重惯。圣上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今日?”
“对!”圣上激动的站起身来,说道:“得一可定天下,两者只能存一。若颜重惯不死,大冀如何迎来太平盛世?颜重惯为官四十载,把持朝政二十余年,三朝老臣,他要不死,朕如何开泰平!”
卢剑升默默的看着他,没有说出一句话。
圣上此刻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咳嗽一声,坐回椅子上继续说道:“仲卿,我太想做一番大事业了。太祖皇帝以武开国,最终还是死在争伐之中;太宗皇帝同样满腔热忱,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父皇更是碌碌无为数十载。整个大冀在我登基时已是满目疮痍,三个国家不断蚕食我们的领土,我却无能为力。”
“我文不如大哥沈扩,武不如四弟沈庭,但我身为皇帝,太想改变这种现局。我能放下君臣架子与仲卿把手言欢,能把整个大冀的存亡在长板桥上放在一个少年身上;也能容忍颜重惯、陶满江、顾言邴的贪赃枉法。我要的,只想是一个超越大云、大华的王朝,要的是一个比“文真盛世”更加繁荣的“祥和盛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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