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庭

    
    昭王最终推开门进去。柠七回头，昭王的眼泪就流下来。这……
    “柠……七”，晚晚这个名字已经不适合柠七了。她是独一无二柠七。
    柠七很平静，没有她想像中的那种父女见面的画面，而她也不会冲上去。
    柠七在在蒲团上打坐，她拍拍了对面的蒲团，“要不要坐下来，我们聊聊……”
    “柠七……”
    赵离把门关上离开，然后父女俩说悄悄话。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
    “我……”，他愧疚，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他不仅认不出自己的女儿就算了，还想打死她。
    “我在地宫为我娘念了三年的经书，也想起很多事。我在寺庙长大，那里有很多尼姑，还有几个跟我一样大的孩子。你每次来，都是匆匆来几次，喜欢给我偷偷带肉。有一次，我发烧，你冒着大雨从山下赶上来，抱着转了一夜，待我烧退了，你又冒雨走了”
    “那时候，我想你陪我，可你要赶回去陪别人。你也不让我叫你爹……后来我差点忘了，你是我爹……”
    “柠……七”，昭王泣不成声。他此生最对不起的是自己的妻女。他没能守住一个……
    “你别哭……我不是要责怪你……我已经长大了，不奢望了”
    “柠七，当时我迫不得已。我想陪你……上君，芜华的人一直都在盯着我……我不得不把你放在寺庙了”
    “把你认错，是我对不起你”，这三年来，每当想起这个，他就痛不欲生。
    “你不用责怪自己。你害了娘，桃伯自然会恨你”，只是她成为了报仇所有人的工具。受苦受难的人永远是她，她也得不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宠爱。
    柠七和昭王一直聊到天黑，昭王告诉她所有真相，而她则把所有经历说给昭王听。包括她是如何被清霓引到外面，那些人是如何折磨她，把她折断，塞到罐子里，打算把她运出去，若是没有桃伯……也没有现在的画面。
    昭王心疼想把她拥入怀中，可是他又不敢。女儿长大，已经不需要她。
    柠七看了一眼窗外，天变黑了。
    “我过些时日便回北穆了。你……就好好在龙觉寺养老，我以后不能尽孝了”，这一次，要死也不能让他们知道。
    “柠七，爹在这里，你回去干什么？要不，爹跟你回去……”
    “我生在北穆，也长在北穆，你就不用来了……我放心，我会过得好好……”
    “你走了，阿离怎么办？”
    “你是大梁皇帝……”，又不缺她一个。
    “阿离一直在等你”
    “等我那是因为小时候，包括后来，他都对我不好，心存愧疚，再加上你的养育之恩，他才会如此？”，柠七顿了一下，她得跟昭王说好，否则又引起误会，“你别在用“养育之恩”来威胁他要娶我之类了”
    “阿离他……”
    “你忘了三年前，你把他娃成怎么样？结果带了绿帽子……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赶紧催他娶皇后，偌大的江山，总得后继有人？”
    “要是你们还觉得对不起我。给我一笔银子……”，然后她马上买后宅……从此过上人生巅峰。
    “是你的，爹都就给你了。可是……”
    “没有可是了。我柠七是谁？只要给点钱，我就能把之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柠七起身，她该回去了。
    “就这样吧……我走了”
    “柠七，你什么时候再来看爹？或者爹去看你……”
    “过几日吧。你让人把钱送来就行了”，自己的亲爹，又对她那样，要掉钱不为过？
    “你跟仲父和好了？”
    “嗯”
    “你不怨他？”
    “你给我一笔钱，我就不怨他了”，她当然怨昭王了。可是当他看到苍老得不成样的昭王，跟三年前见到的昭王不一样之后，她心中的怨就没了。他苍老得像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而她也了解，这些年，他在悔恨中度过，有多煎熬。
    真相已经大白，她还活着，她恨不下去。如今，她在世唯一的亲人只有昭王，不恨，那就……让他安心呆在龙觉寺。
    “你要回北穆？”，柠七后面关于他的话，他都听到了。她就那么迫不及待离开？
    “对啊。我爹答应给我一笔钱，我打算回阆中买座房子，每年回来看他一两次”
    “那我？”，柠七的规划里从来没有他。
    “你……”，柠七愣了一下，看来得让爹压着果子离快点成亲了，不然总是抓她不放。“你是大梁皇帝，俗话说，孤家寡人，你总得习惯。再说，你以后会有皇后，后宫三千”
    “你就没有想过我？”
    “我……心眼小，容不得我的夫君心中有其他人。我不怪你对我做的一切，你不用内疚。我已经跟爹说好了，他不会再拿养育之恩压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不怪我？”
    “不怪”，只要别来影响她就行了。有了钱，她已经想好带几个女人去喝花酒了，体验大爷的生活。
    “……”
    赵离把视线转移了。柠七有点小失落。骑马他们也公患难一些时间，至少多说几句话挽留，假装也可以。
    当了月华宫，赵离突然问她回北穆的时间。
    “你想干嘛？”
    “你回北穆，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我给你举行送别宴”
    “这多不好意思”
    “你那么讨厌我。以后回边京，也不会回来看我。毕竟我对你好一点，你就会认为我在利用你”
    “呵呵……怎么会？我不是那种人”，利不利用本姑娘，你心里没点数？说什么本姑娘讨厌你，本姑娘还觉得你讨厌我。你纯属是愧疚才对本姑娘好。
    “哼……”
    柠七对着赵离的背景抓狂。小心眼的人，这么快就撕破脸了？昭王没有实权，如今还出家当了和尚。
    “本姑娘以后回来，铁定不会来看你”
    柠七死呼呼回房睡觉了。赵离回去之后，罕见发了发脾气，不就是想离开他？还想用仲父压他？柠七，从你回到边京这一刻，你就别想再离开我。
    “来人……”，赵离勾起嘴角。他卑鄙不是一两天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