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珞浑身冰冷,唯独覆在自己眼上的手格外地温暖。
那宗祠之内就好似只剩下郁垒与白珞两人。静谧、黑暗紧紧地包裹着两个人。郁垒微微有些灼热的呼吸自白珞耳边擦过。郁垒轻声道:“有我在,你别怕。”
那静谧之中忽然传来一声骨骼折断的声响。郁垒凤眸一凛,鸦翅般的睫羽之下顿时渗出杀意。他的右手仍旧覆在白珞的双眼之上。他的左手一扫,九幽冼月顿时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下。
郁垒被那铁链剥去了一层皮,身上早已是鲜血淋漓。血液自他绣了西域纹样的黑色袖口流出,自他指节分明的玉白指尖流过滴落在九幽冼月的琴弦之上。他的左手往下一压,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锵”地一声,那宗祠深处的骸骨动了一动。
在骸骨之前竟有一团若影若现的雾气显出了原型!
那雾气凝成人形渐渐变成了半人半狸司涧的模样。司涧的嘴角挂着一丝鲜血,惊骇地看着郁垒,她声音沙哑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郁垒将九幽冼月往下一压,一声尖锐的琴音顿时震得司涧一声尖叫,她的头脑就好似要裂开了一样。司涧双手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惊恐地退了一步。
司涧五指上竟是鲜血,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五道血痕。
在司涧身前,有一颗被啃去一半的心脏落在地上。这一地狼藉,也不知那心脏究竟是谁的。司涧盯着那心脏似有一瞬的清醒,但随后另一种情绪很快有占据了她的全身。
是饿,是渴。
她渴望着地上的心脏,渴望着地上的鲜血。司涧顾不得疼得就要炸裂的头颅,猛地跪伏在地上,像野兽一样舔舐着地上的鲜血。那地上脏污的鲜血沾在她半边似狸猫一样的脸上。她舔着地上的鲜血,喉头发出“咕”的一声,目光越发地贪婪起来。她伸出手,一双手颤抖着将地上的心脏捡起来捧在手里。
郁垒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五指在九幽冼月上一拂,赤灵流如一柄利刃向司涧刺了过去。“锵”地一声响,司涧面前骤然扑了一个人出来,竟是赵狰!
九幽冼月险些把赵狰拦腰斩断。赵狰“噗”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司涧抬头看着赵狰,顿时变得慌张起来。
赵狰顾不得背后的痛处,转身将司涧护在身后跪伏在郁垒脚下:“还请圣尊饶司涧一命。”
郁垒一言不发地看着赵狰,但眸中似有一团火焰在不停地在跳动。
赵狰见郁垒将白珞护住,如何能不知郁垒在想什么?他惶急地说道:“圣尊明鉴,我等绝不敢对监武神君有半分不敬。”
郁垒眉宇之间戾气极重,显然并没有相信赵狰。
有赵狰在此,司涧恢复了理智,但她在极力克制着,那落在地上的半边心脏似一柄利刃时时刻刻都要挑断司涧的理智。
郁垒冷冷看着司涧:“你不是魔。”郁垒眉宇之间的疑惑越来越重,他迟疑了片刻问道:“你是……隐神?”
司涧的喉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鸣,她一把推开赵狰向那半边心脏扑了过去。不过是短短半个时辰司涧就好似变了一个人。或者说,根本已经不像人了。以前的司涧虽然模样可怖,但心地善良,甚至可以说软弱。否则也不会被雾灵村那些山野莽夫给赶去了山里不敢下山。
但现在的司涧没有一丝理智,甚至没有一丝人的气息,就像是一只饿到极处的野兽,眼里只有那些腥臭不堪的腐肉连危险也顾不得了。
赵狰一把抱住司涧。司涧在他怀里挥舞着手臂,尖利的指甲在赵狰的脖颈、手臂、肩膀处划出一道道血痕。
司涧力气极大,赵狰眼看就要拦不住她。忽然,赵狰看见了那被郁垒挣脱了的铁链。赵狰扑向铁链一把将铁链抓了起来。那铁链上还残留着困魔阵的法力,赵狰一碰到那铁链便听得“嗞”地一声一股白烟自掌心升起,他的掌心就好似被烙铁烫过似的通红一片。
但赵狰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拿起铁链绕在司涧身上。司涧也好似被火烧一般,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赵狰抱着司涧哀声道:“圣尊,司涧的确是隐神,可她身前受尽欺辱也未曾害过一条性命。她也绝不可能动什么手脚。”
白珞轻轻摘下郁垒覆在自己眼上的手掌,虽已有了心里准备,但那地上的一片腥红仍然让白珞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白珞沉声问赵狰道:“我走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赵狰刚想说,忽然头中一阵剧痛,就好似有千万根刺自脑中刺向颅骨。赵狰按着头颅嘴巴一张一合,竟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们……有人……”赵狰的喉头似被刀割,似被铁烙,想起这件事便让他头疼欲裂,想要说出来更是让他五脏六腑都在痛。但他若不说那便救不了司涧。赵狰索性一口咬在自己舌尖上,让血腥味迫使自己清醒过来:“……黑衣人……铃……”
“黑衣人?铃声?”白珞疑惑地看着赵狰与司涧,但司涧却只能像一只野兽般自喉头发出含混不清的声响。
白珞眸色一凛看着赵狰道:“赵狰你不必说话,只用点头或者摇头。”
赵狰压着自己的脑袋,点了点头。他的嘴角蜿蜒落下一丝血迹。虽然他还是头疼欲裂,但不必说话还是减轻了他不少痛苦。
白珞问道:“你是说你们遇见了一个黑衣人?”
赵狰点了点头,有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司涧。
白珞道:“你是说,只有司涧看见了,你没看见?”
赵狰又点了点头。
白珞又问道:“你们听见了一阵铃声,之后司涧就变成了这样?”
赵狰有点了点头。
铃声?!白珞头脑中似乎忽然之间有一根线连在了一起。
她在月桂院中也听到过一阵铃声!
知琼吃掉十颗心脏变异成了精怪。瑶月瞻月也是在一夜之间变成了骷髅。这司涧虽然原本的模样就十分可怖,但她与寻常河神也没有多大区别。
心脏、铃声、莽骨神,就像是一条无形的线将这三件事串在了一起。
白珞皱眉一字一句地问赵狰道:“你们可有看到过一个像孩子一样,头大脖颈细,身上生满条纹的东西?”
赵狰听见这句话,脑中忽然就像是要炸裂一般。他痛得失声尖叫,在地上打起滚来。赵狰双目圆睁,一双眼睛充了血,眼珠似乎要从眼眶中掉落出来。
白珞一挥手,“嘭”地一声击在赵狰的脖颈之上。赵狰身子一软,软倒在地上。
“啊!”司涧惊叫一声。但那清醒只是一瞬,随后她又变得像只野兽一般嘶吼起来。
这一个小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忽然一个名字在白珞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无天神尊。
白珞一惊,心中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陆玉宝!
白珞暗叫不好:“陆玉宝还在山上。”
说罢白珞与郁垒二人急速往雾灵山上跑去。那刀削似的悬崖峭壁原本就布满了嶙峋的怪石,那山顶位置被白珞破开一个洞,让整个峭壁看上去就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的骷髅。
白珞沿着悬崖峭壁飞身而上,一踏进那洞里顿时心中一凉。陆玉宝与姜九疑二人躺在洞中已经人事不省。
白珞探向陆玉宝的脉搏,发现他脉搏极弱,还杂乱无章。
姜九疑自陆玉宝身旁幽幽转醒。他一见到白珞便惊叫道:“监武神君,是莽骨神!”
白珞心中一阵慌乱,莽骨神原本就是一个邪神,不受仙术法力伤害。陆玉宝那一声骨头,不能用法力哪里是莽骨神的对手?
白珞沉声道:“怎么回事?”
姜九疑似乎还心有余悸:“自从你走后,我与陆仙君原本是要追着你去雾灵村的。但一个黑衣人忽然出现在洞中,我察觉不对劲便转回去查看,却被莽骨神给扑到了地上。”姜九疑撸起自己的袖子给白珞看,他的臂间一道伤痕深可见骨。
白珞皱眉道:“然后呢?”
姜九疑摇摇头:“我撞在这石头上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姜九疑脑后的确有一片湿濡,衣领也是通红一片。他躺的位置也有大片的血迹。
姜九疑摸了摸自己怀里,拿出一颗丹药来:“监武神君,这是神农氏的回生丸,给陆仙君服下吧。”
“不用。”白珞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姜轻寒曾给过我一颗,你的自己留着吧。”
姜九疑将回生丸放进了怀里,忽然慌张地四处看了一下:“那个魔族男子和那半人半狸的女妖呢?”
白珞淡道:“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姜九疑疑惑道:“他们……他们方才也在这里。我以为他们也遭了毒手。”
白珞心中担忧着陆玉宝,并不愿意与姜九疑多解释。
郁垒缓步走进洞中,洞里潮湿的腐味让他皱了皱眉头。他在陆玉宝身旁蹲下,探了探他的脉搏:“情况不是太好,先带陆玉宝回休屠泽吧。这里不是休息的地方。”
郁垒说话的时候眉宇之间淡淡的,似乎将一身的戾气都隐藏了起来。他眼眸深深地看了白珞一眼,白珞一怔,随后点了点头:“先去休屠泽吧。”
郁垒将陆玉宝扛在肩上:“车马也准备好了,就在山下。另外司涧和赵狰……”
白珞想起那宗祠里的血腥气,便不由地一阵恶心。
郁垒轻声道:“司涧和赵狰我也将他们安置在了车上,一并带回休屠泽。”
“嗯。”白珞声音闷闷地。
姜九疑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他后脑勺磕得太厉害还有些晕:“司涧可是那半人半狸的隐神?”
白珞淡淡地扫了姜九疑一眼。
姜九疑又问道:“若是将这隐神留下,那这天裂之处该怎么半?”
姜九疑从怀中拿出星盘:“我也是才发现星盘转得这样厉害。想必天裂之处就在这附近。”
白珞云淡风轻地答道:“暂且先留着吧。”
姜九疑顿时眼睛都瞪大了:“先留着?那万一这处变异了或是天裂扩大了怎么办?”
白珞冷冷一笑:“这山中早就没有生灵了,就算变异或者扩大了又有什么关系?”
白珞素来是个杀伐果断的人,这三界之中的所有生灵,白珞若要他们命,那些生灵绝对活不到第二天。可白珞竟然要留着这天裂?
“那这些天裂都不管了?要是祝融帝君……”姜九疑颇有些慌张。
白珞一双绀碧色的瞳孔紧紧看着他:“他又能如何?难道我白燃犀是任人牵着鼻子走的?”
姜九疑话语一顿,上下牙一磕差点咬了自己的舌根。
是啊,己伯毅就算找上门来兴师问罪又能怎么样?虽说昆仑三位帝君现在就剩下了己伯毅一人,三界之中便是他一人做主。可若论战力,单打独斗己伯毅根本不是白珞的对手。再说昆仑将士,又有多少人是敢对白珞动手的?
姜九疑将星盘收回自己兜里:“那既然这样不如我去探探其他天裂的位置。”
“你跟我一同去休屠泽。”白珞冷道。
姜九疑心里“咯噔”一跳,跟着白珞回了休屠泽就要成天对着两尊冷面神,这谁受得了?这天大地大的一个人自在逍遥多好,他可不想去受这份折磨。
姜九疑干巴巴地笑道:“我的雪狮还没找到呢。”
“你跟我回去。”郁垒的语气不容有一丝质疑。
“这……”姜九疑当真心塞。他从来就嫌姜轻寒啰嗦,不愿跟着姜轻寒。但这么几天下来,他觉得跟着白珞还不如跟着姜轻寒呢!
白珞也懒得再跟姜九疑多计较,她把姜九疑的衣领一拎,一脚踏出山洞,从千尺高空直直坠了下去。
果然郁垒已经将一切收拾了妥当。他将陆玉宝放在车厢中,与赵狰、司涧放在一起。白珞似是乏得很了,竟然没有骑马,而是一同坐进了车厢里。
郁垒与姜九疑骑马,带着马车缓缓驶离雾灵山。
白珞靠在车厢中,她捋起衣袖看了一眼,她的手臂上多了一道浅浅的纹路。
她看向昏迷不醒的陆玉宝,眉宇间的戾气陡然加重。
是谁算计到了她头上?
己伯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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