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转着身形的素贞突然定了下来,此刻的她一脸的决然,沉声说道:
“小青,我们赶快把相公给抢回来!”
“好,姐姐,我们找他算帐去。这秃贼屡次对付我们,说我们是什么惊扰世道人心的妖物。哼!我们游戏人间,与他何干?多管闲事,杀了他了事!”
素贞心里很不甘心。她对那许仙爱的是如痴如醉,在对方身上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如今,这法海和尚,说把人带走,就把人带走。刚喝了几口的肉汤,肉都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便被旁人给端走了,她自然不肯。天底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情。
天色刚亮,两人飞身驾起云头,向西追赶。
沿路一直追,一直追。至长江下游南岸,到了镇江,远远便见着了那豪华气派的金山寺,殿宇厅堂,依山而造,亭台楼阁,鳞次栉比。
然只见了金山寺,却不得上去。寺庙四周有云彩罩住,只见其山,不见其路。也不知那法海和尚摆弄了什么玄虚,封住了这山头。
“姐姐,现在怎么办?”
“明天一早,我俩见法海,当面把事情论个清楚!让他把相公交出来,不肯交出来,便将那金山寺闹个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这般商议之后,当晚,两人便找了一处旅店安歇。
就在金山寺西,那里有道冷泉,据说苏东坡有诗,将之推许为天下第一泉。
这冷泉泉水,绿如翡翠,浓似琼浆。素贞和小青,一对姐妹于泉水中,默默躺卧。想着,如果明日法海不将人给交出来,便引这冷泉之水,要水漫金山寺。
两人休息一晚,决定养精蓄锐,明日决一死战!
第二天,寺门刚一打开,素贞便与小青入至大殿,她见小沙弥,也连忙施礼。颇为规矩地说道:
“我家相公姓许,单名一个仙字,昨夜被法海师傅请来秉烛夜谈,至今仍然不见他归家,特意前来接他回去。敢情转达一声。不胜感激。”
那小沙弥年纪很小,个头堪堪到素贞的腰间,听了这话,疑惑地望了她一眼,后又倒退了一步,听得她这番温柔软语,也是彬彬有礼,“既如此,请稍等片刻。”
小青见状,在素贞耳旁问了一句,“不是来找人算账的吗?干么那么和气?”
她的话还未说完,法海便拄着红漆法杖走了出来。
他身披一件象征着主持的红色袈裟,眼里是永恒不变的傲慢,没有正眼瞧素贞和小青,目光投放至她们身后不知什么地域上去。
小青一见他,便起了一股莫名的厌恶。厌恶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法海漠视着素贞的礼数,开口说道:
“妖孽,许仙在我这里,你强行要他回去,不怕犯了天条?”
素贞并没有动气,不像是昨晚做出决定的那般决绝,反倒是语带委屈,一脸乞求,“我们夫妻相爱,怎么会犯了天条?还请大师放了我相公,让我们一家团圆。”
法海却仍旧是一脸的傲慢,毫无怜悯之意。甚至语带愤怒,
“居然敢闹到金山寺来,实在是太过放肆了!如果你们俩赶快回去,选一处僻静地方,重新修炼,勿痴心妄想,贪慕男女之情,逾越自己的本分。今日之事,我就当作罢。”
“那许仙呢?”素贞仍旧是在苦苦哀求。
“许仙跟你又有何关系?你们一人,一妖。本就互不相干!”
“但他是我丈夫......”素贞言辞恳切,只差就要当着法海的面,给他跪下来。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是人,你是妖。人就是人,妖就是妖。所谓鸡不同鸭讲,龙不与蛇居。更别说,什么谈情说爱,谈婚论嫁......他在我这里,即将出家为僧,不再贪恋世俗红尘,你们还是速速离去的为好......”
听了这话,素贞整个人崩溃下来。小青却是血气上冲,暗中掣剑在手。素贞感受到了小青的动作,慌忙将她一把按住。
“噗通”一声,竟一把跪了下来:
“大师,请大发慈悲......”
小青比不得素贞,见她平白如此屈辱,跪在敌人面前,哀思他慈悲。莫名地悲从中来,胸口一闷眼眶一热,流下泪来,这和尚,当真是欺人太甚!
“再不放人,我要你这金山寺满寺皆空!”她再也忍不住了,高声喊道。
这话是要屠尽金山寺的意思?法海思忖了片刻,明白了话中的意思,勃然大怒,怒斥一声,“大胆!”
他内劲一运,叱喝在大雄宝殿的佛像间激荡不已。
素贞陡地从地上站起身来,她的表情再次变得刚毅果决,决定要豁出去了。姐妹俩联手,欲上前抢回那被绑走的许仙。
大战一触即发,金山寺内的和尚们各自拿起了武器,摆出了一个又一个阵型。
法海一马当先,与素贞和小青拼斗在一起,他那沉重的红漆禅杖被一剑劈成五六截,散落了一地。
幻化成人,毕竟是需要耗费不少法力维持。这会儿,见强敌在前,逼不得已,两人现出狰狞暴怒的蛇相,长丢分叉,一身腥臭,喷出蓝烟绿火,如同白日鬼魅,好不可怕。
院内的许仙见了这一幕,有些害怕,紧闭双目,不忍直视。
三人你来我往,斗争良久,没能分出个胜负。不同于上一回,这此,白蛇和青蛇俩牟足了劲,下手再也不留情面。反倒是法海不想毁了自己的金山寺,有些掣肘,蹑手蹑脚。此消彼长间,三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片刻之后,素贞后退一步,暴喝一声,“再不放人,我便引那冷泉,水漫金山寺!”
小青看着法海紧锁着眉心,随即冷笑了一下。她猜测着对方的心思,大概是对素贞的狂言十分憎厌。或许是因为法海本就自大,所以不喜欢别人自大。又或者,是因为他向来看不起妖精,觉得只要是妖精,就不该如此自大。
谁知刚与对方那冷峻的目光对视上,只觉得浑身一凉,似乎是浸入了冰窟窿一般。
法海念咒运起了他那眉间的金刚珠,冷冷地说道:“好大的口气,试试看!孽畜,别逆风点火自烧身,末了得了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结局。”
素贞听了,仰头大笑:“哈哈,说什么除魔卫道,只不过是些道貌岸然的虚伪胡话罢了!生死有命,事在人为。我不信光明正大的爱情,敌不过你那可怜的一己私欲。许仙我要定了。多说无益,接招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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