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逆当道

第一卷:太平局(上部) 第一百一十四章、你来了

    
    山外,一团黑云忽然出现在石窟上方。
    正自惊讶石门大开的幽察司五人齐齐仰望,只见无数浓稠如墨的黑气朝他们头上罩来。
    徐福单掌向上一拍,打出一道玄奥符文,化出一片龟壳般的光幕,将身旁四人护在其中。
    然而,这道隐含着天道之力的符阵只支撑不到一瞬,便砰然碎裂。
    徐福闷哼一声,遭到反噬,被秦广搀住胳膊,飞身带入石门。
    五人在甬道中一阵急掠,直冲入石城内,黑气也如潮水般尾随而至,带出一阵如蛮牛般的风吼声。
    秦广见情况危急,喝道:“阎升,你们三个抄后路,小心殃风,里面有劫尘”
    说完,他便拉着徐福朝石城上部掠去。
    阎升则和薛枭、伍绍仪转身一起朝城底奔去。
    三人来到地穴,毫不迟疑地从两根通天石树间掠过,随后追来的黑气骤然失去目标,如同一条黑色巨蟒围着石树不停盘旋。
    水晶洞内,佛光余晖犹在。
    三个幽察司长史来到此间,都轻吁一口气。
    阎升扫视四周,神情凝重道:“刚刚我看到那团黑云里有条船”
    薛枭道:“那艘船上刻着云篆铸文,应该是一件神器”
    伍绍仪微愕:“神器,殃风、劫尘、难道这灵金藏里还有个墟神?”
    薛枭道:“有可能”
    伍绍仪疑道:“我们逆时而行,怎么现在所遇之事和十年前有些对不上?”
    薛枭蹙眉道:“你们觉不觉的石桥下那个云浪有点怪?”
    阎升疑道:“哪里怪?”
    薛枭道:“好像年纪大了点”
    伍绍仪思忖一阵,忽惊道:“难道云浪和那小孩是逆旅人?”
    薛枭微微点头:“如果他们跟我们一样,那之前计划的事恐怕就难说了”
    阎升道:“我们是从雍都界门过来的,他们只可能更为久远”
    伍昭仪道:“难道这里的事情还会牵扯到二十年后?”
    薛枭道:“或许不止”
    三人话还未说完,忽听头顶响起一阵怪声。
    那声音很低沉,就像是从千里之外传来,始终不断重复着两个字。
    “神性……神性……”
    ……
    砰的一声闷响!
    夜酩感觉就像是失足落下悬崖,从高空跌落在地,脑袋重重磕在一片冰面上,眼前一黑,险些晕死过去。
    他强忍剧痛,晃悠悠从地上站起,环顾四周,发现已来到水晶祭坛上。
    一切看上去都宛如冰雕玉砌,透着彻骨寒意,好似已荒废千年。
    空中还飘着很多水雾,远处景物模糊。
    “爹!”
    夜酩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急声大喊,却没得到任何回应,也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他忙暗催气机流转,展开神识探去,发现远处似躺着一个人,但同时又感到一阵眩晕,脚下一软,再次跌坐在地。
    少年顾不上其他,手忙脚乱起身,跌跌撞撞朝那处奔去。
    在驱散一片水雾后,他看到一座已然四分五裂的高大祭台,也终于看到了这半年来心头最挂念的人!
    然而,这又是一幕他怎么都不愿看到的画面。
    因为他爹张老铁已倒在一片血泊中。
    夜酩疯一样冲了过去,却在几步之遥顿住脚步,他望着前方那个躺在地上,感觉不到一点气息的男子,脑海一片空白。
    一种从打心眼里涌出的冰冷寒意瞬间流遍他的全身,将他的血脉、骨肉、气机、神念都一瞬冻住,让他再抬不起脚,迈不开步。
    他整个人僵在那里,惊愕神情凝在脸上,就像是一尊木雕泥塑。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夜酩在心中不断重复,痴痴盯着地上那具尸体,颤抖的抬起手,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嘴角顿时流出一丝血迹。
    但眼前的景象丝毫未变。
    他又咬破食指,在眉心画出一道醒神符,依旧无法从这噩梦中醒来。
    “这不是真的,是谁,给我滚出来!”
    少年一声暴吼,身上涌出数道电弧,豁然抽出柴刀,对着四周似怎么都挥散不去的水雾连劈数刀。
    空中接连响起一串滚雷般的闷响。
    无数水气四散,高空中隐隐露出一个巨大石环,但除此之外,一切并无任何改变。
    夜酩感觉呼吸很艰涩,嗓子眼有些发咸。
    他再次低下头,凝视前方,终于朝前迈出一步,来到张老铁跟前,看着倒在地上,脸色死灰的中年汉子,嘴角微咧,强行挤出一丝苦笑。
    “爹,你不要吓我好吗,你是钢筋铁骨,怎么会死,快起来……”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夜酩忽然丢掉手里的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手探向张老铁的胸口,发现那插着一把断剑,血液正从中缓缓渗出。
    蓦然间,少年将双手死死按在男人胳膊上,紧闭双眸,疯狂催动护道金铭。
    吱嘎嘎一阵怪响自高空传来。
    天上那巨大石环忽然转动起来,边缘凹槽隐隐散发红光。
    海量天地元气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带起一阵犹如山呼海啸般的轰鸣,牵动着天上的云朵疯狂聚向山巅,透过那巨大石环,尽数灌入夜酩体内,又化成一股股金光流入张老铁身躯。
    随着流淌一地的血液全都倒流回汉子体内,那把插在他胸口处的断剑渐渐化为无形。
    张老铁的脸上恢复一丝红晕。
    夜酩感到手上有了温度,却害怕一切只是幻觉,害怕他所做的一切都于事无补,不敢睁开眼睛,直到发觉有只手抓住他的手腕。
    他再次睁眼,看到面前脸色憔悴,又添许多沧桑的男人正朝他微笑,心口忽然一热,眼泪夺框而出,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老铁从地上缓缓坐起,抬手轻轻抚弄少年的头,脸上带着欣慰。
    “你来了”
    “嗯”
    少年点点头,用袖子胡乱蹭了把脸,又稍稍沉默一息,没好气道:“不是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你怎么老有事瞒着我?”
    张老铁无奈一叹:“这说来话长”
    “又是这套托词,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拜托你撒谎也用点心好吗”
    夜酩蹲坐在地上,看到他爹胸口那道剑伤还在往外流血,从须弥物拿出一瓶药,扬手丢了过去。
    张老铁接住药瓶,疑道:“哪来的药?”
    夜酩撇撇嘴:“黑的”
    张老铁轻笑,从地上站起身,将夜酩拉了起来,忽轻嘶一声:“你长高了?”
    夜酩没有回答,因为他忽然感觉到头顶天地元气一阵剧烈波动,仰头瞧去,就看两个黑点从天上直坠而下,轰然落在祭坛前方广场上,激起一大片水雾,从中显出两个人影。
    少年冷道:“现在不是聊这事的时候”
    张老铁抬头看了眼对面来人,根本没将其放在心上,又抬手压着夜酩头顶,在胸前比划了几下:“嘿,你怎么长高的?”
    夜酩轻嘶一声,御过掉落在地的柴刀:“这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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