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道非仙亦非魔

    
    大道可畏，强求不得。这是涣离生首次遭受神炁道劫后冥冥中体会到的一点，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瞒着天道开始了自己庞大的布局。
    直至混沌流域孕育出了万物生灵，冥界的力量也加入了进来，生死轮回缓缓运转，这让他第一次知晓，原来这世上除了神界，还有冥界一说。
    一开始，他向往神界的力量，于是不惜将自己的魂魄分为两份，一份成为涣离生，另一份则成为了敖晟，妄图以兽族的强大成就神道。然而，事实证明，在修行大道的天赋上上，兽族不见得比他自己强过多少。以至于数百亿年过去后，整个混沌流域都未曾出现过一个界主强者。
    后来，人族降临，灵智开启，佛宗也就随之出现。神界、冥界、佛宗这三股神级强者的力量，便一直笼罩在了混沌流域。
    人族不愧是天道的宠儿，在修行上，他们展现出了真正的天赋异禀，没多久，便诞生出了第一位真正的强者，人皇绪。也在那个时候，涣离生头一次见到了修为、天道之外的另一种力量，即气韵。
    人皇绪统帅了整个混沌流域的所有人族，具备了后世所谓的人皇气韵，那种力量，超脱了天道道意的束缚。
    涣离生曾想夺取人皇气韵，但他不是人类，无法兼备，而单靠这一条气韵，也不足以令他冲破天道桎梏，成就神道。正好敖晟这时也有了成神的念头，开始疯狂地轮回积蓄其龙魂力量。
    所以，他想到了一个新的办法。
    而人皇绪，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在自我否定中自甘轮回了。
    他算计敖晟在轮回时寄生于人皇绪的魂体，诞生出了百里歌这个罕见的一体双魂，于是受到龙魂气息沾染的百里歌既有希望继承人皇气韵，又能安抚敖晟替他涣离生继续滋养龙魂。
    利用敖晟成神的欲望从而将百里歌的人皇气韵夺到手，涣离生这盘棋下的可谓用心良苦。
    “如今，他已知我的想法，看来神界一途已与我无缘。也罢，在冥界我同样可称神，总有一天，我会去神界找到你，以报你阻我成神之仇！”涣离生目光冰冷地想道。
    涣离生离去，场上的局势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敖晟的身份是独立的，他之前甚至杀了不少北洛河的人，因此这一刻，公孙衍躺在地底一动都不敢动。
    百里歌转身看向敖晟，双眸中喷射出实质般的怒火。他留不下涣离生，说什么也要将敖晟留下。
    “你不需要这么看着我。”敖晟冷漠地说道，继而朝向他抛出了一枚晶石，“我不是弑杀之人，这清明石里有什么，你应该猜得到。”
    百里歌连忙一把接住，魂识一探之下顿时惊喜交加。
    死去的蚀海、灵落、甲姬、泰岳、无念，一个不少全都在！
    “我们都被骗了。”敖晟继续说道，“涣离生所图谋的，远不止我知道的那些。”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告诉我！”百里歌沉声道。
    “告诉你？”敖晟嗤笑道，“你也就剩一个月的性命了。就算知道了那些事，又能如何？你别忘了，我的目标也是你的性命。到时候我和他一同前来，你，觉得自己还能有赢的可能么？小子，这天道，真不是你该碰的。”
    丢下这么几句话后，敖晟也飘然离去。
    百里歌有心去追赶，只是他刚一动身子，无数密集的血线便激射而出，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就是现在！”
    一直关注着百里歌这边动向的公孙衍双眼一亮，冲开厚重的泥土，化作一道流光急速遁飞，一晃就没了踪影。而其余那些十境界主面面相觑后，也在慌乱中四散逃亡。
    方圆百里，就只剩下了百里歌一人，以及他脚下的那片大坑。
    昔日繁华的九道城，却已不复存在。
    “百里小友！”
    “承影！”
    紫薇帝君和赵见空的身影一前一后出现，没多久，他们身后出现了一艘庞大的战船，不少强者在上头张望着。
    此时的百里歌正一脸沮丧地独自瘫坐在地上，身上的血流淌地到处都是，冥河水无与伦比的腐蚀力将这片大地染成了黑色，不断有“滋滋”声传来。
    “百里，你……没事吧？”
    紫薇帝君的声音略微带着些颤抖，傻子都能看出先前这里经历了一场多么恐怖的大战。九道城没了，周边更是一个活口没剩。虽说这场全时空的灾劫就这么过去了，但这代价也……
    “他的道心，第一次有些动摇了。”
    一个声音突兀地在紫薇帝君和赵见空两人的脑海中响起，两人惊地连忙四下看去。
    那声音继续说道：“我的存在有些特殊，你们看不到我，我是百里歌的师祖，刑邪。”
    师祖！
    紫薇帝君和赵见空顿时肃然起敬，能在他们面前只闻声不见人，想必也是为极其了不得的人物。
    “前辈，百里小友他……”紫薇帝君小心地问道。
    刑邪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将这话说出口。
    百里歌一直以来苦求大道，无非是想拥有能守护身边人的力量，所谓的求证大道真理，反倒是其次。而今涣离生与敖晟先后告诉他大道的残酷，再加上一个月后那两人就会来取其性命，换做是谁，一时都难以接受。
    “让他安静一会儿吧。”刑邪叹道，“这件事对他来说，太过折磨。”
    赵见空不明所以，他先前因为死了不少亲信而对百里歌动怒，如今见到这惨状后心中颇是过意不去，正想再问什么，却被紫薇帝君偷偷拉住，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赵兄，我们在这附近先行安顿吧。经此一役，想必北洛河的那些人暂时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趁着这段时间，我们也得好好商量下今后该如何打算。”
    赵见空轻轻地“嗯”了声，目光复杂地最后看了眼百里歌，摇着头随紫薇帝君离开了。
    一切，重归平静。刑邪看着百里歌这副模样，也唯有默默地闭上了双眼。。
    “痴儿啊……”
    他口中轻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