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嵩山绝顶之上,群雄叫嚷声越来越响,人数一多,人人跟着起哄,纵然平素极为老成持重之辈,也忍不住大叫大吵。这些人只是左冷禅邀来的宾客,五岳派是否并派,谁当掌门,本来跟他们毫不相干,他们原也无由置喙,但比武一事,大有热闹可瞧,大家都盼能多看几场好戏。这股声势一成,竟然喧宾夺主,变得若不比武,这并派之事便无法决定了。
林平之见众人附和己见,心下大喜,叫道:“左掌门,你如不愿和在下比剑,那么当众宣布决不并派,那也不妨事。咱们一切照旧!”
群雄纷纷叫嚷:“比剑,比剑!不比的不是英雄,乃是狗熊!”
嵩山派各人已经被林平之刚才所震吓,知道左冷禅未必有胜他的把握,但要说左冷禅不能跟他比剑,却也举不出甚么正大光明的理由,一时都皱起了眉头,默不作声。
左冷禅出言道:“林长老,你再在怎么也只是华山的长老。你我二人一决雌雄,就直接决定是否并派的大事,五岳剑派五派,未必服气!这样吧,每一派派出一人代表比武出战,分为同意一方和不同意一方,三局两胜,这样大家也无话可说。”
左冷禅的打算是这样,恒山派和衡山派都没什么高手,华山派除了林平之也没啥高手。己方泰山派一人,嵩山派一人,至少胜两场。
林平之哈哈一笑道:“我刚才都说了,并不并派与我们三派无关!我现在在此,一人一剑,挑战所有反对我们三派脱离五岳剑派的,一个也好,十个也好,通通上来,我林平之皱一下眉毛,就不算好汉!”
林平之说得慷慨激昂,豪气漫天,引得众位英雄纷纷叫好,纷纷叫嚷:“比剑,比剑!左冷禅你上呀!堂堂五岳盟主,怎么像个娘们一样!”
一时间,场面失控,吵闹无比,左冷禅再不派人上场,就真的名声大损了!
就在此时,泰山派玉玑子仗剑出列,对林平之呵斥道:“你这娃娃,如何如此狂妄!你们华山派阴谋诡计,将天门师侄骗得不知所踪。要不是左盟主及时指出,泰山派也像衡山和恒山两派一样,沦为华山派傀儡。今天我就代左盟主好好教训教训你!”
林平之呵呵一笑道:“多说无益,剑下决胜负,上来吧!”
众人见终于开打了,立即兴奋起来,目光注视在台上,喧闹的声音也小了。
玉玑子一跃而上,两人略略行礼。
玉玑子长剑一晃,向右滑出三步,一招“朗月无云”,转过身来,身子微矮,长剑斜刺林平之右肩。林平之是代表华山出战,一招“白云出岫”,虽然只是华山基础剑法,却夹带着迫人气势,直扑而来。玉玑子只觉云山雾罩,头昏眼花,无从抵挡,连忙后退。
这一招华山基础剑法,众人均见过,然而像林平之施展得如此气势磅礴,风云变幻,达到了此剑招前所未有的境界,大家做梦也想不到,忍不住惊叹声此起彼伏。
玉玑子交手一招就知道自己远远不是对手,他只盼多糊弄几招,不要太丢人就行。跟着一招“峻岭横空”,去势奇疾而收剑极快。只见林平之站在原地不动,右手长剑的剑尖挥出。
玉玑子压根不接,就展开剑势,立即撤走,身随剑走,左边一拐,右边一弯,越转越急。
这路剑法叫做“泰山十八盘”,乃泰山派昔年一位名宿所创,他见泰山三门下十八盘处羊肠曲折,五步一转,十步一回,势甚险峻,因而将地势融入剑法之中,与八卦门的“八卦游身掌”有异曲同工之妙。泰山“十八盘”越盘越高,越行越险,这路剑招也是越转越加狠辣。
然而玉玑子看似积极出剑,其实只是在台子上四处游窜而已。自始至终,并未出过一招真正的杀着。玉玑子这路剑法将要使完,长剑始终不敢递到林平之身周二尺之处。
林平之给泰山派面子,让玉玑子在台上多撑几招。现在感觉差不多了。当即施展“千里不留行”的轻功身法,一下子逼近玉玑子,手中长剑一横,用剑身钝面,一招“横扫千军”,直接把玉玑子拍下台子去!
玉玑子被林平之猝不及防近身,根本来不及抵抗,满以为自己不死也重伤,却没想到林平之只是轻轻将他拍了下去,除了气血翻涌外,身体丝毫未损。
玉玑子再怎么也是江湖知名人物,起码的好歹还是有的,一抱手谢道:“多谢林长老手下留情,给在下留够面子!今日之事,泰山派再无其它意见!”
众英雄均喧嚣起来,五岳剑派,现在四家都没戏了,左冷禅就是想只和泰山派合并也做不到了!
左冷禅怒气勃发,刷的一声响,抽出了长剑。这一下长剑出鞘,竟然声震山谷。原来他潜运内力,长剑出鞘之时,剑刃与剑鞘内壁不住相撞,震荡而发巨声。不明其理之人,无不骇异。嵩山门人又大声喝起采来。
左冷禅向前迈出一步,如同空中有物支撑一样,轻轻迈步上台。他的这一手轻功却比那种一跃而上难多了,众英雄皆是识货之人,顿时爆发出一声声喝彩。
左冷禅上来后,与林平之面面相对,冷笑一声道:“绝世奇才呀!任我怎么重视你,仍旧是小觑了!来吧,看看你到底有多神奇!”
左冷禅左手向外一分,右手长剑向右掠出,使的是嵩山派剑法“开门见山”。他使这一招,意思说应了林平之的要求,要打便打。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招,却夹带了左冷禅三十几年的寒冰真气!
林平之也不敢小觑,吸一口气,长剑中宫直进,剑尖不住颤动,剑到中途,忽然转而向上,乃是华山剑法的一招“青山隐隐”,端的是若有若无,变幻无方。
左冷禅一剑自上而下的直劈下去,真有石破天惊的气势。这一招“独劈华山”,甚是寻常,凡是学过拳脚的无不通晓。嵩山剑法原以气势雄伟见长,这一招“独劈华山”,招式虽平平无奇,但呼的一声响,从空中疾劈而下,确有开山裂石的声势,将嵩山剑法之所长发挥得淋漓尽致。
林平之一招“古柏森森”,法度严谨,气势恢宏,直接迎了上去。
只听“轰隆”一声,两人长剑携带的真气猛烈相击,居然弄出来巨锤大戟的轰鸣撞击声。撞击过后,左冷禅小退两步,林平之却依旧若无其事。
众英雄看得真切,不由得啧啧称奇。左冷禅一身近四十年功力,居然抵不过林平之这个小年轻功力深厚,真是奇哉怪哉!
左冷禅也不气馁,当下长剑自左而右急削过去,正是一招嵩山派正宗剑法“天外玉龙”。
嵩山群弟子都学过这一招,可是有谁能使得这等奔腾矫夭,气势雄浑?但见他一柄长剑自半空中横过,剑身似曲似直,长剑便如一件活物一般,登时采声大作。
别派群雄来到嵩山之后,见嵩山派门人又打锣鼓,又放爆竹,左冷禅不论说甚么话,都是鼓掌喝采,群相附和,人人心中都不免有厌恶之情。但此刻听到嵩山弟子大声喝采,却觉实是理所当然,将自己心意也喝了出来。左冷禅这一招“天外玉龙”,将一柄死剑使得如灵蛇,如神龙,不论是使剑或是使别种兵刃的,无不赞叹。
林平之回了一招“无边落木”,这一招取自诗圣杜甫的诗句“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剑法精妙绝伦,如同千百棵树木的叶子纷纷飘落,这招剑法也四面八方的全部照顾到。林平之手中,更是施展出来萧瑟哀愁的秋意,浓得化不开,让左冷禅都有了心灰意懒无心抵挡的心情。
左冷禅毕竟意志坚定,一咬牙根就摆脱出来,挥剑再战。
林平之功力大成后,在江湖上就很难遇到对手了。即使是东方不败,也是迅捷鬼魅有余,剑意不足。难得遇上左冷禅这样的顶尖用剑高手,有心多与之交手几招,这才只用最基本的华山剑法应对。否则他不管使出怒涛剑法,还是百鸟朝凤剑法,甚至玉女素心剑法,都能轻易获胜。
只见左林二人各使本派剑法,斗在一起。嵩山剑气象森严,便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长枪大戟,黄沙千里;华山剑轻灵机巧,恰如春日双燕飞舞柳间,高低左右,回转如意,气象万千。。
左冷禅一时虽未露败象,但封禅台上剑气纵横,华山剑法占了八成攻势。左冷禅的长剑尽量不与对方兵刃相交,只是闪避游斗,眼见他剑法虽然精奇,但终究非林平之堂堂正正之师的敌手。
两人战了几十个回合。林平之心想已经给足面子了,而且嵩山剑法他也看腻了。于是长啸一声,手中变化,玉女素心剑法全力施展!这套剑法本来是两人施展,林平之仗着自己身法极快,轻功卓越,居然一人一剑施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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