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跃到树下,守善已经等待许久。一见萧闯双眼红赤,守善险些气哭出来。
“你给他吞兽丹啦?这!修道之人,夺内丹自增功力,是逆天之悖,会遭天谴的!”
守善沮丧道:“这下都没法见人,还怎么去门比。让他们知道萧闯如此,我们师徒怕连性命都无法保全了。”
狐美人厌恶守善的迂腐,辩驳道:“我便是这么修行的,如今也是个仙,却没见哪个天来谴我!一肚子屁话,我是九尾狐,不吃内丹修行,难道吃草么?我行,道士为何不行!”
“你把孩子看好,等我回来。我再去捉个异兽给他医治!”
狐美人叮嘱道。
守善居然知道狐美人行程,便说:“那么远,门比前回得来吗?唉,虽然那异兽可以祛邪,但也只是传说,并且,它也是妖呀。苦也!我家闯儿是修道的呀!”
狐美人听得烦了,干脆道:“眼睛蒙上,便说瞎了。哪个敢掀开看,你给我打他。你能挺到我回来,便是奇功一件。”
说完,她转身疾行,再也不肯听守善唠叨半句。
自此,萧闯在蜀山又多一个外号。先是有人叫他失了魂魄的傻子,现在又有人说他是倒霉的萧闯。
这日,静萱陪在萧闯身边,见到萧闯再也不像从前一样黏着自己,以为他是眼盲自卑,便柔声商量道:“闯哥,能掀开黑布让我看看你的眼睛么?我在外行走得多,万一遇到奇缘,我知道你的病症,也不至于错过治愈良机。”
萧闯当然不敢,别扭道:“看不好,师傅说一年后他有办法治愈我。萱儿,我得抓紧练剑,现在我看不见,再不努力,更敌不过他人啦。”
静萱宽慰道:“不差这一时,你陪我坐下歇会。”
她的要求,百呼百应,萧闯从来没有违背过。
今日,萧闯心里却急,嘟囔道:“歇不得,两个月后,我若不赢,便没法成为入门弟子。到时,我再想见你,便千难万难。我必须得赢!不能要你一辈子来这古柏树下陪我。”
他虽说着情话,却把静萱气得难过。她怔默流泪,心里委屈地想:这傻子怎么了呀,现在我便在这,你都不陪,还期待什么将来呢!
萧闯察觉不出静萱情绪,兀自把剑舞得虎虎生风,快如闪电。
好一会儿,静萱缓过神了,柔声道:“闯!我又学新剑法了。我教你吧。”
萧闯黯然无措:“我,我看不见。”他毕竟不敢摘下面纱。所有蜀山弟子都是受了长老经年教化,若是见他双眼,定然把他当成妖魔。
“没事。我说口诀,然后再帮你摆姿势。”
教了口诀,静萱贴着萧闯,牵着他的手臂舞剑。这一刻的旖旎温存,融化了萧闯原本干涸的心。
前世,他不过是个忙在车间的陀螺,年近三十仍就一个人蹉跎。每天忙忙碌碌,不知前程。这一世,有个心恋的女子陪着,他竟觉得那句情诗极好:只羡鸳鸯不羡仙,修仙又有何用?永生不灭,他不寂寞吗?
“萱儿,我努力练剑,你相信我,我定能赢!”
“嗯,但,闯儿,我教你的剑法不能用,这是(御剑术),只有入门弟子能学。”
静萱教他剑法是假,看他练得太苦,心生怜悯,想要陪陪萧闯才是真的。
“嗯。我知道。”
“呼呼呼。”他又开始狠命的练习起来。
门派评比的时日终于到了。
萧闯听见呼唤,蒙眼上台。众多弟子,哄堂大笑。然而极有心的,才留意到,他的步伐极稳,无人指引,却在盲目上台时,行得稳健。
他的对手是刘奎,又是一名私教弟子。
萧闯持剑矗立,辩出刘奎方位,坦然道:“我看不见,不方便动。你先出手吧。”
刘奎也不料会对阵萧闯,客气道:“闯子!听说你练得极苦,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敬佩你。但是,我也最后一年期限,真无法留情,你别怪我!”
萧闯敬他心意,客气道:“领情了,你出手吧。”
刘奎也不墨迹,挥剑直上,径取萧闯手臂。
他知道萧闯看不见,怕伤了他要害。
萧闯叹道:“你不攻我要害,我若拼伤换一重击,你岂不是败了。像这样!”
萧闯丝毫不躲,宝剑快疾凌厉,刺向刘奎喉咙。
刘奎不料萧闯能够闻声辩位,并且如此准确。他顾不上攻击萧闯,撤步疾躲。
一步,两步,剑尖始终不离自己咽喉,刘奎惊得头冒冷汗,心里拔凉。
还好,第三步萧闯便停休了。
萧闯也不自信,但能一击得手,他才心里有谱。放过刘奎,他爽快道:“你别大意,我们再来。”
“游斗!”一个与刘奎较好的普通弟子忍不住提醒道。
刚刚一击,把众人都惊呆了,以为萧闯定然胜出。律德长老也掐好了符与手决,准备随时制住萧闯,免得他误伤同门。
刘奎得了萧闯一次人情,心里感激,遂坦荡出剑,大开大合地与萧闯较量剑艺,并不理会好友提示。
嚯嚯嚯,刘奎十年之功,非同小可。他把剑法舞得娴熟沉稳,却也逼得萧闯有守无攻。
然而萧闯也有奇技,每每生出风险,他便莫名刺出一剑。这一招总是刘奎没见过的,他便会被萧闯逼得后退躲避,而他积蓄已久的攻势,自然便被破了。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萧闯只守不攻,刘奎只攻不守。但始终,他也不能奈何萧闯。
转眼间,五百回合。
萧闯终日魔鬼练习法逼迫自己,并且有许多内息加持,现在打五百招,并不费吹灰之力。刘奎可就不行,他已经累得双腿酸软,双臂无力,再打下去,他觉得自己非但持不住剑,怕是站着也难。
万幸,一人朗声道:“停手吧。”
是掌门声音,两人紧忙住手,各自撤开。
“律德长老,两个孩子都好。我求个情,双双收下吧。”
萧闯欣慰极了。他深知此次机会难得,自己受了苦,便能体谅刘奎。于是,他临机想出来这样对策。不然,他有母亲剑术为奇,刘奎早就败了。
这时,萧闯禁不住内心喜悦,四处察觉静萱所在。
“宁静,比完了,你能搭理我一下么?我买了枝发簪,你看看,好看么?你别总盯着台上啦!”
“你别缠着我!”静萱推脱吴诤拽住自己袖口的手。
“你别动,让我给你戴上。”
“成,你戴好便别缠着我,赶紧把我放开。”静萱急于去见萧闯,便想顺其心意,摆脱吴诤的纠缠。
距离太远,萧闯听得断断续续,但他心痛如绞,霍地摘下眼上的黑纱,想要亲眼看个明白。
他见到了,见到了静萱欣喜地望着自己,满眼悸动,但却被吴诤拉住,亲昵地在她发上插着发簪。
她也见到了,一双赤红的眼,失魂落魄地望着自己,兀自怔怔地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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