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哄

    
    冲动使然，想要痛快的是她，可是话一出口，有些后悔的也是她。
    但她有什么好后悔的？
    贝琳在心底默默问自己这个问题。
    “我要选现在听，是不是显得很没合约精神？”
    她心里那个问题还没想到答案的时候，林衍笙已经做好了选择，“所以还是一周后吧。”
    一周后……
    讽刺的是，听见这三个字的时候，贝琳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种感觉还是被她自个儿清楚捕捉到，贝琳挫败的发现，她一下就知道自己刚刚后悔的是什么了。
    但与其说后悔，不如说害怕。
    害怕他在一周后和现在之间选后者。
    害怕到时候自己骑虎难下，说一些覆水难收的话。绝了，贝琳。
    “我什么时候跟你签过合约？”自我唾弃两秒，贝琳皱眉没好气的问他。
    他们至多也就只能算是口头约定。
    林衍笙将她孤注一掷又暗自懊恼的矛盾模样看在眼里，唇瓣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就被她暴躁喝止，“你还是不要说话了！”
    林衍笙嘴巴乖乖闭上，一点没有要跟她唱反调的意思。
    贝琳反而不好找茬了。
    夜深人静，莫名其妙怄了一肚子气，贝琳在病床边站到小腿酸痛，也没想明白自己究竟在气什么。
    站着想不明白，就准备坐下继续想。
    可一抬脚才想起来手还被他抓着……
    “松手。”贝琳低头看了眼他扎着输液针头的手。
    林衍笙没松。
    再开口，贝琳嗓音里的疲累已经藏不住，“林衍笙，你不觉得拉着一个孕妇在这熬夜很没有人性么？”
    “再说一句放你去睡觉。”说话时林衍笙眼神征询了下她的意见。
    反正已经说了这么说，不在乎再多一句。
    贝琳点头，“好，你说。”
    “死刑犯还有提起上诉的机会，一周后，你也给我个解释的机会……”顿了顿，林衍笙轻叹了声，又补了两个字，“成么？”
    贝琳清楚捕捉到他眼底那层小心翼翼，心底顿时有杂陈。
    何况，他的提议确实不算过分。
    “好。”贝琳没有理由不答应，“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咱们都把话说清楚。”
    林衍笙挂了一夜的水，护士光是换输液瓶就进来三次，睡前清醒都是强撑，毕竟烧到了四十度，后半夜，他几乎就没清醒过。
    相比之下，贝琳则是想睡却不敢睡。
    时刻得关注着他病情不说，在陈靖帮忙下，光是被林衍笙汗水打湿的病号服，就换下来四套。
    中途陈靖几次提议让她去旁边空病房休息，贝琳都没有去。
    一是林衍笙高烧迟迟不退。
    还有就是换衣服这事儿，陈靖只能起到个辅助作用，要主导的不是贝琳，病床上明明睡的天昏地暗的人，却压根不给碰。
    可衣服要是不换，穿着湿的睡明天一准病的更重。
    因此，贝琳只能认命强撑。
    这么折腾了一夜，到天亮，林衍笙体温算是稍稍降下了些，但还是过了三十九，随时都有再飙一次四十的可能。
    快八点的时候，林衍笙醒了。
    当时贝琳靠在沙发椅上没撑住的刚睡过去，陈靖恰好拿着早餐从外头进来。
    见林衍笙撑着手臂似乎要坐起身，陈靖忙放下东西上前扶了他一把。
    这个过程林衍笙视线没从贝琳身上挪开过。
    见状，陈靖将声音压的特别低的解释，“您高烧一直不退，太太守了您一夜没睡。”
    夜里昏睡中，林衍笙其实是有一些意识的，但不多。
    只是水生火热的，还以为在做梦。
    “等下叫森湘过来。”一开口林衍笙嗓音嘶哑的厉害。
    听见这话，陈靖略有些意外，但多年共事的默契，加上林衍笙此刻看贝琳时眼底的心疼，他很快反应过来，“您是准备让森湘送太太回家休息？”
    的确，以贝琳现在的身体状态，在病房里根本休息不好。
    熬了一夜，大概已经是极限。
    但……
    陈靖想到刚刚进门前接到的电话，有些为难，“昨儿的事情有些棘手，刚刚我们在医院盯胡梦莹的人来了消息，胡梦莹情况不好，十几个小时的手术虽说是把人抢救过来了，但现在术后并发症严重，最后能不能活下来还难说。”
    “所以？”林衍笙皱眉。
    “她……”
    “你们在说昨天的事？”
    陈靖刚想接着往下说，身后传来贝琳的声音。
    林衍笙高烧没退，她本来也没法安心的睡，从短暂梦境里惊醒过来，就听见他们在说话。
    陈靖弯着腰，声音压的非常低，她也只勉强听到胡梦莹三个字……
    她猜应该是手术有结果了。
    贝琳撑着沙发椅扶手起身，走到病床边，先是用床头柜上的体温枪给林衍笙测了***温。
    “三十九度二，还在烧，不是说药效理想的话，到早上能退烧的么？”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是高烧，贝琳真怕他脑子会烧傻掉。
    林衍笙没什么精神的靠在床头，“那大概是药效不理想。”
    贝琳也这么觉得。
    “我看还是让医生过来看看要不要换别的药。”按了床头呼叫铃，贝琳扭头问陈靖，“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见林衍笙并不反对，陈靖才把刚刚的话又跟她说了一遍。
    贝琳听完，神情十分凝重，“那森湘现在怎么样了？人不会还在警局扣着吧？”
    “已经离开警局了。”陈靖刚还没来得及把这件事跟林衍笙说完，“胡梦莹这事儿，她父母现在完全赖到了森湘头上，他们找了律师准备起诉，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森湘要先应付官司的事。”
    “森湘当时也是为了救我，而且事先我们谁也不知道胡梦莹有那么严重的心脏病。”如果当时不是森湘及时出现，现在躺在医院的恐怕就是贝琳了。
    “不用太担心，这件事不难处理，只是时间问题。”见她满脸担忧，林衍笙耐心安慰，“这期间我先给你找别的保镖？”
    贝琳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突然就多了丝古怪。
    林衍笙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神色间的变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