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前往苏家,按兵不动。统领若归,瞒之。
张寻看着自己组合出来的一行文字,甚是不可思议,但是这绝对就是娘娘想要告诉他的。
他的心仿佛是对一双看不见的时候给紧紧握住了,没想到娘娘去了王家之后,不但被留宿,第二天还要跟着王夫人到苏家去。
虽然说娘娘已经句容并且女扮男装,但是苏宇那小子也不是酒囊饭袋,如果他认出了娘娘,铤而走险的话,娘娘岂不是等于羊入虎口了?
苏贵妃一向就是看娘娘不顺眼,恨不得找一个机会除之而后快,如果娘娘被苏宇认出来,并且囚禁在苏家,那苏贵妃给还不知道又有什么样的手段对付娘娘了。
张寻咬了咬牙,准备下令让兄弟们明天一早去将娘娘从王家门口接回,大不了就找个借口说酒馆不能没有掌柜的主持。
可是他又看到了瞒之这两个字,如果他真的带给那样大张旗鼓的去找娘娘,岂不是不从命令了。副统领虽然不在,但他也不能随便违逆娘娘。
娘娘深入虎穴一定是有着自己的盘算,如果坏了娘娘事情,那副统领怪罪下来,他又里外不是人了。一时间,张寻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
一个人拿不定主意,自然就要求助一下其他人,俗话说的好,一个好汉三人帮,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
就在这深更半夜的时候,他是挨个敲门将弟兄们通通都敲醒。
张寻直截了当将娘娘给的暗号,还有所发生的事情都跟弟兄们说了一遍,让他们替自己拿主意。
“要我说现在就该到王家门前去将娘娘就出来。那王夫人如此心狠手辣,带着两个婢女都如此的凶狠,那怎么能让娘娘独自一人在王家?”
“可是娘娘不是一般女子,所做的事情一定都有自己的盘算,如果是我们贸然前去打乱了娘娘的计划,那岂不是坏事了?”
“再不一般的人都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别说娘娘是女子了,就是我们男子做事也未必就有十全的把握。不管是怎么样的计划都没有一条命来得重要,我们就是豁出命去,也不能让娘娘有事!”
“这一个晚上也出不了什么事,不然的话娘娘也不会跟着那王夫人走,而不将我们叫醒了,不如等到明天再观望一下情况。如果打草惊蛇,不但娘娘有危险,我们只怕都难以敌的过王家。”
张寻听着弟兄们东一句西一句的感觉,谁说的都挺有道理的,他一时间更是不知道是要出手相救还是按兵不动了。
“都不要再说了,明天你们几个照常在酒馆里面开门营业,我独自一个人到王家门口去看着。如果按照娘娘说的,王夫人带她去苏家,那暂且就可以放心,如果是娘娘不出来的话,我自会回来带你们一同跟我到王家救人。”
几位弟兄们也觉得这折中的办法很好,纷纷也是点了点头。他们这酒馆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根据地了,绝对不能让王夫人再看出端倪来。
不然的话,那王仁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酒馆。别说王夫人不放过他们,说不定衙门的人都会来查他们一番。
所以说他们是御林军不怕衙门,但是身份暴露之后,想要完成皇上的分圣旨那就是难上加难,他们可不能白白的给副统领添麻烦。
经过这一夜的折腾,弟兄们也都是睡不着了。唯一坐在一起商量着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以及那些情况出现的时候,他们要怎么样去应付。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天就是已经大亮。
张寻换了一身衣服,假装是一个在集市上要去卖东西的小贩,再也不是那店小二的打扮。他一路走到了那王家附近,跟几个挑扁担的小摊小贩们并排在一起。
前天晚上,副统领就是假装贩子被发现,他今日可得万分小心,决不能再落入别人的圈套。否则的话,他不但救不出娘娘,还会连累御林军,弟兄们全军覆没。
不过好在这来来往往的百姓很少要买,他这跟原主贩子借来的东西,又是蚕豆这种平时小老百姓不大会在意的东西。所以那人来人往的,就是没有人光顾他的摊子,正好也让他清净了些。
到了将近辰时的时候,王家的大门才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一个浓妆艳抹年约的妇人,她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可是那打扮看起来就像一个已经三十岁的老女人一样,一双眼睛里冒着的都是娇纵。
张寻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但是他不敢直接往王家大门那边去,而是盯着自己的那堆蚕豆,然后又抬起头来左顾右盼,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刻意。
“夫人!看看我家的橘子吧,昨天夜里才摘下来的,十分甘甜可口!如果你吃的不甜,我就不收你的银子!”
“我家这鱼十分的新鲜,昨夜才打捞下来的,在这桶里还活蹦乱跳的。您用来熬鱼汤,保证夫人你喝了之后美容养颜!”
“夫人,看看我这玉米吧!健脾养胃,甘甜可口,保管你吃了一次之后就绝对忘不了啦!”
王夫人这才刚迈出大门一步,那一群小贩不知道是从哪儿一窝蜂地通通都涌了出来,举着这自己手里要卖的东西,七嘴八舌地叫卖着。
张寻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人都跑去了,他也连忙的往上面奔过去。但是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能是举着一把蚕豆挥舞着双臂。
反正他也不是真的要向着王夫人推销自己的蚕豆,不过是为了避免怀疑才来做这等举动来,掩人耳目罢了。
这时候,在王夫人的背后走出来一个身形单薄,面容略有些寡白的人。她的面容十分的清秀,看起来有几分的阴柔,嘴角挂着一抹笑意,让她看起来更是雌雄难辨。
张寻瞬间释放下心来,原来娘娘昨天晚上在王家并没有遇到什么不测,看到她安然出来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将这些人通通给我赶走,不要耽误了我出门。”王夫人厌恶地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看着那些涌上来的小摊小贩,仿佛是看到了一团污浊的垃圾。
护卫在前面形成了一道围墙,将他们通通拦住,听到夫人怎么吩咐便是用了一点力气将前排的人通通推倒。
张洵站在最后面,若不是他退步得及时,只怕都要被波及到。但是前面被推倒的人并没有让后面的人望而却步,他们还是如波涛一样往前面涌着,践踏到了前面的小摊小贩也无所谓。
“他们想要钱就给他们好了,这帮穷鬼一到了这月末就是跟疯狗一样!”王夫人甩了甩袖子,对着旁边的一个婢女说道。
每到月末,那些发了工钱的人也该将工钱花完了,这些小摊小贩如果生意不好,便会在这月末之时跑到富贵人家面前去讨一些生意。
如果运气好,能得到十个八个铜板,那也能给家里面添上半袋米,能够过上几天。如果运气不好的话,那也不过就是勒紧裤腰带而已。所以他们一抓住机会,都会像狗见了骨头一样往上扑。
只见那王夫人身边的婢女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串钱来,往左边抛撒,再往右边抛洒,就像是往池塘里面丢着鱼饵。
平民老百姓看到有铜板扔出来,瞬间也是回头朝后面奔去。低头弯腰捡着地上的钱,为此还有几个人是不惜大打出手,扭打起来。
而看到那扭打起来的人,其他人也不劝架,只专心低头捡着自己面前的铜板,旁边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已经跟他们没有关系。
“多撒一把,我怕过不了多久这帮穷鬼就该将钱捡完了,又要到我面前来惹人心烦。”王夫人冷冷说道,“让马车快一点过来。”
一个婢女正在继续撒钱,另外一个婢女则就是去催促着王家的马车。
顾景悦看到这一幕,不免有些震惊,这王夫人到底将老百姓当成什么了?用钱就能让他们在自己面前如狗一般爬来爬去的畜生吗?
张寻为了掩人耳目也是低下头去捡那些铜板,但他也只是弯下身子稍微挪动一下而已,对那些铜板根本就没有兴趣。他的眼角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看着那站在高街上的美妇人,眼神厌恶。
果然就有钱人家就是根本不把穷人当人看。
这一抹目光让顾景悦忽然之间心有所感,她朝着那感应的地方看去,果然就看到了熟悉身影。
但见那人群当中有一个人正对上她的目光后连忙低头,手边不停地摸索着,但是不是朝那铜钱摸去,行为举止都跟其他人格格不入。
顾景悦认出了那个人是谁,不由得叹息摇了摇头。这个张寻果然还是没有听自己的话,但好在他只是乔装打扮出来,在旁边暗中观察。要是他直接到王家门口要人,那可就真叫她头疼了。
“今日天气这么大好,王夫人还大发善心。这人在做天在看王夫人这般热心肠,将来一定会有福报的。”顾景悦故意高声,让下面的人都听清楚。
那些小摊小贩都在拼命争抢着铜板,根本就对那台阶上的话语声。不在乎,顾景悦就是故意说给张寻一个人听而已。
顾景悦不等王夫人回应,她又是朗声道:“看这些小摊小贩这么热情,王夫人定不是第一次发善心了。这么说的话,一定是积德不少的功德。这一趟去苏家一定能够问出王大人的行踪,解了夫人这心头之患,还请夫人放宽心。”
王夫人冷哼一声,眼角瞟了她一眼,没好气说道:“如果是昨天晚上在酒馆里的时候,你也会说这等话。那也就不至于让我那两个婢女对你无礼了,说起来以后你这嘴可得放机灵点儿才是。”
顾景悦心中冷笑,那险些被损伤了人命的人是她,难道还得怪自己嘴巴不干净了。
“到了苏家,你最好也是这么机灵。若是说错半个字,那苏家的小子可没我这么好心肠会提前给你威胁。换做是他的话会直接一拳打在你的鼻梁上,让你满地找牙,哭爹喊娘。”
王夫人冷声说道,看到王家的马车来,她便直接提裙子上了马车,钻入车内。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驾车走啊,万一那些小摊小贩将铜板抢完了将车围住,可就走不动了。”她掀开帘子,朝着外面的车夫催促了一声。
顾景悦看着她那匆匆忙忙的样子,看来王夫人是真的很讨厌那些小摊小贩,巴不得要快些离开。
她看了一眼还在地上假装摸索的张寻,二话不说骑上自己的马,跟在王夫人的马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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