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遇方才入了酒楼,此刻同他们一道离去了,我派人跟着了。”
江暮行外出片刻后便返回了茶楼之中。
谢晚棠正坐在一片狼藉之中揉着自己有些酸涩的眼睛,闻声“嗯嗯”了两声,随口询问道:“他们瞧着是如何一个模样?阿遇瞧着同他们相处和谐么?你瞧着的话,觉得有没有露馅什么的。”
她闭着眼睛,揉着方才因为用力过猛而发酸发涩的地方。
正揉着的手被人轻轻地拿了下来,谢晚棠还没有睁开眼睛,便闻见青年好听的声音:“乖乖闭着眼睛,莫要胡闹,”温热的毛巾便敷到了她的双眼上,力度适中轻柔按压,“你莫要太过于担心。”
“方才瞧着宋遇虽然似是生着气,不过气氛倒也算不得紧张,想来并未出什么纰漏。”
江暮行一手搭在谢晚棠的手背上,置于姑娘的膝盖上,另一手拿着毛巾小心翼翼的揉着姑娘的眼睛,语气平静道:“宋岸跟周知衡瞧着倒是颇为得意,许是以为果然彻底离间了你们。”
“我虽然不知晓你们在打的什么主意,但想来应当不碍事的。”
眼睛被热毛巾缓解了干涩感,谢晚棠闭着眼睛“嗯嗯”了两声,反手牵住了江暮行的手,笑吟吟道:“此事我同阿遇心中有数,你不必担心,若是有什么麻烦,我会同你求救的,你莫要担忧我。”
江暮行顿了顿,并未追问什么,只是微微笑了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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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将人送回了镇国公府,江暮行看着谢晚棠入内,欲言又止了片刻,终是微微叹了口气。
谢晚棠彼时未曾走远,闻见了江暮行的叹息声,然她只是步伐顿了顿,便快速走入了镇国公府中,果然在不远瞧见了守在院子门口笑吟吟瞧着她的沁儿,不由得神情阴沉了几分。
她深吸一口气,吩咐疏影横斜去做别的事情,便随意喊了沁儿随她一道入内。
二人入了园子里头,确认四周没有外人之后,谢晚棠才停下脚步:“我已经按照你们吩咐的做了,宋遇你们也带走了,你们想要的我都做完了,你们也都瞧见了,如今你们可满意了?”
谢晚棠没有回头,但是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
沁儿站在谢晚棠身后,脸上仍旧带着笑意:“谢大小姐是聪明人,那自然是知晓要怎么做的,你的诚意本王自然是瞧见了的,那接下来的事情希望谢大小姐……也能好生做到才是。”
“你们还想要我如何?!”谢晚棠握住拳头,语气之中掺杂着几分怒意,“如今我都同宋遇闹成了这副模样,我还有什么可以值得你们利用的么?我父亲如今不在京中,你们还要如何?!”
——她虽然能够同宋遇一同做戏,但若是这群人将主意打到谢将军身上,谢晚棠却的确有几分不敢轻易做戏,只怕是连累了谢将军,又可能连累宋遇暴露,甚至还会威胁到谢芸跟小七。
想到此处,谢晚棠微微平缓了一下呼吸,调整了情绪。
她转过头眼眶通红的看向沁儿,带着几分疲惫,哽咽着道,“我原本不愿意同你们合作,就是为了不让我身边的人受伤,我甚至不惜同宋遇分道扬镳,可是、可是如今你们却利用这些来威胁我。”
“你们抓了阿芸跟小七,是我防不胜防,是我疏忽至此,怨不得旁人。”
“我知晓你们肯定会报复我的,但我以为在府中就一定能够平安无事的,是我小看了你们,如今你们拿她们来威胁我同宋岸决裂已经……已经很是过分了,你们如今还想要如何?”
谢晚棠捂住脸,哽咽道:“难道你们还要再威胁我去刺杀江暮行,去陷害我父亲么?”
“我留在这里本就是为了我身边的人好好地活着,你们如今已经抓了阿芸跟小七,若是、若是……”谢晚棠看向沁儿,语气忽然便认真了起来,“若是你们还要威胁我去做些什么,那我大不了同你们同归于尽算了,就算我要死,那也要同你们玉石俱焚,我谁都不怕。”
“若是被你们威胁至此,我还怕些什么?我什么都不怕的!”
闻见谢晚棠的话语,沁儿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片刻,沉沉的凝视着谢晚棠好半晌,才缓缓地展开笑容,温声道:“谢大小姐哪里的话,本王不过是想让谢大小姐答应本王一件小事罢了。”
“绝对不会牵连至谢大小姐身边的人,谢大小姐尽可放心。”
谢晚棠眨了眨眼睛,心底困惑不已,狐疑道:“……什么事情?”
沁儿并未回答谢晚棠,只是笑了一声:“此事,本王自然还要暂且保密,但请谢大小姐稍待几日。”
说罢,沁儿微微鞠躬,朝着谢晚棠行了个礼,便又恍惚了一下,茫然的神情从她的脸上褪去,带着几分迷茫的丫鬟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四周,被谢晚棠唬了一大跳:“呀,姑娘您回来啦。”
谢晚棠凝视着沁儿,好半晌才“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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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都很是有意思,”周知衡的视线从面前的暖玉上转了回来,随手将暖玉丢在一旁,嗤笑一声,“动不动就要同本王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倒是真不愧是一路子来的人啊。”
“他们在此地本就无牵无挂的,总共也不过就那么几个,自然什么都不怕。”
宋岸缓缓地放下茶杯,淡淡的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姑娘:“那个小丫头如何了?”
站在一旁的伍月脸色有些苍白,然她脸上依旧淡淡的,没什么多余的情绪:“谢芸年岁小,承受不住催眠,每日催眠她片刻,她便可睡上一日,吃食都在供着,她的人并无什么大事。”
周知衡微微一笑,夸赞道:“此事你做得很好。”
伍月低着头没有说话。
那日其实原本是要将谢晚棠带走的,然端宁公主的出现到底有几分打乱了计划。
伍月蒙着眼睛同两个小姑娘走到了一处人迹偏僻之地,伸手打了个响指,原本笑吟吟的跑的正欢的两个小姑娘猛然间便迟钝了下来,如同傀儡一般僵硬着身子缓缓转过来,走到了伍月面前。
两个小姑娘安安静静的站在伍月面前,脸上的神情出奇一致的空洞木讷。
伍月解开蒙住眼睛的黑布,抚平裙摆蹲在了二人面前,语气平静的同二人说话:“你们知晓有什么出去的法子么?”她顿了顿,补充道,“要避开所有人,不会被人发现的那种路。”
巧巧睁着眼睛没有说话,倒是谢芸迅速道:“后花园有个狗洞,平日用石头遮着,很少人知晓。”
闻言,伍月点了点头,便拍了拍巧巧的肩膀,视线在四周转了转,随手指了指一个方向:“喏,瞧见那个地方没有?”她将手中的布条放到了巧巧手上,补充道,“自己过去那里藏好。”
“等你躺下之后,你就什么都不知晓了,等你醒来之后,你也什么都不知晓。”
伍月语气平平的同她说话:“不知道是谁打晕了你,不知道我同二小姐去了哪里。”
巧巧的声音稚嫩而又冷漠:“是。”
她捏紧了那截布条,乖巧的走向了一旁伍月所指向的方向。
伍月拍了拍谢芸的肩膀,温声道:“那个狗洞在哪里,随我一道去吧。”
谢芸不假思索的抬脚便走。
伍月看了眼谢芸的背影,又回首看了一眼被层层林叶掩盖住的前院,敛去眸底复杂的眸光,跟着谢芸一道沿着小路迅速离开了镇国公府,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伍月闭了闭眼睛,看了一眼周知衡手旁的暖玉,没有说话。
侍卫敲了敲房门:“主子,王爷,七王爷见过芸娘出来了,如今在外头等候。”
伍月闻言,心下微微一动,面上却是不动山水的毫无表情,反而向后挪动了位置,将自己的身子往暗地里隐藏了几分,仿佛像是害怕被人发现了一般。
未曾注意到伍月动作的宋岸跟周知衡对视一眼,满意的站了起来。
二人一道走了出去,且将房门仔细的合上,房中顿时只剩下伍月一个人。
她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那窗户口,透着未曾掩盖的窗户向外看,便瞧见了宋遇有些难看而又有几分不满的神情,姑娘心下一颤,往后避开,背靠冰冷的墙壁不发一言。
宋遇见过芸娘,从屋内走了出来,便瞧见了周知衡跟宋岸。
宋岸见他便微微一笑,道:“如今人也让七哥你瞧见了,自从将她捉来之后,我们便一直好好地将人安置在这里,未曾打未曾骂的,仍是活的好好地,也让你见了人,同人单独谈了话的。”
“……你们是审问过她,知晓回去的阵法要准备时间才愿意让我同她谈一谈的吧。”
闻见宋遇语气不善,宋岸便笑了笑,语气十分轻松:“但是我们的诚意却是摆在这里了,七哥如今觉得,这个诚意如何?可否让七哥满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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