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茶还没适应光亮,就被身后的人猛然拽了一把,脚步踉跄了一下后,侧腰就是一阵剧痛。
嘶!
侧边有一个桌角,玻璃的,侧腰直接撞了上去,磕的不轻。
姜茶忍痛皱了下眉,转头问:“怎么了?”
阮漉紧紧攥着姜茶腰侧的衣服,手心有冷汗,唇角的弧度很勉强,“没事,就忽然看到有点害怕。”
姜茶这才瞥了眼环境。
即便亮了灯,光线依旧不算明亮,墙上是攀爬而上的墨绿色藤蔓,天花板的几个墙角裂了细缝,深棕色的腐朽痕迹看着很狰狞,头顶吊着许多血迹斑斑的玩偶,有兔子,长颈鹿……最古怪的是房间正中央,一个圆形的台子上放着一个破布娃娃,四肢被绳子吊在天花板,染了血的棉絮从里面冒了出来。
阮漉大概是被这个吓到了。
姜茶想起自家宝贝之前的经历,微微蹙眉,只看了一眼,就面对着阮漉,捧着他的脸,让他将视线移到自己脸上,轻声哄,“不怕,是假的。”
“我知道。”阮漉勉强上牵唇角,抱住姜茶的腰,软声撒娇,“快找钥匙,我想出去。”
“好。”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姜茶让他在商场外的长椅上坐下,隔着帽子摸摸他的脑袋,“还害怕吗?”
阮漉手里捧着一杯奶茶,摇头。
他坐着,姜茶站着,需要仰着头看她,弯着眼睛温软地笑,喝了一口奶茶,再将奶茶递给姜茶,“你喝。”
这段时间阮漉胖了一点,依旧很好看,但他觉得再胖下去就有点过分了,好歹是个偶像。
前段时间开始,任何会长胖的东西他都是只浅尝一口,剩下的都给姜茶吃,可能是基因使然,姜茶不管吃多少,一直都这么瘦,抱着还没有阮漉软。
姜茶不爱喝这东西,拿着没动。
听阮漉说:“饿了。”
姜茶在他身旁坐下,牵着他的手,“想吃什么?去餐厅?”
“不去,我不想动,你给我买回来。”这个长椅在花坛前,花坛里的路灯不亮,又有一大片冬青树挡着,坐在那里也不引人注意。
“行。”姜茶站起身,又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说:“乖乖在这儿等,不准乱跑。”
阮漉:“好。”
想了想,姜茶将耳里的蓝牙耳机取下,给少年带上,“要是有什么事,就叫他们。”
阮漉乖乖点头。
姜茶这次离开,将近10分钟才回来,这时间也不长,但在阮漉的预想中,应该回来的更早一些,而且总觉得她回来后,有些地方不一样,也说不出什么变化,这是一种挺玄妙的直觉。
等他吃完,姜茶牵着阮漉往商场的右边走。
阮漉问:“我们还不回去吗?”今天没有他的夜戏,这才有空和姜茶出来玩。
姜茶:“不看烟花吗?还有5分钟就开始了。”
阮漉听闻,抬手看了眼表,“这么早就开始吗?我以为还要再晚一点。”
姜茶微微笑了笑。
往前走不远,小吃摊渐渐变少。
姜茶带着阮漉在没有树木遮挡,一个空空的地方站定。
身后是一座石碑,上面刻着闵安博物院。
闵安博物院对面是一个篮球场,没有高高的白杨树遮挡,宽阔的墨蓝色夜空尽显在眼前,头顶一轮清冷的月挂着,洒下冷白的光华。
这个地方视野很好,放烟花的话,可以看的很清楚,两人刚坐下,不远处的商场便放起了语音播报,说还有三分钟烟花盛宴就开始了,游玩的人着急忙慌地找着视野好的地方,闵安博物院门口的这块空地,是他们的最佳选择,人陆续变多了起来。
“倒计时开始,10……9……”
烟花开始前,姜茶牵着阮漉站在长椅上,阮漉仰着头,紧盯夜空,姜茶微微偏头,看向闵安博物院门口。
倒计时在继续,闵安博物院走出一群人,围在四周的人手里扛着拍摄机器,中间的几个人,男男女女身上的气质都不普通。
陈昭摇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长椅上,身影修长的姜茶,眉眼霎时压下一抹阴沉。
真是阴魂不散!
因为要遵循节目组的游戏规则,陈昭摇刚刚出去过一次,看到了姜茶,两人只是远远对视了一眼,便各自错开视线,像是从来就不认识一样。
如今又瞧见她,陈昭摇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不上不下,沉甸甸地让人难受。
她紧盯着姜茶,姜茶也未移开视线,那双眸平静如深潭,望不见底,也看不到波澜。
“三……二……一!”
“砰!”
一道流光升上天际,在空中炸开,美轮美奂的烟火色彩绚烂,一瞬照亮空地上众人的脸。
空中似弥漫烟花燃尽时的味道,陈昭摇黝黑的眼睛里映入天幕中的烟火,明明是极美的一幕,但她却似乎感觉到了扑在脸上的热度,和汹涌而来的火焰,她注意力不得不从姜茶身上移开,下意识躲避的闭上眼睛,往后踉跄了一步。
“怎么了?”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人,一人扶住她的后背,皱眉问。
这是星耀娱乐的新艺人,叫孟琳。
孟琳扶着陈昭摇,能感觉手中的肩膀正在微微发颤,她眉间的褶皱加深,“你怎么了?没事吧?”
随着烟花绽放,“咚咚咚”的声音连绵不绝,陈昭摇所能听到的声音皆夹杂着杂音,像是耳朵里被灌了水,那声音远的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但有一道声音极其清晰,是烟花绽放的声音,也可能是火的声音,正“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滚烫的温度袭来,身上的温度在升高,发烫!
好疼!
孟琳看着一下瘫在地上的人,大惊失色,“你怎么了啊?!”
这会儿其他人也察觉了不对,连忙转身看去,陆续围过去。
“陈昭摇?!”
“叫救护车啊!”
被围着的女孩抱着头躺在地上满地打滚,烟花升了又落,一明一灭,照亮了她面无血色的脸,和额头沁出的汗珠。
她似乎很痛苦,一直在挣扎,紧闭着眼,嘴里发出一声声尖利的惨叫。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吸引了别的人。
不少人将视线从烟花盛宴中移开,落在了那个狼狈的女孩身上。
姜茶收回视线,牵住阮漉的手,“回家吧。”
音色清冷,音量不高,只有身旁的阮漉能听到。
“好。”阮漉没看身后的动静,牵着姜茶离开。
两人从烟花能普照之地,走到高楼大厦的阴影下。
阮漉停住脚步,姜茶不得不跟着停下。
“怎么了?”这还是她从长椅上下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声音不自觉的泄露几分暗哑。
姜茶转头看着阮漉,脸上的神色平静,望着他的眼神依旧温柔,只是眸瞳深处,总归是藏着几分不愿明朗的暗色。
阮漉凝眸望着她,软柔的眼仁很认真,“你不开心。”
姜茶眸色微微一凝,唇角上扬,说:“还好。”
阮漉一时没吭声,这个时候,她是怎么笑出来的?眼神浮上心疼,凑过去亲她。
可能是他的动作突然,姜茶愣在原地,任由他亲,等她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抽出手,刚想反客为主,阮漉就退开了。
他歪着头,唇角弯起一抹柔软的浅弧,轻声问:“不想说吗?”
姜茶微微一顿,好一会儿都没说话,阮漉很安静,就这么耐心的等她开口,须臾,女孩微微倾身,手从少年身侧环过去,抱住他,下巴压在他的肩膀上。
“她曾经放了一把火,在我生日那天。”她低低的声音在耳边传开,脑中不由自主想起那天的情形,姜茶微微眯眸,眸色还算清澈平静,只是心里不由自主泛起细微的疼,她说:“当时母亲怀孕,已经足月了,差点一尸两命。”
“……后来呢?”阮漉怔愣过后,问起来也有几分小心翼翼,染了心疼情绪的眼眸微微暗了些,垂在身侧的手抬起,轻轻的放在女孩侧腰,胸侧往下一寸的地方。
当时看到了,这里有一道疤痕,是那时留下的吧。
“幸好,得救了。”姜茶微微松开阮漉一些,拉住他继续往前走。
阮漉看了一眼她的神色,还算平静,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心里仿佛能感同身受的疼因此舒缓了一些,又缓声问:“所以是因为这个吗?你不爱过生日。”
姜茶点头。
“那那天的约会怎么办?”
姜茶一顿,笑说:“约会还是要继续的。”
阮漉听闻,眼神若有所思。
凌晨,还没睡觉的人看到了出现在热门的话题。
#陈昭摇#
这个名字,好像好久没出现了,不过陈昭摇之前好歹是当红小花,在群众脑中的记忆还是清晰的。
点进去,有一段介绍,说陈昭摇拍摄节目中,忽然失控发疯,疑似患了癔症。
‘发疯’‘癔症’本身就能轻而易举的能勾起人的好奇心,让人神经兴奋。
下面附带了视频,事件从头到尾全程被拍了下来,还有各种视角的,各个监控,和路人的拍摄。
『天呐,好吓人!陈昭摇这是怎么了?』
『真的患了癔症?不是吧,承受能力这么弱,做什么演员啊。』
『怎么感觉她很害怕的样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人现在怎么样了?虽然我讨厌她。』
『刚刚几个大v号发了微博,说她还在医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崇东医院。
VIP病房内,宽大的病床上,女孩被子里的手微微动了下。
“少爷,没查到姜小姐的行程。”
“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
走廊中两道声音压的很低,但这一楼层很安静,导致他们身后的病房内也能听清几分。
陈时镜推开病房门进去,就见床上的女生已经睁开了眼,听到推门声,看了过来,眼神有些昏沉。
陈时镜神色微不可查一僵,随后自然地勾了下唇角,“醒了。”
陈昭摇没说话,依旧用看不出情绪的眼神凝眸望着他。
陈时镜来到床边,给她身后垫了个枕头,在床边坐下,拿起桌上的苹果削皮,低垂着眸,淡淡说:“医生说你没什么事儿,只是压力太大,想的太多导致出现了幻觉,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行。”
陈昭摇没吭声,房间内的气氛沉默了良久,她终于开口,嗓音微哑,“你查姜茶做什么?”
声音平淡,却如暴风雨前,像是压抑着什么。
陈时镜:……
他的表情没变化,但动作分明顿了一下,陈昭摇一直在盯着她看,自然发现了,下一秒,她沉寂的表情如被砸进去石头的平静湖面,蓦地崩塌,满是恐慌的眼瞳里藏着支离破碎的光影,还有一种被发现秘密的愤怒和怨恼,“你说!你查她做什么?!!”
她声音尖利,坐起身,拿起身后的枕头砸在陈时镜身上。
陈时镜微微蹙眉,却没躲,等枕头掉到地上,露出他被水果刀割破的手,伤口挺深,他看着一下鲜血淋漓的手,先没管,冷冷地抬眸,“陈昭摇,你是在对我发脾气吗?”
“……”陈昭摇顿了顿,看着陈时镜满手的血红,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没吭声,也没动。
陈时镜抽了一张纸,擦着手上的血,嗓音不急不缓,反问:“你说我查姜茶做什么?”
陈昭摇依旧没出声,心里恐慌的情绪却仿佛拧成了一股,不断在冲撞着她的心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崩溃了。
陈时镜到底是怎么知道姜茶的?!
整个陈家,她一直以为只有她和母亲知道父亲当初出轨的事,陈时镜应该一概不知才对,怎么会突然就和姜茶的名字连在一起了?!
陈时镜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抬起狭长的眸去看她,唇角微微上扯,“你们怕是都以为我不知道吧?”
陈昭摇眼神一变,眼底深处仿佛聚拢了一团融不开的墨,看着陈时镜,唇瓣动了动,想问什么,但无声。
陈时镜看着面色苍白的陈昭摇,顿了顿,突然不想装作一无所知了,他平静说:“圣诞节那天我跟着你出去的,看着你推了那个女人,还放了火。”
在刚刚仿佛已经平静下来的陈昭摇,闻言,眼睫微颤,蓦然失声,“你看到了?!”
“是啊,我看到了。”陈时镜依旧低头擦着手上的血,但有些地方的血渍已经干了,擦不掉了。
陈昭摇想了想,眼底闪过一丝流光,忽然明白了什么,微微抬眸,“所以你报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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