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姜茶将声音压低,刚醒来的声音有些哑,语调慵懒。
宋柯臻顿了顿,“阮漉呢?”
“还在睡。”
这个点儿了还在睡,不得不让她多想,宋柯臻揉了揉眉心,“这个点儿了他还没去剧组,导演给我打了电话,现在怎么?我替他请假?”
姜茶转头看安静睡着的少年,轻声“嗯”了一声。
阮漉睡得很沉,一点都没要醒的意思,挂断电话,姜茶回到床上压着少年亲了一顿,之后掂起自己的睡衣,轻手轻脚出了卧室。
洗漱一番过后,秦宋打来了电话。
“boss,十点钟有一个市场部的会议,您还来吗?”电话那头的秦宋一脸微笑,下颚却紧绷,紧咬着牙,一字一句问。
现在每次开会前,他都要打个电话确认一下,生怕姜茶临时改变主意,又放他鸽子。
窗外光秃秃的树枝带着冬意的萧瑟,姜茶看着却觉得心情很好,唇角微微勾着,“去。”
秦宋松了口气,“还有件事,陈甚宗早上来过。”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他问:“是您来公司再说?”
“嗯。”
“叮~”顶层的电梯门打开。
秘书们看过去,就见她们神出鬼没的总裁难得来了公司。
最最主要的是,总裁似乎心情很好,脸上虽没有很明显的笑意,但唇角和眼角都弯起了一点细微的弧度。
她一头长发扎起,穿着高领蓝色毛衣,白色的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笔直的腿,外套搭在手臂里,这个打扮,莫名多出一些书卷气,她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正低头看。
“Boss。”秘书们相继问好。
姜茶抬了下头,冲她们点头问候,推门进了办公室。
秦宋在门口候着,跟在她身后进去。
姜茶绕到办公桌后坐下,随手拿起一份昨天堆积在这儿的文件,“先说陈甚宗的事。”
“是。”秦宋说:“陈甚宗已经走投无路了,今早求到了我面前,希望您能见他一面。”
姜茶手里拿着一支黑色的钢笔,雪白的指尖衬着深沉的墨色格外好看,龙飞凤舞的在文件上签了字,听着当初让她深恶痛绝的名字,如今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她轻描淡写地问:“陈氏的项目应该都停了吧,这是谁帮了他?”
姜茶不是很确定,她已经很久没关注陈氏的消息了。
但即便没关注,也猜测了个八九不离十。
boss一向神机妙算。
秦宋:“陈氏早就岌岌可危,很多项目因为资金不足都停了,如今只有几个影视项目还在进行,最近星耀娱乐势头也挺旺,他好像准备将重心放在娱乐产业,就几天前,星耀娱乐还举办了一场宴会,邀请了许多在娱乐圈地位崇高的人物,至于其他项目,在上个月,陈甚宗借了高利贷,他把资金都投到了全军出击上,但回资时间很长,后续资金有些不足,眼看就要破产,他不知怎么又搭上了阮氏银行的线。”
秦宋给的信息挺多的,姜茶在脑中过了一遍,放下笔,双手环胸,往后一倚,“阮氏?”
阮氏这么没脑子?
短短半年时间,陈氏从南江龙头一路跌到了濒临破产的地步,这样的情形任谁都看出来,有人在背后搞它,阮氏还敢掺合进来?
“是,不知道他怎么说动了阮氏银行贷款给他。”秦宋面面俱到的补充,“还是阮家大爷亲自签的合同。”
“行,我知道了。”姜茶又拿起了笔,视线一目十行的在文件上扫过,“安排时间,我见他一面。”
秦宋拿起行程表,“那就今天?”
今天姜茶挺有空的,剧组已经杀青,今天的行程只有一会儿要开的会议,也就不到一个小时结束,之后的时间都是空的。
“今天不行。”姜茶说:“你们先生不舒服,我得回家伺候他。”
秦宋:……
是不是丧心病狂?
秀恩爱都秀到公司来了!!
开完会,又处理了几份文件,姜茶回到家时,阮漉还没醒,睡觉的姿势都没变一下。
姜茶抬手看了眼表,已经中午了,她在床边蹲下,给少年拉好被子,又握着他的手亲了亲,看到手腕上的红痕,还有些心虚,嗓音低柔,“宝宝,还不醒啊?”
阮漉被声音吵到,皱了下眉,软乎乎的发出一声,“唔。”他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背对姜茶。
姜茶被他懒洋洋的模样逗乐了,却在此时听到他“嘶”了一声,似乎因为翻身的动作难受了。
姜茶皱了眉,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身上有些酸疼,阮漉也被扰了困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我去给你拿衣服。”姜茶亲了亲他的脸,起身去往衣帽间。
出来时,阮漉已经彻底清醒了,雪白的被子将他整个身体都裹住,只留一个小脑袋在外面,他害羞了,脸颊似染了胭脂红,水汽朦胧的眸子却眼巴巴地追随着她的身影。
姜茶笑了下,温文尔雅,“怎么了?”除去耳朵有些泛红,还算淡定。
她将衣服放到阮漉手边,在床边坐下,把他从被子里捞出来,怕他摔了,索性直接坐到他身后,让他倚着自己。
赤裸的后背贴着她的衣服,还有些凉,阮漉身子抖了一下,将被子拉得更紧了。
“没事。”
刚开口,他就皱起眉,嗓子干涩的厉害,声音也很哑。
阮漉反应过来,转过头,眼睛还红红的,控诉的看着姜茶。
姜茶摸了摸鼻子,拿起衣服给他套,“先穿衣服,不说话了。”
阮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不吭声了。
拉开被子,他身上多处都有印记,不知昨晚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抱他,吻他。
阮漉这下羞得连脖子都红了,夺过衣服自己穿,一边小声撵她,“你先出去。”
姜茶见他连看自己都不敢了,笑了笑,说好。
姜茶在外面等,后倚着墙,有点犯懒,身体不太有力气,但精神还很好。
阮漉和她反过来,他已经睡足了,身体不怎么累,但精气神还没恢复,走出门,蔫巴巴的瞪了眼姜茶。
姜茶唇角依旧带着细微的笑意,今天怕是她开心的最明显的一天了,过去牵住阮漉的手,“先去吃饭吧。”
阮漉眨巴眨巴眼,眼睛有点亮,“你也刚起啊?”
“不是啊,我去了一趟公司。”
“哦。”
不知是不是错觉,姜茶感觉阮漉有些不开心了。
牵着他往外走,就听他,暗自嘀咕,“怎么就我睡了这么久啊……”
姜茶走在前面,背对着他,偷偷笑了。
附近的餐厅不多,但个个都挺有名的,姜茶开车带阮漉去了一家西餐厅。
姜茶发现,今天的阮漉比平常更可爱了一点,也更爱撒娇。
她们坐在角落的地方,沙发靠背很高,能挡住大部分的视线,要是不特意往这边看,压根注意不到这坐了两个人。
服务员上了菜后,姜茶低头给阮漉切牛排。
对面,阮漉一手托腮,看着她的动作,另一只手随意的放在桌面,玩餐巾纸,揉揉捏捏,到最后,忍不住张了口,“你……”
“怎么?”姜茶抬眸看他,怕他是不舒服了。
一路上阮漉都有点没精神,还是昨日把人折腾惨了,姜茶心里第无数次自我检讨。
阮漉抿了抿唇,神情有些扭捏,“你不过来和我一块坐吗?”
姜茶愣了愣,平时吃饭他们都是坐对面,反应过来,她笑了笑,“好。”
她把最后一点牛排切完,把盘子推到对面,也换到他身旁坐下。
刚坐到他身边。
清脆的当啷一声,阮漉将手里的叉子放到她盘子上,乌黑清澈的大眼睛盯着她看,很理直气壮,一头蓬松的顺毛显得又乖,软声说:“你喂我。”
姜茶迟钝了几秒,拿起叉子,“好。”
一顿饭,姜茶吃得心神恍惚。
她这是点亮了什么奇怪的属性?
不得不说,可爱又黏人的漉漉她喜欢死了。
更别说,偶尔还会亲一下,这可是公众场合,虽然别人看不到,但要是换今天之前的阮漉,他绝对做不出这种事。
姜茶有些飘飘然。
吃过饭,阮漉坐在原位等甜点,姜茶去了洗手间。
灯光暖柔,装修雅致的西餐厅内,随意坐在那里的少年便是一幅天然的画,
穿着白绒绒的毛衣,看着很温柔,皮肤也白,灯光洒落,他就像是会发光一样,让人移不开眼。
阮漉没注意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许久。
那人坐在他们斜对面的卡座内。
“阮先生?”陈时镜说完,没听对面的男人回应自己,疑惑叫了他一声。
男人依旧没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看着一个方向,不知道在看谁。
陈时镜顺着他看着的方向看过去,见是阮漉,微微一愣,脑中浮现‘阮’这个字,他若有所思。
都姓阮。
阮先生这时回过神,看向陈时镜,就见他看着那个少年,不知道在想什么,“陈先生认识他吗?”
陈时镜点头,“认识,是一位明星。”
“明星?”
那真是可惜了,阮老爷子性情古板,不是很喜欢明星这种抛头露面的职业,连带着阮家一家都不怎么关注娱乐行业,他们的生意也没和这些沾边儿的。
“是。”陈时镜看着对面男人的反应,“是一个很有名的明星,叫阮漉。”
听到阮这个姓,男人看向陈时镜,默了默,说:“那还真是巧。”
之后他略过了这个话题,对于坐在那的少年,他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刚刚陈少爷说什么来着?”
男人微微笑着。
阮先生名叫阮书硕,阮家的老大,如今阮氏风投的董事长。
他带着银框眼镜,温和端方,不像是生意人,更像一名学者。
他只是看着温和,眼神却很锐利。
像陈时镜这种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年轻人,只对上眼神便汗湿了后背,在这位阮先生面前,他只能伏低做小,“希望阮先生能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到时我一定将贷款还清,至于阮小姐,多谢她厚爱……”
“你看不上秋琳?”阮书硕没怎么在意前面的话,只将重点放在后半句上,他语速缓缓,气息却危险了。
“不是。”陈时镜很紧张,往日骄傲肆意的大少爷在各种碰壁下,被磨平了棱角,“阮小姐很好,是我配不上她。”
“你知道就好。”阮书硕说话很不客气,讲真,他看不上这个人,至于贷款,“那些贷款我给出去了就没准备要回来,我不过是心疼女儿为你费心。”
陈时镜愣了愣,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阮书硕看着他的表情,这才忽然明白了这个年轻人脑中在想什么,眼里浮出嘲讽,“你不会以为我用区区一份贷款合同来要挟你和我女儿在一块吧?”
陈时镜:??
不是吗?
那可是几个亿,又不是个小数目。
若是没有个目的,怎么会有人送钱给陈氏?!
“不是。”阮书硕看懂了他的意思,脸上没有表情了,也觉得没有再和他说话的必要。
第一眼就不过关,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富家弟子,真不知道琳儿看上他什么了。
看阮书硕起身,陈时镜回过神,连忙跟着起,一脸抱歉,“抱歉。”他嘴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神情郑重,“您放心,这些贷款我会尽快还上的。”
阮书硕整理着衣服,语气淡淡的,一盆水浇灭了他的心头火,“不要以为那份贷款合同是我对你和陈氏的认可,你能力在年轻人中或许算是不错,但在圈子里不过是一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小羊崽,而陈氏,”阮书硕眯了眯眸子,心里百般思绪,却不会讲给他听,“早晚要破产罢了,你啊,要是有劲儿也别往你们那个破公司上使了,早点另谋退路才好。”
这也算是他一番忠告了。
最起码这小子还有眼光好一个优点不是?
陈时镜低垂着头,眼底的光影微微乱了,艰涩地动了动喉咙,“多谢教导。”
阮书硕没再说什么。
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微笑,“先生是刷卡还是现金?”
阮书硕在服务员过来之前已经拿出了银行卡,心里不可避免的想,这孩子真是没眼色啊。
陈时镜看他付了账,神色懊恼,他把这件事忘了。
“对了。”阮书硕叫住准备离开的服务员,指了指角落的卡座,“把那位先生的账也付了吧。”
服务员看过去,微笑,“那位小姐已经付过账了。”
阮书硕和陈时镜看过去,正巧姜茶从远处走来,目不斜视地路过他们。
“走吧?”姜茶拿起阮漉的外套。
阮漉放下了叉子,挥手叫来了一个服务员,让她将没吃完的芒果千层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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