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辞欢

祁杉(二)

    
    清查的人唤作连姑姑,如今丑奴便被她回去闻讯;因为那日随她去浣衣局清查的人都是她可信的心腹,故而此事并未曾走漏风声。
    连姑姑首先问她:“你从前是先皇后宫中的人吗?”
    丑奴低着头,死死咬着唇不肯说话。
    “你是因为犯了何事而被发放到这浣衣局的?”连姑姑又问。
    “姑姑,奴罪该万死,求你允我一死,不要再问了。”丑奴却突然跪下朝连姑姑磕头,开口就是求死。
    连姑姑觉得奇怪,也更觉得这个丑奴行为举止很是可疑:“活着多好,你却为什么非要求死呢?更何况在浣衣居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你都好好的活了二十年,为什么又突然想要死呢?如果你真的想要死,随便那天便找一堵墙撞死便好了,何必等到今日。”
    丑奴抬头很是怪异的望了连姑姑一眼,然后就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把脑袋朝那堵墙撞过去。
    连姑姑完全没有想到她还闹这一出,手疾眼快连忙拖住了她,尽管如此丑奴还是撞得满头是血。
    没想到她竟然还真的敢撞墙自杀,这样的人说不定还真的是外邦派来的细作,如今眼见东窗事发了于是就要自杀以守住秘密。
    于是连姑姑就出外面唤人来给她包扎好了头上的口子,一会儿就让内牢的人来把她带走;宫中竟然也混入了外邦细作,这可是大事,恐怕又是一阵天翻地覆了。
    但是进去给丑奴包扎伤口的女医出来后,就神秘兮兮地拉着连姑姑过去一边悄悄说:“那个丑奴,我看着,倒真的像是一个故人。”
    “故人?”连姑姑一听她竟然认识丑奴,连忙追问,“你认识她?”
    女医小心地看了左右无人才有些不确定的道:“很像,但是我并不太确定。按理说,她应该早已经死了的,我可说不准。”
    连姑姑忙问:“谁?”
    女医眼珠子转了转,才说:“从前陛下身边的尚仪女官,祁杉。”
    听到祁杉这两个字时,连姑姑都觉得她的话太荒谬了:“这么可能?当年祁杉女官可是陛下最信任的人,后来她因病暴毙了之后,陛下还追封她为一品诰命夫人,以礼下葬了呢。”
    “所以我才说不确定啊。当年我是刚刚进宫当女医,曾听太医院里的前辈说过,祁杉女官比朝中的大人还要能干,而且医术也很是高超。后来有一次祁杉女官来到太医院配药,曾指点过我;我见到祁杉女官,她右手臂上有一个刀疤,太阳穴上有两颗黑痣。”女医讲述得有鼻子有眼的,听起来就很是真实可信,“刚才我看到,那丑奴的太阳穴上也有两颗黑痣,右手臂也有那道刀疤。”
    连姑姑沉思着,就实在是想不明白了:“可是,可是祁杉女官的确是已经死了。况且,再说了,即便她真的活着,那她又怎么会在那暗无天日的浣衣局中呆了二十年?”
    问到如此,她们两人都沉默了,因为她们都想不通这个。
    思索之后连姑姑心中已是那定了主意,便与女医说:“这次也麻烦你来这里了。那丑奴到底是不是祁杉女官的事,等她醒来我再问个清楚;你平日也忙着,便先回去吧,如果有什么不对的我再去请你过来。”说着连姑姑就塞了一些碎银子给女医。
    女医立刻笑逐颜开,也不再纠结于别的事情了,便连连应下。
    目送着女医离去之后,连姑姑才露出奇怪的神色。
    祁杉······
    先皇后······
    祁杉和先皇后?
    这有什么关联吗?
    其实在很多年前就有传言说可能当年祁杉女官突然暴毙是和宣后有关,因为宣后妒忌心重,嫉妒成纪帝信任祁杉女官,于是就设计将祁杉女官杀害了。
    而对于祁杉女官的来历,其实宫中的说法也是很多。
    据说祁杉女官只是一个出身不高的寻常人家女子,到了年岁就被许了夫家,丈夫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还生下过一对孩子;但是祁杉女官的母亲是个医女,于是她也跟着母亲学得一身医术。后来身逢乱世,丈夫死于非命,她一个妇道人家为了活命也不得不背井离乡外出讨生活,却不知为何就遇见了那时候还是宁远侯世子的成纪帝;成纪帝欣赏她的勇气,就将她收留在谢家,后来发觉她虽是女子却比一般男子都要能干,而且还很是有勇有谋,于是就让祁杉在身边跟着做事。
    连姑姑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低贱卑微的丑奴到底是不是祁杉女官?
    如果她不是祁杉女官,那这也许就只是一个意外,形形色色的人里总有那么几个人是有些相似特征的。
    可是如果她真的是祁杉女官,那可就是不得了的事情了!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竟会被皇帝最为信任的尚仪女官沦为最卑贱的浣衣局女奴。
    这种种事情联想到一起,就是真的很不可思议了。
    思来想去,连姑姑就让人先进来看住了丑奴,她去见朱菀青,说明情况。
    朱菀青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同样很是奇怪,这年头怎么人人都能死而复生了?之前那个已经死了二十多年的傅旻就突然死而复生还变成了海一先生,而现在就是死了二十年前的祁杉女官死而复生变成了浣衣局女奴,这太奇怪了!
    “连姑姑,你可确定那丑奴就是当年的祁杉女官?”朱菀青沉思了一下,就问。
    “那丑奴什么也不肯说,还想要撞墙自杀。不过那身上的特征却是对得上了,有很大概率是同一个人,但还不敢很确定。”连姑姑道。
    “当年这位祁杉女官倒也真是个人物,如果真的是她,那也还是不得不防,说不准这其中可有什么阴谋。”朱菀青向来谨慎,这么奇怪的事情可说不准就是别人故意挖给他们的陷阱,如今正等着哪个傻子开开心心地往里面跳,“连姑姑,我随你一同过去。不过我先躲在外面听着,你套她的话。”
    连姑姑应下:“好的,女官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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