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香楼前已是搭好了高台,五颜六色的彩绸很是鲜艳好看。
那位年纾姑娘尚未登场,外面就已是人满为患,显然都是慕名而来。
“看来这位年纾姑娘可真的是大美人呢!”宣锦欢感慨。
旁边一个男子搭话:“这年纾姑娘啊,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听说啊只要等今晚《九天逐月》之后,燕大人就要将年纾姑娘迎入门做姨娘呢。”
且不说这燕大人是哪位,但那《九天逐月》又是什么?
男子解释说:“《九天逐月》是传说中的舞曲,但只有在三十年前有一位舞伎献舞过,之后就失传了。大伙儿来这啊,一则是想要看看这年纾姑娘究竟是如何绝色,再则就是想要目睹传说中的《九天逐月》有多么美妙。”
果然这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很玄乎。
宣锦欢与谢岚对视了一眼,皆是若有所思。
这总觉得好像有哪里很奇怪,但又确实说不出来。
思及如此,他们心里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在一片悦耳妙乐中,一群身着黄色羽裳的美妙女子从天而降,舞姿妙曼,如仙女散花般散开,其中有一个白裙女子尤为瞩目,想来这就是年纾姑娘。
风轻拂,年纾脸上的面纱飘然落下,露出了她绝美的容颜。
人群中一阵啧啧,皆称叹果然是难得一遇的大美人。
“她的脸好假!”宣锦欢微微皱起眉,低声说。
“你是说,她这是戴着人皮面具?”谢岚思索了一下宣锦欢这话的意思。
宣锦欢点点头:“应该没错了。这似乎就是一场戏,只是不知道这场戏到底是演给谁看的。”
谢岚回头望向那高台上的美丽女子,突然觉得阵阵寒冷。
然而就在这时,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人群向高台上飞去,那还在扭动着腰肢飘然起舞的女子瞬间坠落在高台上,没了声息;她的颈脖被飞镖割断了,血溅当场,香消玉殒了。
果然!其实在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隐隐预感到要有事发生了。
围观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惊愣过后不知道是谁率先发出一声恐惧的叫喊,之后就是尖叫声此起彼落,这热闹的场面完全失控了。
谢岚回头,却无意中看见一个男子正站在怡香楼对面的茶馆二楼窗前,漠然的望着对面的一切。
刚才的那枚飞镖,根本就是从对面飞过来的。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谢岚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你怎么了?你还好吧?”宣锦欢看见谢岚突然如此,很是担忧,然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就看见了那个人,也愣住了。
成纪帝!他怎么会在这里?
谢岚立刻偏过身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就随着四散而去的人群悄无声息的隐入茫茫人海中。
待走出好一段路,谢岚在大槐树下停住了脚步,宣锦欢才说道:“刚才,是不是皇帝出的手?杀掉了那个年纾姑娘。”
“嗯。”谢岚面无血色的点点头。
若是这样,那个花魁又到底是什么来头?
七夕夜却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怡香楼已经被官兵团团围住。
遥遥看见那边火光大作,映红了半边黑夜。
回到云雁阁后,他们将这件事情说与宣司主听,宣司主叹气说道:“这个年纾是宁家那边安排的人。”
“宁家?”谢岚惊异,“那是不是说,陛下已经知道了宁家那边的动静。”
“虽然还不确定,但的确是有可能。”宣司主只说,“宁家那边还将事情捂得死死的,恐怕这其中还有别的玄机。我是想不明白,宁家这样打草惊蛇的先派一个花魁进京,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宣锦欢想起那花魁身上明显的怪事,向义母说:“义母,当时在怡香楼前时,那个女子脸上戴着人皮面具的。这很奇怪,不知究竟是何缘故。”
听闻竟有此事,宣司主轻轻扣着案:“宁家这般大费周折,又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个年纾,定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现如今她已经被皇帝所杀,我们再想插手,恐怕会打草惊蛇。”宣锦欢担忧的道。
“丹阳那边的人很快就有消息了。”宣司主只说。
但到现在确实是谁也想不明白宁家搞这一出到底意欲何为。
直到西司主宋淆从永安回来,他听说了王都这边的事情神色很难看,追问起:“那个女子名叫年纾?她跳的是《九天逐月》?”
按照宋淆说的事情,年纾的存在堪比鬼故事。
在三十多年前也有一个名叫年纾的女子,是当时王都最大楚馆的花魁,美艳无双,名动京城;那年七夕之夜她在高台上起舞《九天逐月》,惊为传奇。
随即年纾被大将军谢桓迎入府中。
七夕次日,永定王起兵;年纾刺杀了大将军谢桓,然后自刎而死。
原来这个女子是永定王安插入京中的刺客,而那位大将军谢恒就是如今的成纪帝的叔父。
这个年纾,和三十年前的那个年纾,是否有什么关联?而如今宁家如此作为又是为何?是效仿当年永定王的行为还是什么缘故?看起来宁家现在应该已经忍不住了,他们是想要行动了。
只是那一夜成纪帝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怡香楼对面,然后又突然杀死了年纾,这便更是令人不解。
宣司主倒是对谢岚的情况有点担心:“那日你也在怡香楼外,皇帝可有看到你?”
“姨母放心,我有戴着人皮面具。”谢岚连忙道。
“他早已是千年老妖了,一个人皮面具未必能够骗过他的眼。”宣司主叹息。
“之前姨母不是说过,陛下可能寻到这边来,到时候我们应该是会再见的。”谢岚想了想然后说;他是想着按照姨母的计划反正在不久后的那一日他都将要和成纪帝相见,而即便是如今就让成纪帝确定他已身在王都也应无妨。
只是宣司主坚持摇头:“这不一样。谢嘉,他疑心重,我就怕会出什么篓子了。毕竟事到如今,可什么都不好说了。”说着,她低头望了一眼谢岚带在身边的寒影剑,才继续道,“若他来为难你,你就用寒影剑捅他便是。”
谢岚的神情完全僵住了。
这弑父之罪,他可担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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