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客栈雅间内。
刚刚确认了周围安全,还未来得及歇口气的楚煜得知白虎使用了特殊密令,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将传信之人带进来。”
手持密令之人被泽兰带进雅间,见到坐在雅间内的楚煜时,他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惊喜,立刻单膝跪地。
“属下见过殿下。”
楚煜冷声喝道。
“起来回话。”
来人立刻起身, 躬身道。
“是。”
“白虎让你带着密令出城,可是京都有什么变化?”
楚煜一路从徽州赶回京都,留下一部分人马在徽州同百姓一起抗灾,而他心中担忧京都一刻不敢停,眼看就要到京都城竟然收到了不到危急时刻不会使用的密令,让他整个人都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来人抿了抿唇, 仔细斟酌着用词,拱手道。
“回殿下, 煜王妃数日前进宫”
“砰!”
还未等那人回禀完, 楚煜脸色沉了几分,一掌用力拍在一旁的矮几上,猛然起身。
“煜王妃进宫了?”
一声阴冷低沉的质问,那人瞬间有了几分害怕,提心吊胆地站在原地,语气也带着一丝颤抖。
“是,原本白虎护卫让煜王妃装昏迷留在煜王府主院,可煜王妃数日前主动进宫替皇上诊治。”
“荒唐!”
又是一阵高呵。
楚煜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窖,雅间内的炭火都不足以温暖他,升腾起来的怒意和担心,让他负着手来回踱步。
泽兰深知自家主子此刻一定心急如焚,随后低声喝道。
“还有什么情况,快说。”
那人立刻回神,再一拱手,颤颤巍巍道。
“煜王妃进宫后日日会有消息传回府中,前一日传消息回府说皇上会配合她让令皇贵妃等人伏诛,可”
“快说。”
楚煜听着那人的话, 停下了脚步, 眸光微眯,一寸一寸的目光冷了下去。
“扑通!”
那人竟一下子双膝跪地,恨不能带上一丝哭腔。
“可从昨夜开始,皇上所在的太成殿关了起来,今日遣人去宫里打听,才听人说煜王妃在替皇上诊治时感染恶疾,从昨夜起就不准出太成殿,而今日一早就连太后娘娘也说是近期见了皇上,所在宫门也被强制关了起来。”
一道掌风朝跪在地上的男人劈来,他整个人往后摔去几米,随后又立马跪好。
“殿下饶命。”
楚煜深呼一口气,宽袖一甩,背过身去。
泽兰见状立刻摆手示意那人出去。
紧接着看向楚煜,整个雅间气氛低沉,泽兰不必去看楚煜此刻的脸色便知道他如今的盛怒。
“主子,煜王妃向来有主见,想来也不是白虎故意为之。”
楚煜何尝不知苏幼宁有主见,可越是有主见就越是让他担忧。
进宫!?
她怎么敢的啊!?
明明计划好了一切, 待他回京便能将这一切了结, 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楚煜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攥着, 因为过于用力手腕处都显现出青色的血脉。
片刻,楚煜逐渐回神,双眸中带着一丝猩红杀意,冷声吩咐。
“泽兰,遣人留下口信,其余人立即随本殿进京。”
泽兰何尝不知道自家主子对煜王妃的担忧,可若京都以及煜王妃真被人控制住了,他们这些人马即便此刻进京也是死。
显然自家主子被煜王妃困在宫中的消息乱了方寸,他必须劝阻。
“主子,其余人马还需半个时辰才能到达青州城,此刻若是进京”
“泽兰,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本殿的耐心!”
楚煜直接冷声打断了泽兰的疑问。
泽兰脊背升起一层薄薄的汗,他知道楚煜的意思,即便大计在前,也必须以苏幼宁为先。
“是。”
茫茫雪夜,楚煜直接披上大氅,嫌马车太慢,他径直寻来一匹高头大马,冲在队伍最前端。
好在青州城距离京都不远,一路疾行、快马加鞭不过半刻钟,楚煜及身后的人马便已到了京都城门楼下。
“煜王殿下回京都,速速开城门。”
“煜王殿下回京都,速速开城门。”
泽兰高喊两声后,城门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抬头往城楼上看去,只见有人拿了火把朝下面照了照,却依旧没有开门的迹象。
“泽兰,你带人在此处候着,本殿从城墙那边进京。”
得知苏幼宁进宫而且从昨夜就被关了起来,楚煜一刻也等不得。
眼下如此情形,楚煜便知道城门楼处的守卫定是被楚连的人马代替了。
泽兰一个翻身下马,跪在地上,焦急开口。
“主子三思啊,凭借这些人马,咱们进京已是冒险,若您只身前往,属下怕.”
“怕什么?”
楚煜冷声喝道。
其余人等见状,互相对视一眼后,也纷纷下马,在泽兰身后跪下来。
“主子请三思。”
楚煜冷眸瞥过众人,声音又冷了几分。
“威胁本殿?”
泽兰立刻抬眸,茫茫大雪已将泽兰的眉眼上覆上一层薄薄的冰晶,嘴唇也冻得发紫早已没了知觉。
“属下不敢,属下只望主子多想想,您蛰伏十数年,当真要在此刻功亏一篑吗?”
泽兰不敢想若是楚煜此刻只身前往,怕是进入京都城不过片刻便会被人抓住,到那时,他的一生抱负就会毁于一旦。
楚煜硬朗瘦削的面庞因为一路疾行的风雪而微微冻伤,可他听了泽兰的话眸子却越发坚定。
“泽兰,还记得本殿母妃临死前说过什么?”
泽兰一愣,回想起那场意外,愉妃娘娘将重伤的楚煜推给他时,脸上仍带着一丝笑。
她说:泽兰,你是本宫救下的,陪着煜儿,不要报仇,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泽兰似乎又回想起幼时,延禧殿中,嬉笑玩闹的画面,他喃喃道。
“愉妃娘娘说,不要报仇,让您做想做的事。”
楚煜微微颔首,声音带着一丝幽远。
“所以,你们等在此处,待后续人马过来后在进京,若是楼上那些人还是不听,直接宰了便是。”
泽兰知道从苏幼宁进入煜王府那一刻开始,自家主子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一心只有报仇的人了,他也开始有喜有忧了。
他该替主子欢喜的,毕竟人不能一生只有仇恨。
“是,愿主子一切顺利。”
泽兰嘴角微微扬了扬,拱手道。
楚煜看了看已经起身的泽兰,抿了抿唇终究是没说什么,转身衣袂翻飞,消失在城楼之下。
片刻后,寂静雪夜里。
被白雪覆盖的京都城内一个黑影飞檐走壁,朝着皇宫行进,即便是未到深夜,街头巷尾也不见人影,就连长街上的灯笼也只剩寥寥几只,被冷风吹得摇摇欲坠。
楚煜还未行到宫门口,他便与另一拨在黑夜里疾行的人相遇。
待互相看清对方面容时,两方下了疾行的房檐,悄然落在一条窄巷里。
“殿下恕罪。”
白虎单膝跪地,见到楚煜第一句话便是请罪,他没有好生照看煜王妃。
楚煜冷冷瞥了一眼白虎,声音极其阴冷。
“你的罪稍后本殿自会清算,如今宫中情况如何?”
白虎抿了抿唇,照实说了如今情况。
得知楚连竟与镇国将军府勾结,楚煜眸光冷了几分。
“拱卫司、金吾卫、御林军、羽林卫呢?”
“拱卫司的指挥使沈墨离不日前死在东厂手下,其余卫军不知太成殿情况,又无人敢出头,不敢轻举妄动。”
白虎照实回禀。
宫中一月前早就被太后下令严禁,而太成殿昨夜才不准人进出,今日才将太后宫殿关上。
即便是金吾卫、御林军羽林卫等处知道情况有异,可无人带头牵引,他们也不敢妄自擅闯太成殿。
“沈墨离死了?”
这消息一直到今日楚煜才知晓,他有些不可置信。
白虎点头。
“是,沈指挥使是是替煜王妃挡下一剑,这才”
不必他说完,楚煜也知道沈墨离是为了救苏幼宁而死。
楚煜心头滋味万千,他不在京都这数月,她到底受了多少灾、吃了多少苦!
如今楚连明目张胆的囚禁皇上,无非是知道京都城中无人敢调动卫军,只有救出太后才能解这困局。
“本殿此刻便要进宫去,你去南王府,让楚南进宫将太后强行救出来,在带上金吾卫、御林军、羽林卫前往太成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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