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
围观的众人,听了河神的控诉,看刁得志的眼神全都变了。
他们觉得眼前的这个,就不是个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就是个畜生,都干不出来啊!
呸!为了攀附富贵,连自己的发妻骨肉都能设计害死,这是什么歹毒心肠。
人群的唾骂声已经形成了阵阵声浪,甚至有些人,开始议论是不是孙小姐当年也掺和了进去。
孙小姐人在马车上,虽然没有露面,却一直都在屏息静听河神的话,周围人的议论她也都听进了耳朵。
要说刁得志当年的入赘,她纵然再后知后觉,多年后也察觉到了,自己当时年轻好色,应该是中了刁得志的奸计了。
可他进了孙府之后,对她恭恭敬敬,打理生意兢兢业业,有时她闷了烦了,出去偷吃了几口,他都佯装不知,简直是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好丈夫了,她也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殊不知,多年的枕边人,竟然做出过如此伤天害理的歹毒事。
孙小姐后背一凉,他当年曾经杀妻,谁又知道,他以后会不会也为了更大的利益,再来这么一出呢!
太让人胆寒了!
待听到车外的人,竟然开始议论当年杀害河神,是不是她也参与了,孙小姐一股怒火窜上来,直接掀起车帘子冲了出去,冲着河面的娟儿大喊:“这位河神姐姐!妹子识人不清,当年招了这个歹毒男人,来家中为赘婿,可他谋害你和胎儿的事情,我真的是毫不知情啊!
如果我当年知道,刁得志是这么一个心肠狠辣之人,怎么敢让他做了自己的枕边人呢?我当年太傻了,什么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他竟然早已和你共结连理,育有胎儿啊!
他说自己家中只有一个老父亲,还失踪多时,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是一个有了家室的男人啊!
河神姐姐,我虽然没有杀你,可你终究因我而死,如果你要降威发怒,请冲着我来吧,是我对不住你!”孙小姐说着,恭恭敬敬朝着水面的娟儿跪拜了下去,一副甘愿受罚的样子。
看来这位任性胡闹的孙小姐,在大是大非上,倒是很有原则,也有担当。
如此一来,更显得一直在矢口否认的刁得志,像个恶心的臭蛆小丑。
孙小姐从车上冲出来的时候,娟儿就在认认真真的盯着她看。
刁得志当年就是为了她,抛弃谋害了自己,在水下的这些年,娟儿无数次去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美貌如花的女子,会让人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如今一见,不过了了。
但是胆识过人,心地单纯,也是个好女子。
娟儿轻轻朝地上跪着的孙小姐一挥手,一条水柱随之腾空而起,向她飞去。
围观的众人都惊呼起来,河神这是要取人性命了!
孙小姐被水柱击中之后,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她的侍女冒死冲上去查看自家主人,却发现她气息尚在,似乎只是昏了过去。
小侍女赶紧猛给娟儿磕头,大喊着:“谢过河神不杀之恩!谢过河神不杀之恩!”
众人一阵啧啧声。
看来这位河神不好杀,货真价实的夺夫仇人跑到跟前送死来了,她竟然高抬贵手给留了一条命。
如此心善的河神,生前也必定是一位心善的姑娘。
刁得志这个畜生,到底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啊!
咚妹儿搂着大尾巴,在船上看着这一幕,扭头对墩子说:“我就说吧,咱们这位河神,不杀人,是要救人的。我好像想起来了,我小时候掉进水里,很多次她都来救我起来了呢!”
墩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河面的河神,对咚妹儿的话只是点点头,无暇多言。
他能感觉到,河神虽然不滥杀无辜,可她的怒火始终都在,而且越来越强烈。
果然,孙小姐倒地之后,河神又开口了。
“刁得志,你果真什么都不承认吗?”娟儿的声音嘶哑起来。
“是,都不是我做的。”刁得志认准了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好!我看你能挺到几时。你可知,前几日,我遇见你父亲了。”娟儿突然冷笑起来,闻者无不起了一身白毛汗。
“我父亲?”刁得志装得再冷漠,一听这话,还是有些慌了。
“你把他活埋在北岸的乱坟岗里,这些日子的洪水将北岸淹了,我过去安置亡灵,其中,就有你那赌鬼父亲。”娟儿冷冰冰的看着刁得志说。
“你胡说。”刁得志打算抵赖到底。
“哼,胡说?到底是谁在胡说?当年,你先是将你父亲活埋,然后又把我是疍家女上岸的消息传出去,让人把我沉塘,最后直接跑去孙府,和人家富家小姐幽会,刁得志,你打的一手好算盘!
你为了荣华富贵,将你的至亲的命,全都给算计了进去!我当年怎么就会瞎了眼,跟了你这么一个黑心黑肝的畜生!
你不认账是吧!你爹说了,他不怪你埋他,但是多年来,你连墓都不给他扫一次,又任着水淹他的坟,从来都不闻不问,就太让他寒心了。
我送他临走之前,他说,那天晚上你埋他的时候,他酒醒了,他一出声,你就不敢动手了,还是他又装睡,你才敢重新动手的。
可你太慌乱了,铁锹当时铲在自己脚上,流了很多血,他当时其实都知道,还想劝你做事安稳一点,又怕自己一说话,你又怂了,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刁得志,你敢不敢将鞋袜脱掉,给众人看看,你的脚上,有没有留疤?”娟儿今日,一定要锤死这个不配为人的狠心渣男。
“我不脱!凭什么!”刁得志的眼神更慌了,下意识的往后退着,想把自己的脚给藏起来。
“凭我如今是河神!”娟儿起手,又是一条水柱凌空而起,从空中朝刁得志冲击而下。
顿时,刁得志衣衫尽湿,帽冠散落,鞋袜,也掉了。
他的右脚上,一道扎眼的弯月形状的疤痕,横贯脚背。
一看便知,除了被铁锹铲的,别的什么很难留下这样的疤痕。
围观的众人简直要炸锅了——
杀妻!杀子!!弑父!!!
这样的人竟然能够堂而皇之,在南岸出入多年,经管众多生意,平时人模人样,实则空披着一张人皮。
这样一个人,竟然就生活在他们的跟前!
人群激愤起来,很多人将手边能抓的东西翻出来,朝着刁得志狠狠砸过去。
刁得志一身湿淋淋,被各个方向袭来的臭鞋烂鸡蛋,砸得极为狼狈。
“哼!好!既然这样,我也就都认了!事已至此,你我生死两隔,你能拿我怎么样?”刁得志一见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再想想孙小姐适才的话,心里明白,此次之后,孙府也不再是他的容身之地了。
整个码头,都不会容得下他了。
索性破罐子破摔好了。
“刁——!得——!志——!!”河神气息暴走,河面顿时风起浪涌,河水激荡起来,船只剧烈摇晃着,似乎随时都能倾覆。
“刁——!得——!志——!你!可有一丝悔过!!!”空中回响着河神愤怒的哀嚎,天地为之变色,众人都收起了看大戏的心思,纷纷寻找避难之所,唯恐被神灵之怒波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为了奔向更好的前程,踢开你们这些绊脚石,我有什么错!有什么好悔过的!”刁得志终于撕下了伪装,冲着狂风呼啸的天空咆哮着。
河神白色的身影隐入狂风之中,众人抬头寻找,只能看见高空中一个白色的小点。
咚妹儿也在极目远眺,她甚至想骑上大尾巴,上去安慰悲怒欲狂的河神。
埋藏多年的真相,一下子都摊开在眼前,始作俑者却无丝毫忏悔之心,这样的打击,任是神明,都难以承受。
咚妹儿念及河神多年来屡次相助的好,真的很想上去宽慰她一下。
可还未等到大尾巴变身,河神却忽的一下,猛地降落到河面上,她的面容已经狰狞变形,双目满是仇恨。
这双眼睛死死盯着刁得志,看着他依旧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河神的白袍,渐渐变得乌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空中传来河神的狞笑声,所有人都捂紧了耳朵,这笑声穿透力极强,闻之如同银针刺耳一样的难受。
“砰!”
一声惊天巨响,身形剧黑的河神,突然爆炸开来,浓墨一样的黑色雾气,瞬间弥漫天地之间。
“不好,有毒……”刁得志惊慌失色,话没说完,人已倒地,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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