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悟不解道:“你关门作甚?”
“挡得一时是一时。”君霖看了昆悟一眼,“这南雾山古怪的很,从山脚上去未见得会遇到江近月。我们御空,在上面会看得清楚些。”
这时的昆悟还不知南雾山的由来,单纯的觉得是为了风雅以此命名,也未做深想,便答应了。
谁知君霖藏有私心,声称坐骑不在无法升空,化身为兔由他抱着上去后,才晓得对方是为了查探有无神界的人。
昆悟有些恼怒,正欲发作之际突然神色微变,继而将兔妖护在了怀中。
君霖一心寻找江近月,因此他并未发现昆悟微变的表情,被对方遮挡得严实,也只道是对方眼不见心不烦。
而昆悟发现端倪的那一刻起,一直压在心底的疑问在此刻陡然间破土。
一直以来,他把兔妖说的那些话当做是对神界的偏见。介于他对江近月有救命之恩,他后来对魔界的看法是有些许的改观。即便是这样,他也觉得自己拎得清,感激归感激,但不会忘了彼此的立场。
也正因此听到兔妖将“神界”也列为嫌疑人时,他还同之前一样没给好脸色。
可就在方才,他无意间认出了跟踪自己的那些人!
冲他们那架势,一看便知非偶然。
他亲眼所见都不止一次,可想而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阿月同这倒霉的兔妖一起遭了多少罪。
想到这些,昆悟就忆起他们初来燕府时,阿月身上的伤。
虽说当时他们瞒得严实,但他还是瞧出了些端倪,初始他不动声色,只是想证实他带来的人会否是“江近月”。或是与江近月有什么关联。
世间尘缘事,多是解释不清的。
厌月仙君的神元尚在,身体却无故消失了。这无疑是一桩再也解不开的悬案。
自古悬案的背后一定藏有隐情。
这是昆悟自己的想法,也是他执着的原因。
所幸老天不负有心人。
多年后,他见到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江近月,唯一不同的是她乃女子。
他却因此暗生欢喜。
于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刺激,无非是想唤醒她作为厌月仙君的记忆,恢复她厌月仙君的身份。若她不愿做回当初的阿月,他也有办法让她留在身边。
这是他昆悟的私心,也是燕迟归对厌月仙君深埋的情意。
可是照如今这情势看来,所有他已知的、未知的真相,或许都不是他所见所闻的那样。
就如兔妖所言,神界处心积虑,没有好人。
他们想要我们的命……
我们究竟是指“我”还是“她”?
起初的昆悟断然不会听信兔妖的片面之词,甚至都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直到方才——
联想到从江近月自人界现身后,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
神界除邪安民为己任。纵是兔妖遍地走,神界也不会为了一只小妖大费周章。
犹记得许多年前,神界大动干戈还是因堕仙之事丢尽了颜面。
多年后,情景重现,却是为了一只小妖?
这怎么可能!
他们到底发现了什么?想做什么?
难不成是——
想要阿月的命吗?!
不!不会的!
厌月仙君身前功高不受禄,不论行了多少善举,从不宣扬,从不邀功。
没有契机,没有私仇,没有冲突。
究竟是为什么啊?
忽然之间一股寒意自脚底起,他情不自禁地轻颤了下,继而拢紧了衣衫。
前尘之事已随风,他们究竟为何要穷追不舍?
莫非这其中真有什么隐情?
一时之间,昆悟不敢再往下想了。
不管为了什么,他都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立于高空之中,总会让人产生高处不胜寒的凄冷来。
昆悟心绪微乱,低头问怀里的兔妖:“看到人了吗?”
他的语气明显不对,君霖不知缘由,却警觉的很,不答反问:“有异?”
虽是问话,实乃陈述。
昆悟心惊,兔妖过分机警,若叫他嗅出一丝危险,怕是再也不会让他接近阿月了。
他平稳住内心的波动,待恢复了往日的从容。适才开口:“这云雾山与我预想不同,我担心阿月遇到危险。”
一句“担心阿月”足以撇清所有。
这一点君霖深信不疑。他道:“担心有什么用,想法子联系上她,追踪到她身在何处才是当务之急。”
闻他所言,昆悟终于想起映月来。轻叹自己关心则乱,竟把它给忘了。
眼见昆悟对着玉铃铛施法,君霖嘴唇翕动,想说他已经试过了。转念一想,自己对玉铃铛的使用方法知之甚少,也许在昆悟手里有大效用呢?
一心施法的人浑然不知旁边有个偷师的,玉白指尖轻点映月三下,只听得一声清越“叮”响,追踪令已出。
君霖有心套话,对此嗤之以鼻:“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呢,传音啊?她要是能回复,早就求救了。”
也不知昆悟在想什么,破天荒的解释了一句:“此乃追踪。不管主人应不应和,只要同在一处,便有回应。”
原来如此!
君霖又问:“雾这么大,便是有回应我们也听不到看不见,如何追踪?”
“会看见的。”昆悟答非所问,降低了飞行高度,便不再理会他了。
云雾山林木茂盛,怪石嶙峋,终年大雾不散。
从山脚往上看,白雾茫茫自山林中绕行,远看神似巨型蛇类盘旋在山体上。而自山顶往下看,葱郁林木点缀白雾之中,倒有几分仙境的意思。
仙境远观有意境美,近走就十分艰难了。
江近月穿行在伸手快看不见五指的山林里,想留个记号都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雾实在太大了。
她原本想趁机逃跑,但理智告诉她,若是迷失在这林子里,她只会死得更快一点。
为了契主的命,她只得暂且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走不动了。”
她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下来,布袍男子也跟着停下脚步。拉开一臂距离,四下看了看,也没阻止江近月,只道:“前方有口清泉。”
江近月被迫走了一个半时辰的路,不曾喝水吃东西。此时跟她说有水喝,无疑是在诱她。
可她现在又渴又饿还脚痛,拒绝的话到了嘴巴又默默咽了下去。
她舔了下干巴巴的嘴唇,心想着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何必受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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