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大人猛然盯着宋小棉,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不明白宋小棉此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两个不同的账本,又如何会扯到认罪的上面?他何时认罪,他怎么会认罪?
宋小棉的话却解开了他的谜团。
“这个账本,并非是吴大人给本宫的那个账本,而就是你之前给本宫的那个账本,明明是同一个账本,你却承认了自己眼拙,这是为什么?要么是你心虚,要么便是之前你给本宫的那个账本,你压根就不知道它长什么样,你根本不知道它与吴大人手中的那个账本究竟有什么不同!”
宋小棉猛然提高了声音,在场之人都被她给震慑住了。
“所以本宫说什么,你便只能跟着本宫的意思走,丝毫没有自己的主见!一个丝毫没有主见的官员,本宫又何以放心的将赈灾银两交给你,让你去发放?你身边以及旗下那么多臣子,经过众人之手层层发放,只怕赈灾银两落入的,并非是灾民的手中,而是你自己和那些贪婪官员的手中吧!”
宋小棉说的头头是道,肖大人一时之间竟是无以反驳。
可是他不能承认呀,一旦承认,罪名落实了,他要如何自处,又如何能够延续之前的克扣灾银的传奇?
之前他可是把四十万赈灾款都已经骗到了手,并且喂饱了自己手下的一众贪婪的官员,分到灾民手里的,自然寥寥无几。
现在只是因为宋小棉三两句,便定了他的罪,却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肖大人自然不能承认。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现在的这个位置,为的就是分到更肥的肉,拿到更多的钱,获得更多的权势。
宋小棉的否定,让他前半生的努力全都白费,他怎么甘心?
“娘娘若是要定罪,便要拿出真凭实据,没有任何证据,单凭一点推断,便断定臣有罪,这是不是过于武断了?说的再多,但是不足以说服众臣,传扬了出去,众人只会认为娘娘辜负了皇上对您的期望,非但没有为国分忧,反而还胡乱的削减官员,定罪论处!”
肖大人同样气势不若,不认罪,自当要有一个不认罪的气势,否则,就算没罪,也被众人认为心虚了。
“如今,皇上辛辛苦苦在边境遇强敌,您这儿却反倒起了内讧,这并非是在帮皇上,而是在给皇上施加压力,被外敌击退又如何?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朝堂之上尚且自相残杀,只怕皇上回来,也不会同意您这么做吧。”
肖大人搬出林墨然,为的就是镇压宋小棉,他在威胁宋小棉不要乱说话。
宋小棉猜测,他会用各种言辞去激起群臣的激愤,看似是为辽国着想,实际上,不过是为他个人的罪责推卸,并且转移众人注意力。
宋小棉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铲除朝堂之中的一颗毒瘤,她又怎么会被肖大人三两句话就震慑住?
自己是君,他是臣,一个臣子不尽职尽责,反过来责怪君主,这样的臣子,留他有何用?
“好,肖大人,既然你不认罪,那本宫就把真凭实据拿出来!”
随即,她又扬起一个账本:“肖大人,这个账本上,记录了上一次四十万两赈灾银的去向,全部入了你以及你手下数十名官员的私囊,吴大人便是你的帮凶之一。他已经招出了所有,肖大人,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肖大人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指着那个账本:“那个账本分明就是之前臣给娘娘的账本,娘娘,您拿同一个账本来欺骗微臣,若是您看臣不顺眼,大可私下解决,没有必要拿到公堂上来审问,说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给臣的头上扣屎盆子!”
肖大人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声音激愤,显然是被宋小棉给激着了。
宋小棉面色严峻,把账本递给了宋公公:“宋公公,你把这个账本赈灾银的去向,一笔一笔的都给众位大人念一念。”
肖大人不由得握紧的拳头,他不熟悉之前他给宋小棉呈递上的作假的账本,可他太熟悉这个吴大人递上去的账本。
两个账本的差别是,吴大人递上去的那个账本更为破旧,并且还有肖大人所按的红指印,就在封面上,那是肖大人亲自按上去,还在旁边填写了自己的名字。
宋公公打开账本,逐一念了出来,受牵连的大概有十五位官员,都是肖大人旗下的下属,逐一分布在州,县各处,另外还涉及到了朝中的五位大臣。
灾银从他们手中层层滤过,最后到达灾民手中的,不过八万两,这和当初朝廷拨给的赈灾银相差甚大。
当然,大头都被肖大人给拿去了。
宋公公念了一部分之后,朝臣脸色剧变,他们没有想到肖大人竟如此大的胃口,侵吞了朝中这么多的银两,这还仅仅是一次的赈灾银款,之前先帝在世的时候,也曾经交给肖大人至少三次赈灾任务,并且把赈灾银两发放给了他。
想来那三次的赈灾银,多数也都落入了肖大人的口袋之中吧,而灾情解救的最后结果如何?他们也只是从肖大人的禀报着中得知。
可若是依照肖大人这样侵吞灾银的做法来看,那灾情之后的灾民安置工作,定然没有他所回禀的那么顺利。
“本宫得知,之前先帝在位,先帝也曾指派你去赈灾,那几次的灾情后续,本宫都已经派人前去打探,肖大人,你猜怎么着?”
肖大人自然不开口,用沉默应对宋小棉的质问。
“但凡是经过你手的灾情重建,以及灾民的安置的真实情况,都与曾经你所回禀的截然不同,他们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你,却在朝堂之上,尽享君王对你的称赞,百官对你的敬佩,你何德何能?”
宋小棉提高了声音,语气中充满了对肖大人的质问。
肖大人梗着脖子,即便宋小棉说出了证据,证人,可是他依旧不承认。
他身为朝廷官员,最明白这一点:任何案件,不管有多少证据,多少证人,只要他打死不承认,那么他之前所犯的更多的事,便不会被调查出来,或者说,宋小棉无从调查,而他所遭受的责罚便也是最轻的,至少是他所犯罪责当中最轻的。
当然,这是肖大人自己所想,可宋小棉是谁呀?她但凡想要对付一个人,想要把这个人调查底朝天,手边那么多林墨然给她留下的能人,怎么会不调用?
赵允既然查出了肖大人贪赃灾银,并且培养了一大批他自己的权势和人臣,便也理应知道,肖大人的野心不止于此,一定会有更多的罪责可挖。
所以赵允交上的不仅仅是一本账本,还有诸多肖大人所犯的命案,收贿行贿,贪赃枉法之事,并且将这些事件幕后的证人都给找到,十分有效率的审问出口供,签字画押,将其绳之以法,押入大牢。
而这些都是肖大人所不知道的,所以他才理直气壮,在朝堂之上与宋小棉当堂对质,还一副不服气,不甘心的模样。
“这绝对是栽赃污蔑,还请娘娘明察,臣忠心于皇上,忠心于辽国,更为百姓做实事,这些大家有目共睹,不能因为区区一个官员的口供,以及一个完全可以作假的账本,便治臣的罪,这于理说不通。”
宋小棉一看,这个肖大人,还真是赖皮呀。
堂堂的朝中官员,竟是这么没有担当!
宋小棉也不着急,她又将手中的几份口供递给了宋公公:“宋公公,这是几位钱庄的老板写的口供,并且还附带一些他们和肖大人之间的交易明细,你大可一一都读出来,对了,还有数十位肖大人手下签字画押的口供,若是肖大人还不认罪,你大可一一在朝堂上读出来!”
肖大人脸色都变了,额头上冷汗直冒,他没想到,宋小棉竟是将他调查的如此透彻。
“本宫倒是要看看,肖大人,你身为一国朝臣,位居高位,又是如何给百姓,给百官做榜样的?如果朝堂之上尽是你这样的官员,辽国不亡国才怪。哼,你威胁本宫,那本宫大可以威胁你,看谁的底气更足,谁又有足够的理由扳倒对方的证据!”
杀一儆百,这道理宋小棉懂,正好她缺一个树立威信的事件,此番拿肖大人来开刀,未尝不可。
“你不过是笃定本宫找不到更多你罪责的证据,可现在怎么样?”
宋小棉看着肖大人脸色越发的阴沉,垂下的拳头握得越来越紧,她就知道,肖大人完了。
但凡内心一崩溃,再如何不承认,在诸多证据和证人口供面前,肖大人也再无力回天。
现在的处境,是他越不认罪,宋小棉对他的责罚便越重,别说将来当官,只怕连他府上的家眷都要一同受连累,要么发配边疆,这还都是轻的。
他侵吞的那些灾银,以及他存到钱庄上的钱,便足够供养一支军队。宋小棉大可以利用这一条,说他有谋逆之心,这就由不得肖大人了,他说他没有,那他侵吞的几千万两又如何解释?
古来君臣关系便是如此,你拿了官银,不为国家,不为朝廷做实事,并且还侵吞的那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不给你定一个重罪,又怎么对得起你的贪婪和贪欲?
就算你没有造反之心,可你让辽国百姓深陷水深火热,并且不予上报,死去的那些人命,即便肖大人死了,都不足以补偿和挽回。
肖大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在满朝寂静的大殿之上,这声闷响如惊雷一般,同样给了其他朝臣警告之意。
只见肖大人低眉垂首,一脸的晦然之色,声音也沙哑了几分:“臣……认罪。”
宋小棉缓缓松了一口气,嘴角讥讽的笑意更甚,随即将目光投向了其他的朝臣,朝臣纷纷跪倒在地,高声道:“皇后娘娘英明!”哪里还敢轻视宋小棉。
肖大人以及其家人被发配边疆,永远不得回京城,而他侵吞的那几百万两,划归国库,并且重新由宋小棉拨赈灾银两,移交给另外一位大臣,让他去处理灾民情况。
肖大人的事便告一段落,下了早朝,宋公公陪在宋小棉身边,返回延禧宫,一路上嘴角都是微微上扬,脚步都是轻快的。
对于宋小棉的表现和判决,宋公公觉得甚是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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