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待人,西岐国君下了旨意之后,夜衡便领兵出发了。
苏芊芊自那日入宫之后,没有再离开,每日除了照看愉太妃,便是给夜衡写家书,夜锦华对此,很是看不过眼。
“旁人写家书,你也写家书,旁人家书你侬我侬,你的家书是流水账,旁人家书写的都自己近况,你可好,连我找你斗蛐蛐儿却找不到蛐蛐儿的事儿都记上了。更为可恶的是……”夜锦华说着,指着桌上的一叠信笺道,“旁人家书都寄过去了,你写了一叠又一叠,却拿来自己看。”
因着夜衡领兵出征,西岐国君下令暂时不查刺客之事,以保夜衡心无旁骛。
如此,夜锦华的任务也就无需再做,自然便空下了许多闲暇。
“夜衡在战场上厮杀,我怎能寄那些东西来令他分心?现下写了,等他回来给他,届时心意收到了,近况也知晓了,一举两得,岂不美哉?”苏芊芊说罢,极为嫌弃地看了夜锦华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一看就是未娶亲的,都不懂的为家人着想。”
夜锦华被她顶得差点缓不过气来,便将手中的信一拍,说道:“有本事,他寄过来的家书你也别看!”
苏芊芊看他的眼神更加嫌弃:“你分明是嫉妒,所以想要拆散我们。”
夜锦华:“……”
苏芊芊趁他不备,便抢过家书,拆开扫了一眼,眼中的忧虑不由地加深了一层。
夜衡启程那日,她去送他之时,他再次提醒她在宫中要多加小心,彼时,她只当他是例行叮嘱,并不在意,甚至还笑话他:“你这般啰嗦,完全不似从前的模样。”
夜衡却是眉头深蹙,浅色的薄唇隐着细微的担忧:“昨夜看过行军记录,叛军的每一次行动,几乎都点中了夜臻的要害,纵使再神机妙算,也不可能如此顺利。”
苏芊芊收起了笑意,低声道:“你是说,军中有奸细?”
听她道出了猜测,夜衡幽邃的眸光瞬间变地锐利:“这是唯一的解释,奸细显然十分了解夜臻,甚至对副将的心思也了如指掌,是以才会将西岐玩弄于股掌之中。”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那岂非……”苏芊芊担心地看着他,“此行愈加凶险?”
“任何阴谋皆非全无漏洞,我自有对策。”夜衡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轻声安抚之后,举目看着漫长的队伍,声音蓦地一冷:“任何分裂国土之举,虽远必诛之。”
他的声音坚定异常,仿佛多年前的血性又重新燃烧,直到此刻,苏芊芊依然忘不了当日的情形。
夜锦华见她眉头紧蹙,若有所思,便有些困惑道:“六皇叔已经将夜臻那小子救出来,还赢了一场,你为何还愁眉苦脸的?”
苏芊芊叹了口气,将信收了起来,幽幽说道:“夜衡说,要让夜臻先回京,那小子从前跟我就不对付,回来之后,还不知要发生什么事。”
夜锦华却是不以为意:“夜臻对六皇叔先前怀有偏见,如今为六皇叔所救,想来应该会有所不同。”
“但愿如此。”苏芊芊抬头看着天空,寒霜似乎将空气之中的尘埃冻结,此时此刻,天空一碧如洗,说不出的清澈干净,然而她的心,已是被深深的担忧填满。
夜衡信中说,他用了一张假的布阵图引叛军上钩,救下夜臻,同时也抓到了奸细,可惜的是那奸细十分敏锐,察觉身份暴露,立时咬舌自尽。不过他倒是提前找到了蛛丝马迹,只等找出新的证据,便可确认。
但是他宁愿,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苏芊芊并不知道他在担忧的是什么,这颗心却也跟着一道悬在了半空。
……
因着愉太妃寿辰在即,苏芊芊即便心中牵挂,也开始忙碌起来,准备绣一副《百寿图》作为贺礼。
虽然先前为了给夜衡绣护身符苦练过绣工,到底还是不及世家女子自小练就的绣工强,不过她委实拿不出旁的礼物,便只能硬着头皮赶工。
那一日,她正是收尾时,就见到双双急匆匆回来,脸色苍白地说道:“王爷……王爷他……”
苏芊芊一个分神,指尖便传来刺痛,她连忙将手挪开,才不致令自己的血迹沾染了到布上。
双双见状,慌忙取了纱布止血,糯糯着,却不敢出声了。
苏芊芊知她有异,一面按住了伤口,一面问道:“王爷怎么了?”
“听说王爷打了败仗,如今……”
苏芊芊飞快拉住她的手问道:“如今怎么了?”
双双鼓起勇气回答道:“如今下落不明。”
她的粉颊随着双双的话一道失了血色:“此话当真?”
双双只能点头,开着哭腔说道:“京城都在传,说王爷已经战死了,小姐,我们怎么办啊……”
苏芊芊深吸了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转头有坐回椅子上,为《百寿图》收针。
眼见着自家主子无动于衷,双双便是坐不住了,着急道:“小姐,你这么还有心思在这里……”
“只是传闻,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苏芊芊的声音很是平稳,但是手指的颤抖却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她连着深吸了几口气,才将指尖稳住,将最后几针绣好,终于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朝双双道,“我只从陛下那处得消息,只要陛下说王爷没了,那就是真没了,陛下没有说,那王爷就好好的。”
双双焦虑地看着苏芊芊,声音里的哭泣愈加浑浊:“小姐,你怎么能自欺欺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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