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
“麦穗,去开了库房,寻一匹颜色鲜亮的杭州丝绸来,给叶公爵拿回去。”
麦穗得令,往库房取布去,叶腾有些惊讶,忙上前拱手作揖道:“太后,这未免太过珍贵了吧,念生不过是个小儿……”
“孩子长得快,一转眼就长大了的,早些给他准备一身来也是好的,再说了,哀家与念生有缘,一见他就喜欢的很,送他料子做礼物也无妨,他配得上这料子。”
太后说着,将怀中的小儿又给了乳母抱着,一手撑着下巴,懒懒的瞧着站在底下的叶腾。
他也老了,眉眼之间早已没了当初的英气,若说从前的叶腾是一只野心勃勃的苍鹰,如今的他,却是一块早已被岁月磨平了棱角的石头,所谓英雄迟暮,或许便是如此。
话说回来,谁又没有年迈的时候呢?她是如此,叶腾是如此,就连正值青春年华的慕容決和叶绾萤,也是如此。
“哗啦——”
金丝笼中豢养的小雀儿扑腾着翅膀,太后见状微微愣神,片刻,从主位上下去。
“太后娘娘怎么了?”
她老了,久坐之后膝盖有些僵硬,走起路来踉踉跄跄,叶腾正要上前搀扶,却被她伸手阻拦。
她一步一步出了门,看着伸出手将廊上挂着的鸟笼打开,那小雀儿只是迟疑了片刻,很快就扑腾着翅膀飞离了寿康宫。
“哀家记得,咱们当初认识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的天,当时的哀家,也如这雀儿一般,爱极了自由。”
话音一落,廊上渐渐陷入沉寂。
良久,不曾打破。
“外头天凉,太后怎站在这风口上?”苏鸯与乔春泽一同前来,见贞太后立在廊上,连忙命麦穗取了袍子来为她披上。“如今虽已入了春,但这凉风吹在身上,还是要受冻的,太后可别为了贪凉,坏了身子才是呢!”
“你呀,惯会教训哀家!”
贞太后笑着,眼角堆满了皱纹,她拉起了苏鸯的手,目光却看向了站在她身侧的乔春泽。
按理说,她是早就见过乔春泽的,但不知怎的,今日一见,竟让她生了几分嫉妒
她真漂亮。
不是小丫头那样的青春靓丽,而是带着些许成熟女人风韵,从骨子里偷着一股妩媚,那一双眼眸又带着几分委屈,是男人见了,就不忍心责备,不忍心动怒的。
这样一个尤物,也不怪叶腾会喜欢,更何况,她是陪着叶腾度过了官途最后一段时光的女人呢?更不用提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这样的功劳。
“常言道,人上了年纪,就愈发爱使小性子,母后还没老呢,怎么就这么幼稚起来了?”
苏鸯的话,将她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哀家是老了,哀家与叶公爵一样,都老了,不像你们,还年轻着,还有大好的未来。”
“太后娘娘别胡说,您年轻着呢。”
乔春泽说着,从乳母手中抱过了念生,小念生似也看穿了贞太后的忧伤,伸出胖乎乎的小爪子,轻轻地摸着她的脸颊。
“您看,念生都喜欢您呢!”
“念生是个好孩子,乔氏,你很有本事。”
不知怎的,乔春泽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却又品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与苏鸯四目相对彼此眼神交流片刻无果,还是乖乖退到一边哄念生去了。
“你们夫妇两人,往后可要互相扶持,如今叶腾卸任,整个家也只靠着他那微薄的俸禄撑着,可不能再与从前那般奢靡。”
“那是自然,自春泽入府后,便一改从前柳氏在时奢靡之风,吃穿用度一切从简,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到底是夫妇两人,总归叶腾还是护着乔春泽的,一个劲儿为她说好话。
“那就好。”
苏鸯瞧着这三人,不免有些好奇。
旁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两个女人一个男人,也能唱一台好戏,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实在有意思。
不过,太后曾心悦叶腾,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一个是叶腾的过去,一个是叶腾的如今和来日,碰在一起擦出些火花也是难免的。
“太后,天色不早,我等应出宫了,就先告退了。”
也不知是不是担心这两个女人闹腾起来,叶腾见时辰不早,便忙向太后作揖请示,欲出宫去。
太后倒也没打算继续留他们二人在宫里,微微颔首示意他们退下,转而对苏鸯道:“绾萤,哀家也累了,扶哀家回去歇着吧。”
“是。”
四人分别之后,苏鸯与贞太后一同回到寝殿,她看着贞太后脸上神情黯然,忍不住问道:“太后,您怎么了?”
“无碍,只是又想起了从前罢了,对了,绾萤,你瞧着念生如何?”
“念生自是可爱的紧,那孩子跟个小团子似的,圆滚滚肉嘟嘟白嫩嫩的,若能有个这样的孩子在膝下承欢,臣妾便是前世里修来福气了。”
苏鸯一边说,一边为贞太后轻轻地捏着肩膀。
“孩子都是这样的,你呀,也早些与皇帝要个孩子,到底你也是后妃,为皇室开枝散叶,是你的职责,再者,你也需要一个孩子来巩固你的地位,哀家也想在临死前抱上孙子。”
这话让苏鸯心里很是不好受。
这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说生就能生的,慕容決那边又是那么个态度,太后再催,只要他不肯松口,她一个人也怀不上。
更何况,她从前是有个孩子的,不还是因为慕容決死了么?
“臣妾明白。”
她没有说明,只冷冷道。
“母后又在为朕安排了。”正当此时,慕容決大步流星走了进来,笑着握住贞太后的手掌,“朕不早已说了,孩子终归是要有的,不过朕正值壮年,总要先将前朝平定,再考虑这些不是?”
“也就你,一张嘴甜,哄得哀家一愣一愣的,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不过,哀家可丑话说在前头,哀家这身子,可不一定能撑到那时候。”
贞太后故作嗔怪,看着慕容決。
“呸呸呸!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母后要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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