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正辉自己是有点在乎这些,可是被林白棠这样说出来,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好像自己面对救命恩人,还不知好歹似得。
用手掩唇,孟正辉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不是,我想先不敷药了,先把绷带洗洗,晾干了再说。”
得,又是他那些讲究,怕是嫌弃绷带绑了太久有些脏了。
林白棠有点无可奈何道:“问题是现在没有换的给你。”林白棠指了指自己身上:“看到没,上衣的袖子已经没了,你如果坚持的话,我只能拆裤腿子了。”
孟正辉手上拆绷带的动作微微一顿,有点理亏,却还低声道:“把我的衣服拆下来就好了。”
林白棠扫他一眼:“山里蚊虫多的要命,就你这细皮嫩肉的,露出一点来都得叫他们把你给吃了,我知道你是想讲究,但是你得看清楚环境,咱们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庆幸。”
孟正辉也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虽然有自己的坚持,却也知道取舍,沉默了一会道:“我刚刚摸过了这个料子,不是太难干的料子,我拿水过几遍,再拧的干些,等会借着中午的太阳一晒,不用太久就干了。”
说到这里了,林白棠也知道再多说也没用了,只好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总不能叫你带着伤去洗东西,算了,我去吧。”
孟正辉心里一暖,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是没有人对他好,可是他很清楚,那些人都是有原因的,若不是为了他孟家背后的资产,就是为了他的长得好,和他一起有面子。
孟正辉很有自知之明,知道现在自己是个什么情况。
钱在这个时候算是最没用的东西,而相貌这个,现在蓬头垢面的,怕是也和野人无疑了,再加上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孟正辉换身而处,觉得若是自己是林白棠,只怕是要烦死这么个累赘了,可偏偏林白棠对他极好,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尽可能的在照顾他。
有那么一瞬失神,孟正辉甚至有些嫉妒起以前的自己,到底是有什么好的,才能叫林白棠这样对他。
低头笑了笑后,孟正辉的语气竟然也不自觉的放的柔和了些:“你不是也受着伤呢,没事,我一个人就行。”
林白棠惊讶于他这个态度转变,就多看了他一眼,孟正辉只好把实话说出来:“身上的衣服也脏了,又是土又是血的,我实在是有点……”
他不太想让自己在这个时候显得有太多要求,可是这些事情,他实在是有点忍不了了。
林白棠这次倒是没说他,理由很简单,她也有点受不了身上的泥污和血腥了。
都说由奢入俭难,林白棠也跟着孟正辉过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后来虽然没能继续过下去,可万物求个洁净的习惯倒是养成了,之前她一心都在怎么好好活下去上,所以没在意到身上的泥污,这会儿被孟正辉这么一提醒,便也后知后觉的觉得受不了了。
要知道,他们身上的脏可不只是这一天在山洞里滚的,甚至之前在山寨的那几天也是没洗过澡的,只是草草的拿水擦过。
这么一想,林白棠就下意识的去闻了闻自己的身上,虽然除了草药味没闻出其他的,可是潜意识里,林白棠还是觉得自己现在肯定是臭不可闻了。
短暂踌躇了一下,林白棠做了决定:“正中午的时候天最热,河里的水也温乎,我们直接过去连身上带衣服一起洗洗吧。”
孟正辉先是点头,后来却又有点迟疑道:“一起洗?”
林白棠轻轻巧巧给他一个白眼:“河那么大,分开就是了,你还怕我看你?”
孟正辉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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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里洗澡多少还是有些凉意的,林白棠匆匆洗完便上了岸,趁着孟正辉还没上来,架起火将洗过的衣服一一烤过了,才穿在身上。
孟正辉其实也很快就洗完了,绷带上脏的草药是天然的颜色,拿水一过颜色便掉了个七七八八,倒是不难洗,只是孟正辉远远看见林白棠那边生了火,知道应该是在烤衣服,就不大好意思过去,只好一圈圈在河里徒劳的游着。
山上的几件衣服在水涮了又涮,几乎都要洗薄了。
林白棠烤的差不多了,便隔着一块能够阻挡视线的大石头呼唤孟正辉:“你的衣服要不要拿过来烤一下,直接就可以穿了?”
她听见孟正辉应了一声后,随后便是哗啦啦的游水声。
听着水声越来越近,林白棠伸手去接,却听见孟正辉道了声:“小心。”
林白棠还觉得好笑,心道一件衣服有什么好小心,难不成还能张了嘴咬我不成,却不料伸出去的手骤然一沉,触感也是滑溜溜的,林白棠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只见一条小臂长的鱼正在自己手里努力挣扎。
林白棠第一反应不是惊而是喜,抬手便抠着鱼的腮将它在大石头上连摔了几下,直到鱼不动弹了,才喜滋滋道:“这是哪里来的?”
孟正辉隔着石头,语气里也分不清是郁闷还是怎么:“我刚刚在洗衣服,它就直钻进衣服里了。”
林白棠想想就觉得好笑,孟正辉这辈子怕是都没有进过厨房,沾过活物,这次倒好,直接被鱼装进了怀里,只怕是吓的不轻。
但也不得不说,孟正辉还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在这种时候,都有食物主动送上他的门。
林白棠忍下笑意,夸赞:“运气不错,今天的饭算是有了。”
孟正辉没说话,只是那边依然有水声哗啦啦的响着。
林白棠以为他是衣服洗了,没办法上岸,便道:“你的衣服呢,拿来我帮你烤了。”
一石之外的孟正辉沉默了一会,闷声道:“都是鱼腥味,我再洗洗。”
不知道是不是林白棠的错觉,她总觉得孟正辉这句话说的又委屈又无奈的,忍下笑意,她提建议道:“你可以抓两把青草揉一下,揉过了再洗掉,就不会留味道了。”
孟正辉应了声好后,便没了声音。
林白棠独自面对着一条大鱼,几乎要馋的流口水,随手捡了一块尖锐的石头片当做刀,划开了鱼腹,掏出了里面的内脏,正打算拿到水边重新洗干净呢,却突然想起孟正辉还在下游洗衣服,自己这若是在上游洗了鱼,只怕这孟正辉半天的努力又要报废了。
而如果绕到下游的话,又难免要经过孟正辉,也不知道孟正辉现在穿没穿衣服,又是个什么样子。
这要是以前,林白棠肯定就不会太顾忌这点小事了,了不起高喊一声叫孟正辉往上游走走就是了,可现在么,林白棠倒是有点无计可施了。
毕竟在林白棠的心里,她和孟正辉是共度过一段艰难时光的人,可是在现在的孟正辉眼里,她可就是实打实的陌生人一个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林白棠只好暂停了手里的动作,打算等着孟正辉洗完了再说。
只是等着等着,林白棠就有点坐不住了,她这段时间实在是有点饿怕了,眼看着鱼就在手边,却忍耐着不能开始处理这件事,实在是叫她有点受不了。
没办法,只能起身喊了孟正辉一句:“我去林子里转一转,你洗完了自己把衣服烤一下,鱼别动,我回来烤。”
等到听到孟正辉应了一声后,她便恋恋不舍的看了自己的鱼几眼后,往林子里走了。
鱼这种东西,单烤起来是有些发腥的,所以平时的时候得加葱姜料酒掩盖腥味,才能叫这腥味尽量细微,可现在他们这个情况,实打实的是跟葱姜蒜无缘的。
林白棠自己很能凑活,吃饱就是最大的满足,可是孟正辉不一样,林白棠是真担心他跟吃果子的时候一样,一口都不带动的。
要是平时在家里也就算了,他不吃这个还能吃点别的,零零散散总能把肚子填饱,可是现在光这么一条鱼,都还是撞大运自己来的,林白棠是真不敢叫孟正辉由着性子来。
所以啊,林白棠是抱了一点希望,打算在林子里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葱姜的替代品,能把鱼腥味掩盖掉一些,好叫孟正辉好下口一点。
只不过林白棠的运气实在是不如孟正辉,在周围的林子走了一圈,以前觉得遍地都是的山蒜野葱愣是一个都没看着,倒是捡到了不少白蘑菇,就连孟正辉之前找到过的酸果子,也采了一捧。
林白棠去的有点久,等她回来的时候孟正辉已经从水里出来了,裤子已经穿好了,正拿着根木棍在烤上衣,至于那条鱼,则是在孟正辉遥远的另一边,一人一鱼中间,仿佛是有条看不见的楚河汉界一样。
孟正辉看到林白棠的时候微微点了一下头便算是打招呼了,林白棠也没多说话,将自己刚刚采过来的东西在石头上放下,然后拎起了那条鱼去河边洗涮,顺便用之前的石片将鱼身上的鳞片都刮了下来。
等到她再次回来的时候,孟正辉已经把烤过的衣服穿在了身上,扣子牢牢的扣在了最高的那一个,好一派的良家妇男的样子,只是他的背后豁开的那道大口子,却是显露出不少的好风光。”
林白棠有意无意的在他的伤口上把视线多停留了两秒,值得高兴,经过了一天一晚上的休息,孟正辉的伤口已经开始慢慢收紧结痂了,虽然丑是丑了点,但最起码是不用林白棠担心孟正辉会不会流血而死了。
最危险的事情过去,林白棠的脑子里也开始胡思乱想,比如……她虽然见过孟正辉酒醉的时候领子大开来骗自己心疼的样子,但是没想到,孟正辉居然上身能这么白,简直跟不出门的大姑娘似得。
而且最让林白棠没想到的是,孟正辉看着穿衣挺瘦,可是衣服脱掉之后,居然也算的上是林白棠看着十分顺眼的那种匀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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