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飞雁

    
    （九十八）奔丧
    第二天上午，邱雁和王云辉来到韩维熙家里，申鹏引着两人到灵前吊唁。
    邱雁看着院子里的来宾并不多且都是生面孔，韩维熙一脸悲戚地跪在灵前，肃穆的氛围让人心里面也跟着沉重起来。
    吊唁完，邱雁和王云辉走出灵堂，走到正在安置来宾的申鹏面前问：“申鹏，你看我们能做些什么，葬礼我们两个都是第一次参加，不太懂这里面的规矩。”
    申鹏客客气气地说：“没什么，有知客负责，不用我们操心，你们先去前院歇着吧，吃饭的时候我叫你们。”
    邱雁看着申鹏微笑的脸觉得有种陌生的距离感，往常申鹏总是把她往身边拉，这次却是在把她往外推。申鹏礼节性的微笑里面空荡荡的，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邱雁扭头对王云辉说：“云辉，你去前院等我，我和申鹏说两句话。”
    王云辉点了点头，朝前院走去。
    邱雁看着申鹏关切地问：“你和韩老师是怎么回事？”
    申鹏掏出一支烟点上，无可奈何地看着邱雁苦笑，“走吧，我们去维熙房间里聊。”
    走进房间，申鹏关上门坐到椅子上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看着邱雁沉默着叹气，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邱雁疑惑不解地看着申鹏苦恼的脸。
    “哎，长话短说吧。两个月前，我和维熙在一起了。上个月，这件事情被老爷子发现了，老爷子一怒之下把维熙赶出了家门。从那以后维熙就一直住在我家里。前几天，老爷子突然晕倒了，我和维熙接到佣人的电话就急忙赶回来劝老爷子去医院检查。老爷子死活不去，说了些刺耳的话。维熙听不下去就和老爷子吵起来，老爷子拿拐杖打他，我拦了一下，结果老爷子就连我一起打。维熙气得拉着我往外走，老爷子突然歪倒在地上，一会儿就不会说话了。我们着急忙慌地把人送到医院……脑梗，没救回来……”
    “韩老师没事吧？”
    “他还好，就是心里面有些愧疚。维熙和老爷子之间本来就不是很亲睦，但是老爷子这样去了，我们俩心里都不好受。”
    邱雁听着申鹏的话，脑海里浮现出老爷子怒气冲冲教训人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她心里知道这时候笑不合适，竭力想忍住可是越忍越想笑。
    申鹏本来是低着头说话，听见邱雁的笑声，疑惑地看向她，“你笑什么？”
    “我笑你俩把老头气死了。”邱雁捂着嘴，断断续续的笑声从指缝间露出来。
    申鹏不悦地看着她，“你还笑，这是什么场合？”
    邱雁强忍住笑意，低声问：“你和韩老师的关系不会因此受影响吧？”
    “不会。老爷子在的时候都没能把我们俩分开，更何况现在人不在了。”
    “哟，情比金坚。真让人不敢相信。”
    申鹏看着邱雁眼中狡黠的笑意也扯了扯嘴角，“哎，你不用嘲讽我，我和维熙变成现在这样儿还不是因为你。你不来跟着他学习，我们怎么会认识？你若是肯原谅我，我又怎么会……算了，这件事一开始就回不了头了。我以前总觉得你给我的感情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直到和维熙在一起，我才察觉他给我的爱就像是夜空中亘古不变的星辰，让人心中充满希望。”
    邱雁看着申鹏眼中的深情，感慨地笑道：“好啊，我祝福你们。韩老师是一个简单纯粹的人，你千万不要让他伤心。”
    申鹏点了点头，“你呢？你和许雅钧还好吗？”
    “我们已经领过结婚证了，准备下个月举行婚礼。”
    申鹏怔怔地看着邱雁，酸酸地说：“许雅钧是个有福气的男人。”
    邱雁看着申鹏突然间落寞的样子，语重心长地劝慰道：“申鹏，我们年龄都不小了，我真心希望韩老师是你感情上最后的归宿，希望你能全心全意地爱他。”
    “当然，当然。”申鹏不自然地转移了视线，看着韩维熙桌子上的照片苦笑道，“我现在身边也只有他了。”
    “小芸和孟宝彬之间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她有天夜里给我打电话，情绪很低落。”
    “离婚了。孟宝彬和别的女人偷情被小芸逮着了，小芸不肯接受孟宝彬的道歉执意离婚。我把孟宝彬开了，这小子报复我找人偷拍了我和维熙在一起的照片，还把这些照片给了媒体和老爷子。媒体那边刚好有我一关系不错的哥们给压了下来，老爷子这边就很糟糕。”
    “以前看着孟宝彬是挺不错的一个人，心眼怎么这么坏？”
    “人心难测，看走眼了。我让人把他狠狠揍了一顿，打得他遍体鳞伤，但是他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害过小磊。”
    邱雁听得心惊肉跳，担心地说：“申鹏，你可不要做违法的事。”
    申鹏看着邱雁脸上的惊恐，眨了眨眼，眨去了眼中狠戾的神色，“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对孟宝彬这种人渣，别的办法行不通，只有把他打服了，他才能老实。”
    邱雁无言以对，每个人遇到的人和事不一样，她不能因为自己机遇好，靠着许雅钧这样一棵大树，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要求别人，指责别人。无奈处处存在，不自在才是人生常态。
    门忽然被轻轻推开，邱雁回头一看是戴着孝的韩维熙，急忙站起来叫道：“韩老师。”
    韩维熙点了点头，看向申鹏，轻声问：“你们聊完了吗？外面开始吃饭了。”
    “聊完了。”申鹏站起来看着韩维熙笑，“走吧，咱们出去吃饭。”
    邱雁看着走在前面的韩维熙，虽然他脸上有些困倦，但是精神还好。
    吃过饭，邱雁和王云辉在前院里歇息，说着以前在这里学习的事情。
    王云辉靠在栏杆上问：“姐，我刚才看了这里所有房间里的摆设都很雅致，每个房间里都有一小瓶花，你说这家里一个女主人都没有，是谁布置的？”
    “韩老师呗。以前我在这儿学习的时候发现，每到周一就有花店里的人来送花，都是一些五颜六色的小花，韩老师就把那些花给我们，让我们自己插在房间里的瓶子里。你没发现韩老师设计的服装里都有花的图案吗？”
    “发现了，我觉得韩老师真是一个特别有趣的人！”
    ……。
    参加完第二天的葬礼，邱雁告别了韩维熙，邀请他有时间和申鹏一起去上海玩。韩维熙欣然同意，说邱雁可以把那些想让他看的设计图拍照发给他，他会尽快看，尽快把建议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