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族誓约

第十五章 世讨会(七)

    
    眼前这个男人是无量的,无论是力量还是勇气,甚至是精神和灵魂,就像,以人类身份站在人类顶端的神。
    安德鲁这样想着,就连宗主都不曾给过他这样的感觉。
    男人抓过安德鲁递来的茶,露出一些头套一口饮尽,滚淌的茶水顺着咽喉流入胃,带着有一些疼,男人这才感觉到了暖和,他又把茶杯放在桌上,安德鲁心领意会地又给他沏上了。
    “老师,你要喝茶吗?”安德鲁倾身问热里。
    “不用了。”嘶哑交缠的声音,就像一个完整的毛线团被利刃切成了数不清的碎屑。
    男人有些惊讶地看向热里,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到热里的声音,这声音让他回忆不到热里原本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
    “好的,少主呢?”安德鲁看向加瑞尔问。
    “不了,介意我抽支烟吗?”加瑞尔无神地看着安德鲁说。
    安德鲁抿嘴而笑:“这个得问客人们。”
    “那还是算了。”加瑞尔说着就点了支烟。
    场下的岛田源氏和龙泽伊琦感到一些尴尬,如果加瑞尔抽烟他们自然是不会说什么的,然而加瑞尔根本没有在意他们的看法,
    加瑞尔所说的‘算了吧’不是说算了不抽烟了,而是指在‘问客人们’这件事上算了吧,加瑞尔压根不想和这些客人说话。
    “不好意思。”安德鲁笑着对场下的人说。
    岛田源氏和龙泽伊琦连连摇手表示不介意,让他们惊讶的是,加瑞尔说抽烟却没有吐出一丝烟灰,虽说在他们看来,如果是为了照顾一旁的热里,他们能理解不抽烟,但为了照顾热里,不吐烟灰就未免太伤害自己的身体了吧。
    “咳咳。”扩音器里热里咳嗽了两声。
    安德鲁会心一笑。
    “各位,不好意思,我们之间还有些私事要讨论,可以麻烦你们回避一下吗?如果各位今天不急着回去,可以到亚当负责的一切场所游玩,以亚当的名义,只需要报出我的代号,‘遮鸦’。”
    “不麻烦了不麻烦了。”岛田源氏和龙泽伊琦立即起身,热里咳嗽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该他们离开的时候,男人和俄罗斯人也起身准备离开。
    “会所会长,麻烦您再坐一会,我们有些话要对你说。”
    男人眉头微紧,转而立即坐了下去,意料之中的事,如果就这样放他走了才奇怪。
    岛田源氏和龙泽伊琦有些意外,有种被人撵走的错觉。
    安德鲁倾身恭送,那两个俄罗斯人跟着岛田源氏和龙泽离开了这里,在他们踏出里堂几步后,门再一次自动关闭,门沿上的烟灰更浓密了一些。
    里堂里只剩下男人,加瑞尔,安德鲁还有热里。
    安德鲁慢条斯理地收拾了其他人的茶杯,圆桌顿时空旷了起来,站了这么久的加瑞尔坐到了岛田源氏的位置,椅子上还留着岛田源氏的体温,加瑞尔刚好正对着男人,他抬头的时候,男人正看着他,安德鲁收拾完茶杯之后将热里推到了正中央的位置,他没有坐下,而是给热力整理好衣服之后站在了热里左侧。
    加瑞尔嘴上的烟只剩下烟嘴,等到最后一点烟烬熄灭之后。加瑞尔拿下了烟嘴,就在他指尖,烟嘴燃烧成了灰烬,灰烬还保持着烟嘴的形状,上面的火焰却没有停止,一直等到把这烟嘴烧成连渣都不剩后才熄灭,加瑞尔是故意在男人面前这样做的,至于原因他也不知道,就是想要给男人看到他的契约。
    一直以来,加瑞尔并不拘谨自己的契约,所以在进来时他也是很大胆地用契约效果关门,是随手的,但他燃烧烟嘴却不是顺手,就是很不正常地想给男人看,如果他要顺手都是将烟直接弹出,瞬间燃尽,绝不会是像这样的缓慢燃烧。
    “不错。”男人开口。
    “谢谢。”加瑞尔回应。
    一旁的安德鲁看着他们笑了,少有的,能听到加瑞尔说谢谢,从加瑞尔进来之后,他就感觉到了加瑞尔和男人之间有着某种隐约的联系,这联系很奇妙,像是男人抓住了加瑞尔的把柄。
    “看来让你俩见面是正确的。”热里露出浅淡的笑说。
    加瑞尔看向热里,神情还是懒散,但心里却有些意外,热里这句话的意思是在告诉他这次让他参加会议并不是为了让他知道会议内容,而是为了让他与男人碰面。
    虽然身为亚当氏族的少主,加瑞尔对亚当以外的离人组织并不是很了解,他没有兴趣,只是知道那么一些大概,加瑞尔知道温流工业离人会所的会长是个不善露面的人,所以在他进入房间看到戴着肯德基头套的男人时就知道他是会所会长,第一眼他还是没有兴趣,是在和男人对视之后他才有了那么一丁点的不知道算不算兴趣的‘兴趣’。
    但听热里这么一说后,加瑞尔有些摸不清头脑,他又看向男人,男人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
    “我最引以为傲的三个学生都在这里了,我这个快要见上帝的老师也算是无憾了。”热里扫过安德鲁,男人,加瑞尔说,他的表情很僵硬,因为肌肉萎缩,连笑都只是浅浅地撩了下轮廓。
    “老师的身体怎么成这样了?”男人看向热里关心,再怎么说,他都是热里的学生,师生之情他还是记着的。
    “是不是几十年没见,再见时有些不敢相信?”
    “嗯,亏我几个月前还调侃了老师你,安德鲁学长还为此很生气。”男人看了一眼安德鲁说,安德鲁的表情顿时黯淡了一些。
    “我也不敢相信你是我的学生,我无数次在梦里梦到你,也无数次怀疑你的存在,一个突然消失的让我倍感骄傲的学生,一声不吭地离开了,那段时间我甚至怀疑我得了幻想症,你是我幻想出来的一个学生。”热里慢慢说着,字与字之间停的很不协调。
    场下的人安静耐心的听着,听得很认真,就像当初上课时一样。
    “如果不是你突然有一天写信邀请我,说你建立了温流工业离人会所,想让我这个老师给你一些建议,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有过你这个学生,我很骄傲,骄傲到我在收到信的那一刻激动到流泪,我推掉了所有课程,买了最早一趟航班,怀着一颗忐忑不安又兴奋的心照着信上的地址去找你说的地方。
    然而,那却是一间咖啡厅,心情在一瞬间失落,我紧抓着那封信,直到今天,那封信上还留有我的抓痕,当时的我想要撕了那封信,又舍不得,就在我准备离开时,你出现在了我旁边,用着陌生的声音说了句‘Teacher,  long  time  no  see.  Welcome  to  China.’,你也是带着面罩,如果不是记得你的眼睛,我会以为你认错了人。
    我很欣慰,你能建立会所,我知道其实不用我给你建议,你也能办得很好,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你让我记录下虹膜,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可以自由出入会所的任何场所,事实证明,确实是这样。
    在那之后,我们便分别了,我也没有再去过中国,因为我知道,一次就足够,知道我确实有过你这个学生就足够了,这是很骄傲的事。”
    “我的荣幸,也为能有您这样的老师感到自豪,受益匪浅,终生的恩惠。”男人起身对着热里鞠躬致谢。
    他一直记着热里,答应的可以自由出入会所他也做到了,后来会所新建立的场所他都记录了热里的虹膜,所以觉醒室热里也可以进去。
    看似很正常的会议,男人却确定了一个事实——热里让安德鲁去觉醒室是另有目的的,和他后来的猜想很吻合,亚当氏族确实出了问题。
    因为刚才他是故意提到安德鲁在觉醒室的事,而热里也听出了他的意思,所以后面提到了‘自由出入会所的任何场所’,这是个信息,是在告诉男人要想好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可是,为什么来纽约市这么久,热力要以这样的方式和他见面呢?
    男人致谢后坐了回去,他看了加瑞尔一眼,心里怀疑加瑞尔也知道这件事,不然没必要把加瑞尔留在这里。
    “老师,您还挺多久?”男人转过又问。
    “你……”安德鲁瞪了男人一样,哪有这么关心人的?
    “不知道。”热里制止住了安德鲁,“反正活不了多久了,到时候记得来参加老师的葬礼。”
    男人没再说话。
    “加瑞尔。”
    加瑞尔看向热里,以为热里是要他做什么事,却没想到热里是在给安德鲁和男人交代事。
    “加瑞尔,我最后一位学生,也是你的学弟,希望我不在了之后,你和安德鲁多照顾照顾他,很多知识我都没来得及教他,这孩子比你们还聪明,可以说是你们三中最让我喜欢也最放心不下的。”
    加瑞尔右手颤抖了一下。
    男人和安德鲁纷纷看向他,这瞬间让他感到有一些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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