哱拜丧失义子哱云后,心中悲痛仍是难以消解。每每回忆过往,情到深处亦是老泪纵横。哱云刚愎自用,不听规劝,这才酿成身死人手的惨祸。
身为幕僚的南松也脱不了干系,哱拜本要将其问斩,可南松背后有张嗣修这样的人物,当初哱拜落魄之时,张嗣修屡屡资助。若当下这个节骨眼与对方闹翻,便少了一个强援。其中利害,不言而喻。
南松又云自己请来四位世外高人助阵,可解宁夏之围。哱拜本来将信将疑,奈何眼下形势危急,他便准了南松奏报。
这日傍晚,南松领着四人来至哱拜府上。刘东旸、许朝、土文秀等人也悉数到场。哱拜高额深目,头戴黄金冠,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绸袍,拇指上带着一只碧绿透亮的扳指。
他坐在一张紫檀太师椅上,打量了四人一眼,心生厌恶说道:“南先生,这几位就是你说的世外高人了。”南松道:“正是。”
哱承恩打量了四人一眼笑着????????????????说道:“南先生你不知从哪儿找来这几个奇形怪状活宝,不会是些江湖骗子只会些假把式吧?”其余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南松还未说话,那疯婆婆冷哼了一声道:“南贤侄,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久未在江湖走动,看样子很多人都忘了咱们的名头。”说着,身形一动,啪地在哱承恩脸上掴了一掌。
哱承恩只觉眼前一花,脸颊热辣辣生疼,跟着脸颊慢慢肿胀起来。再看对方,又从容地站在原地。
南松吃了一惊,忙躬身赔礼道:“少将军息怒,这位疯婆婆外号一阵烟,脾气甚为古怪。少将军将他们当江湖骗子看待,她老人家自然不悦。出手得罪将军,还望恕罪。”说着作揖。
哱承恩从小到大,除了受过党馨的闲气,从未像今日这般被人折辱,登时火冒三丈。站起身来,一拍桌子怒喝道:“来人,给我将这老虔婆砍了,剁碎喂狗!哎呦,疼死我了。”
厅外六个护卫闻言,立刻冲了进来。六人抽出钢刀向疯婆婆身上砍去。熊推山伸出蒲扇般地巨掌,在疯婆婆身旁转了一圈,六把钢刀登时被他夹手夺去。
只见他丢下五把,留下一把在手。两指拈住刀锋,轻轻一扳,那钢刀便断下一截,他从容送入口中,大嚼起来。
若是旁人此刻早已满嘴是血,可熊推山却如吃豆一般,将那碎刀嚼得津津有味。在场众人见状,无不面色一变。
饶是哱拜见多识广,也被对方气势所夺。额头上渗出汗珠来,他拍着手站起身来颤声道:“老先生好本领!是哱某失礼了!”
熊推山冷冷地说道:“你不必客气,老夫这次来只为帮枫妹,与你无关。”南松见状忙打圆场说道:“哱老帅,这位熊老前辈人称‘铁石心肠’,他的功夫咱们也亲眼看到了。这位是木尊者杨仲夏,这位是土地公严伯留。若是老帅不放心,还要试他们本领,那在下无话可说。”
哱拜忙道:“南先生不必多说了,来人快给几位贵客看座。”他话音一落,下人忙搬上椅子来。疯婆婆说道:“南贤侄,这样的虚礼老婆子很不习惯,好了,人已见到了。那我们可以走了。”
南松道:“疯婆婆你大概忘了,凡事得听在下差遣。你要的东西才能到手。”疯婆婆这才坐下身来。南松向哱拜道:“老帅爷,这几位前辈性情古怪,还望您老人家多多担待。”
哱拜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自古贤才都是性情倨傲。承恩,还不快给贵客赔礼!”哱承恩抱怨道:“爹,她动手打了我,还让我给她赔罪?”
哱拜眼睛一瞪,哱承恩心中虽是不愿,可也强忍怒气走至疯婆婆面前说道:“老前辈恕我口无遮拦得罪了您老人家,还望前辈宽恕小辈无知。”
疯婆婆道:“老身眼盲看不清你是真情还是假意!”哱承恩问道:“那前辈要我怎样?”疯婆婆道:“闭嘴就好了。”哱承恩指着她怒道:“你……”????????????????说着转身走出了正厅。
哱拜见状,说道:“小儿无知,老人家不必放在心上。”他原想与几人多说几句,但又想到这几人性格古怪,生怕说错话又得罪了人便向南松道:“南先生,你这几位贵客是你请来的,你要好生相待,不可减慢。本帅身子不适,各位失陪了。”其余几人也纷纷退下。
客房内,疯婆婆不耐烦问道:“南贤侄,那萧云帆现在何处?”南松将手中折扇一展淡淡道:“疯婆婆,不必心急。要对付这萧云帆却也容易,你们四位只需在明军的大帐里露上一手。那萧云帆自然上钩。到得那时,他在你手里,你要的东西他能不交出。”
疯婆婆顿了顿藤杖叹气道:“好,我就依你所言。”待南松走出房后,熊推山走到门边。疯婆婆耳朵一动说道:“熊大哥,既然你人都来了,为何不进来?”
熊推山双臂环抱胸前说道:“小枫妹子,如今鬼相门没了,我们便再不受约束,从此逍遥自在。而那姓张的小子几句话却要我们出生入死,我是讨厌被人利用。”
疯婆婆低着头道:“都是小妹不好要,熊大哥还望你成全我。”熊推山双目一闭说道:“我欠你的总是要还的。”疯婆婆道:“那件事过去了那么久,你就忘了吧。”
原来当年熊推山中了旁人奸计,服下一味霸道的药,若不得女子献身,势必肌肤爆裂而亡。也就是那时,这疯婆婆主动献身,这才让他得救。
熊推山原本想娶她为妻,可惜造化弄人,二人缘浅,并未走到一起。后来这疯婆婆又嫁给百毒郎君谭耀,他便断了种种念想。每每想到此,他总觉得亏欠疯婆婆。
他号称“铁石心肠”,就是旁人再凄苦无助,悲惨万分他也绝不动情,但对这疯婆婆心中却始终保留着一抹温存。
谭耀人称“百毒郎君”,是一位用毒高手。可他在与疯婆婆相识之前,已有门中师妹有染,他师妹便在他大婚之日对他进行报复,虽然他亲手杀死师妹,可自己也中了对方的“无妄之毒”。
这种“无妄之毒”与世上其他毒却又不同,使得他能永葆青春,却不能做正常男人。为此谭耀大为苦恼,疯婆婆为他盗取聂千愁苦心得来的魔药失手被擒,便被折磨成如今这副尊容。
熊推山与木尊者土地公二人乃是结义兄弟,他开口之下,三人又去鬼相门营救疯婆婆。三人联手,仍是不敌聂千愁。四人性命都在聂千愁手中,为了活命,他们便加入鬼相门,替聂千愁做事。
可一次任务失败后,聂千愁大发雷霆,便将四人发配于这荒山。四人一来惧怕鬼相门声威,二来不敢违背对聂千愁立下的誓言。直到张嗣修这次露面,他们总算得到解脱。
熊推山在她门外站立良久,而后才默默立开。疯婆婆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脑海中也想起当日之事。她心中在想:“若是我当年嫁给了熊大哥,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可在她想时,心中却有另一个声音极力排斥这种想法。她喃喃自语道:“我爱的是谭郎才对。”想着想着她自觉脸颊发烫起来。
明军的营帐内连续三日有人失踪,失踪之人都是第二日出现。他们脸上都扭曲之极,五脏全部被掏空。一时间谣言四起,说是叛军派了恶鬼来。
萧如薰此时已被升为宁夏副总兵,也加入到讨逆大军中。望着那一具具死相诡异的尸体,他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悲伤。
这时萧云帆已离开平虏城,打算前往宁夏。路上却遇到了银十三,二人相见,在一棵大树下席地而坐。
萧云帆见银十三只身一人便道:“银兄弟,你为何没和丁姑娘在一起?”银十三白色眼眸中露出些许哀伤说道:“她师父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将她接回去了。”
萧云帆听罢,一拍大腿道:“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你喜欢丁姑娘,又岂能因为她师父一句话而举步不前?”银十三苦笑道:“她师父武艺高强我不是对手。”
萧云帆摸了摸下巴道:“这么说来你已与她师父交过手,这件事倒也不难办。”银十三摇头道:“萧兄弟,这事不提了。还是说说你吧?江湖上都传闻你独闯鬼相门,捣毁敌人的老巢。可有此事?”
萧云帆于是将自己这连日来的经历说了出来,银十三听罢,感慨道:“叶前辈当真了得。对了,你这次来宁夏既然见到张嗣修为何不斩草除根,让他继续兴风作浪。”
萧云帆叹气道:“此人诡计多端,要击败他我也没有十足把握。就算我能杀了他,可如今这乱局却无法平复。”
银十三白色的眼眸转动说道:“既然上天让你我在此相逢,那你我便联手平了这乱局。”萧云帆被他一说,也登时豪兴不浅大声道:“好,那你我兄弟便联手平了这乱局。”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来,银十三也伸手,二人握住手掌,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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