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众人入了大帐后,略吃了几杯酒攀谈起来。席上麻贵与萧云帆二人冰释前嫌,李如松虽然为人倨傲但方才一场较量,令他对萧云帆也刮目相看,且心中也有了结交之意。
讨逆总督叶梦熊见众人相谈甚欢,反而自己插不上嘴,扫视了众人一眼,咳嗽了一声道:“萧义士,季馨举荐你来查办营中闹鬼一事,不知萧义士意下如何?”萧云帆放下酒杯说道:“就算萧大哥不举荐我,我也要追查此事。”
叶梦熊与梅国桢二人对望了一眼,疑惑道:“哦?莫非萧义士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萧云帆缓缓道:“大人此事原委此刻我不方便告知。待席散之后,我自当禀告。”
众人一听,都识趣起身告辞。李如松临行前,说道:“萧兄弟,待你有空时,你我再一较高下如何?”萧云帆笑道:“好,小弟闲时定会拜访李将军。”
片刻功夫,帐内就剩下叶萧二人。叶梦熊正襟危坐说道:“现在他们都走了,你可以说了吧。”
????????????????萧云帆道:“以大人的眼力想必也瞧出这事非是鬼怪所为,而是对面敌军的手笔。而敌军之中有此手笔者乃是萧某一个死敌,此人武功高强,诡计多端,他的身份乃是当朝反贼余孽。如今他与哱拜联手,其目的就是要祸乱大明。
于朝廷而言,萧某一介武夫,本该置身事外。但身为大明子民,岂能坐视不理?若让此等奸贼挑起刀兵,殃及百姓,萧某于心何忍。”
叶梦熊眼中精芒闪动夸赞道:“萧义士有所担当,是我大明的好男儿。至于你说的反贼究竟何人,还请见告。”
萧云帆道:“此人正是我大明前首辅张居正的次子张嗣修。”叶梦熊闻言脸色微变,他知道本朝之中,提及张居正三字都是要大大避讳,张家一案乃是皇帝钦定,又有谁敢驳斥。
张家被抄后,长子自缢,次子亲眷都被发配流放。而那次子听闻是发配至福建府途中死了,如今他居然成了萧云帆口中的反贼,也是这宁夏之乱的始作俑者。
虽然许多事匪夷所思,可不由得叶梦熊不信,他沉吟良久说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这张家居然出了他这样的人物。不过萧义士,本督提醒你一句,今后此事还是少对旁人提及,否则依着圣上的脾气,只怕会株连无辜。”
萧云帆点了点头,他心思活络,知道叶梦熊是想说一旦有人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便会以此邀功。捉拿到张嗣修的人固然升官发财,而当年丢失罪犯的一干人等势必要被砍头。
当下叶梦熊又道:“那么萧义士,你说军中闹鬼一事非是人为,本督想听听你有何见解?”萧云帆微笑道:“大人难道看不出这是在祸乱军心?”
叶梦熊眼角微动,捋着胡须道:“这一层本督自然也想得到。所谓上战攻心,敌人这一招要扰乱我们的军心,让我等无功而返。可眼下这敌人来无影去无踪,实在令人头疼。”
萧云帆道:“敌人所使的是江湖上的伎俩,自然要用江湖上的手段来解决。”听到江湖手段这四个字,叶梦熊心下一宽,忙道:“如此说来,萧义士已有法子应对此事。”
萧云帆喝了一杯酒,吐了一口气悠悠说道:“不错,首先,还劳烦大人派一人与我验看死去的军士,也许从死者的身上萧某能查出一二。为了杜绝此事发生,还请大人准许萧某一个请求。”
叶梦熊伸出一只手道:“萧义士但说无妨。”萧云帆道:“萧某想请几位江湖朋友也驻扎在各营中,扮作军士模样。只要对方出手,那时我们便可一举拿下。”
叶梦熊想了想道:“萧义士所言不无道理,就依你所言。不过此事要限时日,如今朝廷一再催促我等尽快破敌,这其中的难处也望萧义士体谅。”
萧云帆无奈摇了摇头道:“那么依着大人意思要我几日解决此事?”叶梦熊竖起三根手指道:“三日如何?”萧云帆道:“三日便三日。”
叶梦熊又道:“那么三日之后,萧义士若拿不到人又作何处置?”????????????????萧云帆道:“拿不到人萧某听凭叶大人处置。”
走出营帐后,萧云帆跟随一个军士骑马前往李如松营帐查看。二人来到一座营地,大营外摆着锋利的拒马,高大的木栅栏内一块宽阔的地上,有十多个圆形的大帐,不远处一队兵士正在操练。
一个兵勇报告后,李营的人这才分开拒马,让二人进来。萧云帆四下打量了一下,李家军与别处兵士却有不同。这些人脸上都是彪悍之色,衣甲鲜明,与别处卫所的士兵却很大差异。
李如松见萧云帆到来,与胞弟李如柏一同相迎接。李如松虎目炯炯有神,看着他说道:“萧兄弟,真没想到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
萧云帆微笑道:“李将军切莫误会,萧某此来非为了和将军一较高下,而是受叶督所托,前来查案的。”李如松道:“既是如此,请。”说着拉起萧云帆的手走在前方。
四人来至一处大帐。一张木板床上白布覆盖刘大毛的尸身,在他的头顶处地上放着一个粗瓷砂碗,内里点着灯。萧云帆走近细看了一番,刘大毛头发散乱,双目圆睁,脸上神情可怖,显然生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萧云帆用一张白手绢捂住自己口鼻,先看了一下对方的口腔,又拿起他的手检视了一番,在指缝中发现一些黑土。跟着又按了按对方的全身的骨骼,手肘、膝盖处关节断裂。
他掀起盖在对方身上的白布,在刘大毛的胸口有一个碗口小大的洞,血已经凝结成黑色。而这个洞在对方左胸之上。
萧云帆站起身来,缓缓走出大帐,而后说道:“是夜叉摘心手,唯有这样霸道狠毒的武功才能一下将对方的心抓出来。”
李如松眉头微皱说道:“萧兄弟是说有人用手将刘大毛的心一下挖出来。世上居然有这样的武功?”萧云帆道:“李将军,非是萧某狂妄。而是你们军中所习的武艺与江湖上有所不同。”
李如柏与兄长不同,他面皮白皙,更像个白面书生,这时他问道:“有何不同?你且说说。”萧云帆道:“军中的武艺多为强身健体,在我们看来是粗浅功夫,而江湖中人所习武艺更为高深一些。”
李如柏不以为然道:“萧兄弟未免夸大其实了。”萧云帆微笑道:“军中武艺所习的都是寻常功夫,练的是外在,而江湖中人练的是气。很多气功秘术都是各门各派前辈独创,所以并不流传。武功登峰造极者,摘叶飞花亦可伤人。”
李如松微微点头,说道:“柏弟,这位萧兄弟可没有说谎。当年恩师文长公便提过此事。他的剑术本就不凡,而他老人家却说自己的剑术连一位谢朋友皮毛万一都不及。想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贼人来无影去无踪想必是有着绝顶的轻功了。”
提及李如松的恩师,萧云帆颇感兴趣便问道:“在下冒昧,敢问李将军恩师所系何人?”李如松道:“家师姓徐,名讳一个渭字。自号青藤老人。”
萧云帆眼睛一亮道:“原来李将军是????????????????青藤老人的高足。这么说来你我还是颇有渊源。”李如松喜道:“哦?萧兄弟说来听听。”萧云帆道:“家师早年曾在戚帅营内效力,那时与文长公有些交情。实不相瞒,在下便是李将军口中所言那位谢姓老人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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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松闻言,对他更加敬重。当下道:“难怪麻老西栽在你手上,敢情你是天星老人的高足。名师高徒,果然不虚。柏弟,大哥我年岁已长,怕是学不成什么本领了,你可得跟萧兄弟好好学学。”
李如柏不情愿说道:“大哥是嫌拜萧兄弟为师自己矮了一辈,我要是拜萧兄弟为师岂非见了大哥也得矮一辈。这事我可不干。”李如松摇头道:“真是不知好歹。”
萧云帆道:“两位将军驻守辽东,与鞑子作战。如薰大哥也曾跟我提起,小弟好生钦佩。武功一事,大家平辈论道就可,不必非要拜师。”
李如柏看了李如松一眼道:“大哥,你都听见了。萧兄弟如此坦诚,拜师的虚礼都免了,小弟我肯定得向他请教。他的箭法当真了得,可惜老五没在,没准他比我还急着要拜师。”
三人一边闲谈。在一个石桌前坐下,李如松握着他的手说道:“萧兄弟你不要李将军李将军的叫我了,那样太生分。你如不嫌弃就叫我一声李大哥。”
萧云帆干脆的说道:“好,李大哥。”李如松道:“这才是。”萧云帆眉头微皱说道:“李大哥,适才那位老兄的伤口兄弟已看过了,那是一位邪派人士所为。小弟虽未和他交过手,但他的武功小弟却十分清楚。大哥,放心,小弟一定会将此人揪出,为那位死去的老兄报仇!”
李如松道:“嗯,有萧兄弟出马,那贼寇当然束手就擒。难怪哱拜老贼能够有恃无恐,原来他手下招揽了这些邪派高手。他要以这些邪派高手来阻挡我大明义师只怕是痴人说梦。”
李如柏接口道:“不错,他们有高手,我们也有像萧兄弟这样的高手,高手对高手,这可比戏文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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