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姜医生她又冷又飒

189 Still Here(2)

    
    姜沂攥紧拳,她之前那样坚定,此刻站在这里,却不知为何有些动摇了,
    眼前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她想问,却无人可问,也无人回答,
    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长到现在还没醒,
    她那样不信鬼神的人,竟然也开始质疑自己,好像真实的没了期盼,就只能寄托虚假的当做念想。
    忽然想起了邵钧曾问过自己的那个问题,
    “你觉得,人死了之后,灵魂真的存在吗?”
    她闭上眼,想说,我不在乎灵魂到底存不存在,只希望你还在。
    ……那你还在吗?
    可谁又能告诉她答案呢?
    后脊好像有电流蹿过,姜沂感知到什么似的猛然转过头,
    莫名觉得有人在,可四周分明是空荡荡的一片,连一颗能掩人的树都不曾见。
    姜沂禁不住苦笑了下,怎么这么可笑,怎么连自己的感官都好像失灵了呢?
    .
    本来没想击毙的,当时队里有个警察手枪不小心走火,才朝他开了枪……
    砰——
    嫌疑人已被击毙!
    砰——
    嫌疑人已被击毙……
    子弹没入邵钧胸膛的画面一遍又一遍重演,到处都是猩红的血。
    姜沂从梦中惊醒,抬手拂去额头上细密的冷汗。
    ……认罪,劫持人质,手枪走火被当即击毙。
    她扶着太阳穴,感到头痛得厉害。
    子弹穿过胸腔,进入体内,遍布着大量血管的心脏瞬间爆开,常人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可是为什么……
    姜沂抬起头,看见窗帘在轻轻飘动,心头倏然升起一阵惊喜,过后又更觉落寞,
    只是有风吹过罢了。
    真的会想念一个人,想念到产生错觉吗?
    只觉在医院里,空气似乎更清冷,被凝重的气氛紧紧包围着,姜沂有些喘不过气。
    她点开手机,看到周羽彬发来的一段视频,
    “Hi,最近过得怎么样?”周羽彬挥了挥手,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跟英国差不多八小时时差,你那儿都是下午了吧?”
    “我刚到伦敦,今天天气还不错,给你看看。”
    他手机一转,姜沂随即看见了充满治愈感的蓝天和白云。
    “看那边,横跨泰晤士河的伦敦塔桥,是不是很宏伟?”
    他又将镜头转过来,柔声道:
    “怎么样,姜沂,这么美的地方有没有打动你呢?你要不要到英国来,跟我一起,我们可以在Gordon Ramsay共进晚餐,晚上在伦敦眼,欣赏这座城市最美的夜景。”知道他在打趣,姜沂不由笑了。
    【风景很美,祝你在英国一切顺利。】
    发去一则消息,姜沂凑近电话,略带笑意的声音说:
    “好啊,我考虑一下。”
    大概今晚的风特别大,那样厚重的窗帘都被吹得频频摆动,
    摆幅不大,却挂到了盆栽,花盆连着底座一齐从窗台落下,顷刻破碎,一地都是瓷片和泥。
    刺啦——
    “谁?!”
    姜沂猛然回过头,只觉这么大的动静,不是有人就是有鬼,她从椅上站起,又开门从房间走了出去。
    ……
    奇怪的是,她分明听见走廊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就在附近,却又看不见人影。
    也无妨,总之触目所及未必是真,有时候兴许不用眼睛,才能看得更明白。
    姜沂停下脚,侧目看着身旁一道虚掩着的门,
    她眉心一蹙,抬脚走了过去,好像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跟另一颗跳动着的心脏渐渐靠近。
    人的感觉有时候很准,特别是那种本就对周围的一切都极其敏感的人,很容易捕捉到不经意间留下的破绽,你自以为做得密不透风的事,其实根本瞒不过谁。
    姜沂站在门前,轻声沉了口气,
    似乎能感觉到里间人愈渐加深的紧张和不安,她伸出手,朝门把的方向探去,
    指尖刚要触及铁质把手,姜沂却好像忽然变了主意,动作顿住了。
    她紧抿着的唇角松开,指尖缓缓垂下,冰冷的双眸轻轻一抬,继而收回了手,
    似乎是有些累了,似乎,也不在意了,她此刻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要揭穿谁的把戏,更像是在告别。
    姜沂转过脸,抬脚要走,身后的房门却被人急切推开了,滚烫的手覆了上来,牢牢擒住了她的手腕。
    她不想回头,只深深吸了口气,
    “不继续躲着吗?邵钧。”
    谎言被对方拆穿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瞬间蒙了,大脑又热又涨,眼睛怔恐地盯着一点。
    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欺骗始终是欺骗,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把刀从喉咙捅了进去,旋搅着将身体撕成两半,过去投入的感情瞬间崩塌,加倍的打击和失望,是往后再怎么弥补都填不回来的。
    姜沂漠然地抽回手,反而被抓得更紧,
    “别!”
    邵钧有些心慌了,不想被她发现,又怕她像刚才那样,心灰意冷不再坚持,害怕她放弃自己,头也不回地走掉。
    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他穿着黑色卫衣,宽大的帽檐遮住眉角,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眉骨下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此刻异常深沉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人,
    “姜沂,我……”
    他掌心的温度烧着她的皮肤,姜沂却倔强着没回头,冷淡的语气道:
    “既然要假死,做戏做足,你现在怎么又舍得露面了?”
    “……”邵钧低埋着头,此刻委实无言以对,就连他自己也摸不清楚,刚才为什么会不顾一切地冲出来,拉住这个要走的人,
    他只是突然间慌了怕了,便没有余地再去细细考量,好像她要走,是比死还要严重的事。
    “算了。”姜沂面无表情地推开他附在自己腕上的手,冷漠地往前去了,
    在她看来,她不希望邵钧死,却也绝对没有要再跟他有任何瓜葛的意思,她终究无法接受三番两次欺骗自己感情的人。
    望着姜沂的背影,他只觉痛心疾首却又无能为力,自身难保的人,拿什么去追回?又有什么资格,向伤害过的人乞求原谅?
    可人的本性是需要爱的,他现在这样,像孤魂野鬼一样孑然飘零,跟死了又有什么分别呢?
    .
    姜沂正将钥匙插进锁口,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转头被身后的黑影吓了一跳,
    “你!”
    邵钧缓缓走过来,卫衣帽子套在头上,遮住大半张脸,就这么远远一看莫名很是阴鸷骇人。
    看着他,姜沂有些气愤道: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我没有手机,身上现金用光了,也没有地方可去,”他声音有些低软地道,“我……我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
    姜沂拧了下眉,她知道邵钧先前之所以假死,是为了躲过邵安,要是被发现还活着,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她轻叹一声,推开门淡淡盯了对方一眼说:
    “进来。”
    ……
    见邵钧进门后摘下帽子,姜沂才惊异地发现他剪了头发。
    前额的刘海被悉数剪干净了,他原本的头发打理成了稍长一些的毛寸,清爽干净的发型显得他五官更深刻,
    邵钧的脸型和头骨的形状都很适合这样利落的发型,他不具有那种清秀的气质,五官分明又不过于硬朗,剪去了一头略显妖娆的微卷发,露出整张额头,看上去也依旧像个叛逆的贵公子,这时候又因为心虚,眼里稍微带了些怯色。
    大概是觉得自己这样子很难看,邵钧不自信地微垂着头,之前那股子戾气和嚣张的气焰都褪去了不少。
    姜沂很快挪开视线,边看手机边问:
    “要吃什么,我给你点外卖,要不你自己看?”
    他局促地攥着手,半晌才说:
    “你能不能……给我煮碗面?”
    “我懒得给你……”
    看他的样子莫名有些可怜,姜沂沉了口气,转身去了厨房。
    .
    姜沂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见邵钧双手捧着面前的碗没动,半晌才开口说:
    “姜沂,我现在身无分文,我……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她蹙了下眉,“先吃东西吧。”
    看邵钧一口一口嗦着面条,姜沂抱臂淡淡地道:
    “吃完赶紧走吧,在附近找家酒店凑合住,你要是没钱,银行卡我可以借你,”说着她就将刚从包里拿出的银行卡递在对方桌前,
    “卡里有几十万,你也不必急着还。”
    他顿了下,像是有些吃不下去了,举着筷子半天没动作。
    姜沂偏头问:
    “不好吃?”
    “没有,很好吃,
    ……我不想走。”邵钧喉头一梗,眼睛倏然有些红了,“我……我没有身份证,没办法住酒店。”
    闻言姜沂眉心一蹙,思忖片刻,退让一步说:
    "今晚你可以暂时住在这儿,我明天去外面租间公寓,到时候你就搬进去吧,谨慎一点应该不会出问题。”
    邵钧垂下眼,默不做声吃着碗里的面,仿佛咀嚼着心头莫大的悲哀,苦涩在喉头蔓延……
    .
    姜沂把被子扔给他,扭头刚要走,随即听他问:
    “所有人都说我死了,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地相信我还活着?”
    “不是我一意孤行,偏不肯信,我只是想不通,”
    她回眸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
    “当时你手里的人质,身高刚到你肩膀,警察要击毙你也应该直接爆头,而不是瞄准你的心脏,
    其实这都不是我怀疑的主要原因,因为我当时跑过去的时候,恍惚间好像瞟到了那个警察的背影,不确定,但是身高体型很熟悉,”
    姜沂漠然的眼眸倏然一亮,
    “那时朝你开枪的人,是高向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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